函谷關正東,原本袁紹、王匡、劉岱、袁遺、曹操、鮑信等諸侯駐兵的大營,早已經是一片火海,旗鼓狼藉,遍地都是屍體,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無論是袁紹還是追擊的董卓兵,都已經趕去了新安和雒陽的方向。
看著滿地數不盡的屍體,有兩方兵士,還有百姓,姬平雖然心有悲意,但卻沒有功夫去為死去的人哀歎,只是與張遼、關羽和張飛分兵迅速趕往新安,那裡才有活著的人需要救助。
從這裡到新安,有兩條路,張遼和張飛沿著南面大山一路追去,姬平則與關羽一道,沿著通往新安最近的一條道路奔走,又派出三十多名飛影先行打探,他要盡快瞭解前面的情況。
沿途道路,包括兩邊田地,都成了戰場,處處都是屍體,民宅房屋都被燒燬,良田多半也被踏毀,到處是一片慘象,讓姬平不由默然,大亂之後,要恢復往日景象,也不知要多少年。
行了五六里地,有飛影回報,前面一處村落有關東諸侯士兵與羌胡兵交戰,旗號不明。
姬平和關羽立時催馬加快速度,又行了二三里,隱隱聽到廝殺聲傳來,轉過一個彎,廝殺聲大了起來。
前面是一處村落,散佈著數十家民宅,均已廢棄,正有關東諸侯的士兵依托廢棄的民宅,抵抗著大約三四百羌胡兵的進攻。
那些羌胡兵顯然處在上風,肆意大笑著,但看到姬平、關羽一行出現,不由一陣混亂。
「殺!」關羽迅速帶著人馬衝過去,砍殺那些羌胡兵。
姬平帶著飛影從另一邊殺過去,村子裡據守的關東士兵看到這一幕,不由精神振奮,紛紛反衝出來,前後夾擊,形勢瞬間逆轉,很快三四百羌胡兵就被斬殺殆盡。
「哈哈,神武王閣下,張遼之弟,多謝!多謝!」很快一個中年士從一間民宅中出來,整了整衣衫,瀟灑的朝姬平走來。
這人姬平認得,赫然是關東諸侯中唯一的孤家寡人,河西太守崔鈞,只是沒想到崔鈞居然獨自被困在這裡,更是能一眼看破自己的身份,讓姬平驚詫不已。
若非他路過,這崔鈞恐怕已經遇害,不過看這人依然神情自若,豁達自在,沒有一絲恐懼,姬平也不由心生佩服,反正他自己是很怕死的。
而張遼之弟這個稱呼也不由讓姬平莞爾,本是沉重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一些,他也不問崔鈞是如何猜出他身份的,面具之下,只是笑道:「卻不知崔太守怎的留在此地?」
崔鈞哼了一聲,撇嘴道:「袁本初為人不厚道,兵敗逃走,就派了一屯二百人護衛崔某,濟得什麼事?好在途中崔某略施小計,帶著二百人躲過呂布大軍,本想從北邙山退走,誰成想董卓那廝隨後又派了董越出關,崔某時運不濟,被一幫嘍囉困在此處。」
關羽收攏了活下來的一百多士兵,姬平則令陰沐月取來一匹馬讓崔鈞乘坐,一路繼續東行,邊走邊問道:「崔太守,袁盟主為何兵敗如此之快?」
崔鈞笑道:「你是崔某的救命恩人,別喊什麼崔太守,叫我崔州平就行。嘿,你這個王侯可是宗室?」
隨即崔鈞又一拍額頭:「是了,如今宗室王侯權勢還不如一州郡守,看小友聰穎**,豈會冒充,必然是真的了。」
「我因他事,化名姬平,取字長生,崔兄喚我長生即可。」姬平點了點頭,隨意答了一句,心中卻滿是詫異,崔州平?難道是那個博陵崔州平?諸葛亮的四友之一?
按說諸葛亮現在還是小朋友一枚,卻不知這崔州平如何與諸葛亮交的朋友?
隨即想到崔州平的性格,他不由釋然,以這崔鈞崔州平的性子,交友怕也不在乎年齡。
「長生,你名姬平,我字州平,你我還真是有緣。」崔州平的思維跳躍很快:「至於袁紹之敗,哼!董卓驅趕百姓攻營,袁紹下令手下士兵殺戮百姓,孔胄看不下去,便帶了本部兵馬退走,袁紹又被呂布那廝以殺戮百姓為由,亂了軍心士氣,險些潰敗,不過,嘿!袁紹手下還藏了一個猛將丑,關鍵時刻鎮定了軍心,但劉岱、王匡、袁遺百無一用,袁紹獨木難支,被呂布破了大營。呂布倒也狡猾,一箭射傷袁紹,大喊『袁紹死了』,袁紹等諸侯的五六萬大軍就一潰而散了。悲哉!悲哉!這呂布也頗有些詐術,可惜投了董卓。」
姬平嘴角抽搐了一下,呂布這個「袁紹死了」的詐術似乎很耳熟,貌似自己曾在呂布身上用過,這廝倒是學的快。
邊上崔州平面色突然又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哎!崔某便不該響應袁本初起兵,本以為他一心為了漢室,沒料到卻是暗壞私心,兄弟不和,又與各路諸侯明爭暗鬥,排擠張遼、張邈、張超、韓馥,才讓董卓有隙可乘,釀成此禍!可憐我老父,卻因我響應起兵,被董卓囚禁。痛哉!起兵一事無成,又害了老父,治下河西郡又被白波攻陷,真是忠不能,孝不能,事事無能!我就該取字叫崔無能。」
一番話聽得姬平想笑笑不出,想歎歎不來,這傢伙說話實在古怪,直讓人哭笑不得。
崔州平絮絮叨叨,姬平也瞭解不少,袁紹暗中拉攏分化各路關東諸侯,但拉到的幾個除了曹操和鮑信,都是廢物,反而降低了整體戰鬥力,被呂布幾次咋呼,搞得分崩離析,各自逃散,連帶袁紹本部人馬也被牽累,縱然有大將丑,也無力回天。
敗退之時,袁紹與各路諸侯約定在雒陽西線畢圭苑和西園會合,同時在雒陽大力徵兵徵糧,抵擋董卓大軍。
據崔州平自己的推斷,袁紹守備雒陽,必然另有打算。
而姬平卻無暇去思索袁紹的意圖,他現在最
懷疑的時,潰敗之下,袁紹能不能在畢圭苑前重整兵馬,組織防禦。
從這個村落開始,沿途小股廝殺多了起來,處處可見潰逃的關東士兵與追殺的羌胡兵。
姬平派出飛影與關羽一道清理小股羌胡兵,收攏關東殘兵,這些關東殘兵在最絕望的時候劫後餘生,多有喜極而泣者,緊緊跟在姬平軍之後。
新安縣境內一路十幾里,大約收攏了近千的殘兵,姬平便讓崔鈞將這些殘兵整編起來,既然是他姬平救來的,自然就是他的兵了,這些兵都是經過一定操練的,比新招募士兵的成本要低多了。
距離新安縣城三四里時,已經時近黃昏,但地面卻開始震動起來,姬平隱隱聽到了喊殺聲和轟隆隆的馬蹄聲。
他面色一肅,急忙令關羽整軍備戰,這時,前面打探消息的飛影回報,新安縣城中、南面小丘,有關東士兵據守,看旗號應是劉岱、曹操和鮑信,正被董卓手下中郎將董越率三千騎兵圍攻。
曹操、鮑信?又遇到這對難兄難弟了?
不過董越這廝以騎兵奔襲兇猛,但在攻城上似乎不佔什麼優勢,姬平沉吟了下,看向關羽:「雲長,天色快黑了,料那董越也是急於攻城,我們從背後掩殺,速戰速決。」
關羽點了點頭:「長生放心,某定殺他個片甲不留,今夜便可在新安紮營安歇。」
姬平讓崔鈞在後面帶著步兵,自己帶著親衛營和關羽騎兵一道奔襲起來,兩三里地,戰馬速度奔到了極致,遠遠看到董越正兵分兩路,一路兩千人攻城,一路千數人攻擊城南小山丘。
新安城極為破敗,城中掛著劉字旗,在董越的進攻下已經岌岌可危,許多羌胡兵已經縱上城牆。
城南的山丘則是飄著曹、鮑軍旗,還有夏侯校尉旗,正殺成一片。
而董越的中軍大旗,在最後壓陣,如今赫然就裸露在他和關羽面前。
姬平看向關羽,大喝一聲:「雲長!我知道你最拿手的就是斬將奪旗,今日正好一展身手!」
奔馬上,關羽手持長刀,縱聲大笑,帶著千數騎兵直奔董越中軍。
董越根本不防身後來敵,中軍不過三百騎守護,看到背後有敵來襲,急忙上馬,慌忙朝前面趕去,但戰馬一時那奔得起來。
關羽帶著騎兵,八百步的距離,直接衝散了董越的中軍,關羽手起刀落,董卓手下六大中郎將之一的董越,一顆頭顱飛起,身死。
關羽氣勢不竭,率著騎兵繼續奔襲,從背後朝正在攻城的兩千賊兵掩殺過去。
正在攻城的賊兵聽到背後喊殺聲,回頭正好看到「中郎將董」的中軍大旗倒下,一支騎兵掩殺過來,不由心慌,有的逃往一側,有的要回身作戰,登時大亂,被乘勢而進的關羽衝入陣中,砍瓜切菜。
最後面,帶著親衛營駐馬,沒有奔襲的姬平卻是皺起眉頭,關羽已經從背後突襲攻城賊兵,但城中士兵卻沒有趁勢出擊夾攻,這劉岱還真如崔鈞所說,廢物一個。
這時,城南進攻小山丘的董越軍也發現中軍大旗倒下,急忙回救,朝關羽包抄過去。
姬平冷笑一聲,他等著就是這個時機,當下大喝一聲:「出擊!」率著親衛營從側翼朝那支回援的騎兵殺去。
與此同時,南面小山丘上,曹、鮑看到有兵來援,敵兵後撤,反應極快,迅速反擊追殺,衝出的騎兵正是「夏侯」校尉旗。
姬平不由暗自點頭,曹操果然不是劉岱之流可比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