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平修煉御龍經,眼力極好,出手又快,黑暗中亂箭射過來,都被他拔出腰間長劍,左右格擋,全部打落。
三波箭雨過後,敵人步兵已經衝到眼前。
殺!段謹大喝一聲,居中指揮,各軍侯、屯長各領所部,與衝過來的羌胡兵接戰。
嗡!嗡!嗡!
陣中的三百多射聲士三波箭雨潑了出去,開始還擊,威力比敵人弓箭手更厲害。
來攻的羌胡兵極為凶悍,但在射聲士的箭雨下,還是慘叫著,成片倒下。
殺!殺!殺!羌胡兵鼓聲如雷,一波接著一波衝上來,團團將段謹一行圍住。
但姬平手下的將士經歷了先前大戰,士氣猶自高漲,勇猛絲毫不比那些人高馬大的羌胡兵差半分,在段謹的指揮下,軍陣如同一隻巨型刺蝟,羌胡兵根本攻不進來。
看到雙方混戰在一起,敵人不再射箭,姬平長劍還鞘,抓起持方天畫戟帶頭衝了出去。
他身邊潘鳳、十月、史阿、祝奧還有陰沐月一眾遊俠緊跟其後,這些遊俠個個武藝高強,訓練好了,就是一把尖刀。
他們先是兩波弩箭射出去,然後個個手持長刀,奮力殺敵。
轉眼之間,他們便殺散了一百多羌胡兵,姬平揮著方天畫戟,在戰鬥中舉目四望,但見山林中旌旗招展,不知道還有多少敵人。
他腦子飛快的轉動著,眼前這些伏兵足足有數千人!賈詡小平津只有六百士兵,先前在懷陵已經折了近四百,如今哪來的這麼多人?
賈詡剛敗退兩個時辰,就能聚集了這麼多兵馬,這調兵速度也太快了!
除非賈詡早有謀算,那麼這些兵很可能就是離小平津最近的孟津守兵了。
不過孟津守兵也不過三千,難道全調過來了?
這不可能,孟津要防禦河內袁紹,不可能空虛,最多能調一半人馬。哪能有眼前這般規模!
他想著附近的各方勢力,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恭陵和憲陵的守衛?他想到了先前打探到空無一人的恭陵和憲陵。
仔細看向山林深處,果然,雖是人影憧憧,火把處處,但卻多是吶喊助威,衝出來的不過一千五百多羌胡兵。
姬平心中頓時有了底,大喊一聲:「兒郎們,敵人不過千數,餘者都是恭陵和憲陵守衛搖旗吶喊,何足懼哉!」
他的聲音在夜裡傳出很遠,山林深處吶喊的聲音頓時低了不少,姬平手下眾將士聽到,不由士氣大振。
姬平卻猶自不休,孟津守兵?那不是重點防禦河內袁紹的?賈詡果然好手段!這是準備趕盡殺絕哪。
他冷笑一聲,粗著嗓子大喝一聲:「兄弟們,給我狠狠的殺,袁盟主很快就會攻破孟津,前來接應我們。」
左側高地上,賈詡身邊那中年人大驚失色:「和,袁紹要進攻孟津,如今孟津董將軍只有兩千兵馬,如何抵擋?」
賈詡皺眉道:「這恐怕是敵將詐言,關東諸賊各懷心思,袁紹有心積蓄實力,又怎會出兵?」
那大漢忐忑不安的道:「不成!我得帶人回孟津,萬一孟津關被破,我等休矣。」
賈詡正要說話,突然下面那個粗高的聲音再次響起:「賈詡死了!賈詡被射死了!」
賈詡一怔,隨即面色微變,吩咐左右道:「令兩百弓箭手撤回,在此列陣等候。」
戰場上,廝殺聲震天,火光漸消,月關依舊冰冷。
姬平那一聲「袁盟主攻破孟津」,令伏擊的羌胡兵士氣頓時低落了幾分。
但山林中還是鼓聲如雷,沒有鳴金撤退的意思。
姬平眼珠一轉,又是一聲大喝:「賈詡死了!賈詡被射死了!」
山林中衝過來的羌胡兵一愣,齊齊回頭向左側山頭看去。
姬平大喜,指著左側山頭,低吼道:「兄弟們,隨我衝上去,活捉賈詡!」
殺!眾遊俠大吼一聲,跟著姬平衝了上去。
三百遊俠,手持勁弩,最適合的就是斬首行動。
當先開路的是姬平的一桿方天畫戟、潘鳳的一根鐵棍、史阿的長刀和十月的長矛,四人都是身披精甲,橫衝直撞之下,攔路的羌胡兵無人能擋一合,很快朝山上殺開了一條血路。
山林中鼓聲節奏變幻,一部分羌胡兵繼續對戰段謹軍陣,另一部分卻朝姬平一眾圍了過來。
大道上,段謹大喝一聲:「衝殺!」
鏗!鏗!鏗!
外圍的斧盾兵和長槍兵立時化守為攻,開始反朝羌胡兵衝去。
陣中射聲士又是一波箭雨反襲。
左側高地上,賈詡身邊大漢回頭看到這一幕,尤其是衝上來的姬平,驚道:「這些賊兵究竟是什麼來頭,非但裝備比我等精良,便是戰力也如此之強!」
賈詡沉默著搖了搖頭,面上也有幾分疑惑,他雖然向來自認長於謀算,但顯然也猜不到姬平這支人馬的來頭,不由苦笑一聲:「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今我們對敵人絲毫不知,難怪先前有懷陵之敗。」
他身邊大漢不悅的道:「和此時還有心情想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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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賈詡嘿聲道:「這些賊兵雖強,但只需滅一人,便可盡敗之。」
他頓了頓,吩咐身邊一個少年道:「速速聚攏兩百弓箭手,攢射那衝上來的面具人。」
那少年聞言道:「父親,為何不攢射那個指揮軍陣的將領?那人甚是厲害!以我觀之,那面具人不過一介莽夫而已。」
賈詡看著衝過來的姬平,搖搖頭:「此人絕不是莽夫,一者,此人能看出我方虛實,又能三言兩句便壞我士氣,可見其眼光之毒辣,臨機應變之能;二者,先前識破我方埋伏,多半就是此人;三者,此人一動,賊兵軍陣便轉守為攻,其意在掩護,正是一人動而牽全局,多半是賊兵之首。」
「父親高明,孩兒不如。只是,」少年有猶豫道:「如今那面具人與我湟中義從糾纏廝殺在一起,若是放箭,恐怕傷及我方士兵。」
賈詡看著那些圍攻姬平的羌胡兵,面無表情的道:「若能除了此人,大局立定,免去數百死傷,又何惜數十人性命。」
「孩兒這就去!」那少年領命而去。
賈詡身邊大漢拍手笑道:「和果然洞若觀火,足智多謀,此戰勝矣。」
賈詡搖頭道:「此人不死,一切難說,何況此人並非獨行,身邊有三百人護持,未必能射殺。」
大漢笑道:「湟中義從,最精騎射,憑我兩百弓手,足以將他射為肉泥!」
賈詡淡淡的笑了笑,就在這時,小平津關方向亮起一片火把,並迅速朝這邊衝來,賈詡面色陡然大變,渾身劇顫。
姬平沖了十多丈,不知不覺中羌胡兵都聚攏過來,壓力越來越大,就在這時,數十支羽箭射了過來,其中兩支直射他身邊的陰沐月咽喉,啥時間這女遊俠就要香消玉殞。
姬平一把將她拉到身後,一旁史阿、祝奧和十月忙幫他格擋開幾支箭,還有四五支箭射在他身上,打得皮肉生疼,卻被鎧甲擋開,這也是他敢衝陣的原因之一,鎧甲太結實,不懼一般亂箭,就是這麼任性。
月光下,陰沐月面色蒼白,咬牙道:「謝謝公子。」
姬平點了點頭,回頭看去,卻發現大約有兩百多人悄然圍過來,各個手把長弓,不由一驚,忙朝身邊眾遊俠道:「小心亂箭,依托樹木,弩箭伺候。」
此時身邊沒有斧盾兵,夜裡又是亂箭難防,極是危險。
他揮戟用力砍翻兩人,在史阿、潘鳳和十月的護持下,尋找掩護,往一棵樹後退去。
就在這時,他看到小平津方向亮起了火把,朝這邊趕來,又隱隱約約傳來喊殺聲。
「賈詡又來援兵了?」姬平心中大駭。
他雖然派人去東垣縣通知荀棐來援,但來回兩百多里,荀棐此時根本趕不過來,也不會從小平津來。
此時此刻,對於這些趕來的人馬,除了賈詡援兵,他想不到其他。
他一顆心沉了下去,今夜若是不能在此突圍,便是僥倖撤回懷陵,明日董卓大軍一旦圍過來,自己也只會全軍覆沒。
可是,繼續戰下去,他看向小平津趕來的那片火把,長長甩開,足有上千人,自己如今又不佔地利,還有賈詡這老狐狸,這還怎麼打?
這似乎是一個無解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