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懷陵中絲毫不亂,正在格擋弩矢的呂布面上剛露出的喜色消失了,他本以為賈詡的出擊,能給懷陵賊兵致命的一擊。
這懷陵裡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還有餘力?是人數眾多還是算無遺策?呂布心中直冒寒氣,攻擊皇陵本就是一件大逆不祥之事,此時的他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深潭。
段謹也沒有理會懷陵北部的賈詡,只是指揮鐵壁緊咬著陷陣營不放,廝殺的更加兇猛。在他心中,懷陵便是全毀了也沒事,但姬平卻千萬不能有事。
并州兵終究還是久經陣戰,雖然剛開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這時,他們在呂布的命令下,已然穩下了陣腳,架起了盾牌,準備開始還擊。
只有那些羌胡兵,因為首領先死,呂布也難以指揮,依舊混亂一團,死傷慘重。
看著這一幕,姬平心中又是一動,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突然粗著嗓子大吼一聲:「兒郎們,殺錯了!殺錯了!呂布心懷不軌,我等是來奉董相國之命,前來設計誅殺呂布的,怎能傷了羌族的兄弟?」
正準備下令還擊的呂布虎軀一震,眼裡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手下那些并州兵也是一陣混亂。
那些被殺的七零八落的羌胡兵也發起愣來。董相國的人?殺錯了?他們看了看身邊只剩下的數十人,悲憤的朝姬平這邊看過來,這個時候你們才喊殺錯了?!
姬平的聲音再次響徹全場:「對面的羌族兄弟,你們不要懷疑,只看我們的勁弩便知,除了董相國,誰人能有如此精良裝備!還不快快誅殺呂布和并州賊兵!」
轟!那些羌胡兵頓時更加混亂起來。
殺!姬平毫不猶豫下令,繼續廝殺。
手下三百勇士的勁弩轉朝并州兵射去,不少呆愣的羌胡兵竟然也傻乎乎的朝并州兵衝了過去……
呂布大驚,并州兵瞬間與羌胡兵拉開了距離,雙方嫌隙已生。
便是高順的陷陣營士氣也有所低落,與此相反,段謹反攻的更加猛烈。
此時呂布心中已經有了退意,但高順手下陷陣營依然是絲毫不亂,緩緩與呂布合在一處。
姬平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并州兵馬匹,命身邊旗令手給對面山林中的史阿打旗號。
收到旗號,山林中早已按耐不住的史阿和三百遊俠,立時依照姬平先前的吩咐,偷偷向東行進。
與此同時,姬平再次挽起六石弓,瞄準了呂布身邊不遠的高順。殺不了呂布,殺了高順也行,足以斷呂布一條臂膀。
嗡!羽箭離弦。
指揮戰鬥的高順沒事,他身邊正格擋弩矢的呂佈一個踉蹌,肩頭中箭……
姬平一呆,隨即大喜,高喊道:「呂布中毒箭了!呂布中毒箭了!呂布活不成了!」
聲音傳徹全場。
正抵抗的并州兵一驚,同時轉頭看去,正好看到一根羽箭穿透了呂布的肩膀,一時更加凌亂,士氣更加低迷,便是高順也是大驚失色。
姬平手下眾士兵齊聲大吼:「公子神射!公子威武!」
姬平厚著臉皮哈哈一笑,看手下三百士兵的弩箭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當即收了弓箭,抓起自己的方天畫戟,大吼一聲:殺!
帶頭衝了出去,他身邊,潘鳳和十多個護衛緊緊跟隨。
三百勇士拔出長刀,大吼著:殺啊!殺啊!
姬平衝進并州兵之中,憑著一身力量,一桿方天畫戟刺、勾、磕、砍、劈、挑,畫戟足有六十四斤的重量,當者無不吐血橫飛,身死當場。
他身邊潘鳳也不差,手持一根粗長的鐵棍,不下四十斤,與十多人護在姬平周圍,看到平日裡溫言笑語的姬平廝殺起來如此勇猛,他們不由更是感佩和敬服。
頓時士氣如虹!
呂布不防之下中了一箭,聽聞是毒箭,初時也是心中大驚,他也夠狠,一咬牙,拔劍斬斷箭桿,從另一頭拔出箭頭。
看到肩頭湧出的鮮紅血液,感受著傷口處的劇痛,頓時知道上了當,不由面色漲紅,又驚又怒。
他久經沙場,自然知道士氣對一場戰鬥的決定性作用。
但山林中那個放箭的猙獰面具人,先是大喊董卓誅殺於他、隨後又大叫他中了毒箭,只此兩事,便讓己方士氣落到了低點。
這仗還怎麼打?
自進入行伍以來,他縱橫塞北,號稱飛將,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從沒打得這麼憋屈!更沒想到自己栽在一個小小的懷陵裡。
此時的他只想衝過去,大殺一場,但他心中更忐忑的是,這次戰鬥究竟是不是董卓對他的算計?
就在猶豫之間,他看到了那個面具人手持一桿方天畫戟,從山林中衝了出來。
呂布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他一眼就看到了面具人手中那桿威風霸氣的方天畫戟,他素來對自己的長戟愛如性命,但此時,他只想把自己手中這桿破戟扔了!
這時,高順在一旁急忙道:「將軍,這些人必然不會是董卓所派,將軍還記得董卓剛入京時,到北邙山接駕,曾被一群神秘人偷襲,用的正是弩箭,恐怕就是眼前這些人。」
正自忐忑的呂布聽聞此言,心中頓時大定,看著面具人手中那桿方天畫戟,眼中精光畢露,大喝一聲:「兒郎們,隨某破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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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下腰間長弓,搭上羽箭,瞄準面具人,抬手就是一箭。只是肩頭傳來的劇痛,讓他拉弦的手不由抖了一下,羽箭正好擦過面具人臉側。
呂布號稱飛將,向來自詡百步穿楊,如今一箭失利,雖是因為受傷,但也大感丟臉,丟了長弓,冷哼一聲,長戟一揮,朝姬平衝過去。
呂布從來不需要鼓舞什麼士氣,他一動手,就是士氣,長戟縱橫捭闔,攔在他面前的士兵瞬間一空,輕則筋斷骨折,重則身死當場。
姬平眨眼便挑飛了二十多人,越戰越猛,就在這時,一隻羽箭倏然而來,擦臉而過,本已經有些狂暴的姬平一個激靈,驚出一身冷汗。
這一箭,他根本沒有絲毫防備,若非射偏了,他也根本躲不過。
他抬頭正好看到呂布丟了長弓,持戟衝了過來,正要下令手下放弩箭,呂布已經衝入了混戰場中,
在混戰中,根本無法大範圍使用弩箭,否則會傷了己方的士兵,只能短兵相接,進行搏殺。
十多個勇士圍上去,卻被呂布左拍右打,無人能擋一招。
見此情形,姬平心中湧起一股興奮,朝呂布衝了過去。
若是呂布有赤兔馬,他恐怕還有幾分猶疑,但此時雙方都是步戰,他怕個鳥!
好歹自己能與張遼戰個數百回合,何況呂布剛才肩頭還中了他一箭。
正如張遼所說,呂布在戰場上最強大的是勢,與武力相輔相成,但如今他沒有了赤兔馬,勢便大打折扣。
何況當日在東臨閣,姬平幾乎一無所有時,就將呂布和董卓玩於股掌,如今對於呂布那股強大的氣勢,根本沒有絲毫心理壓力。
在姬平眼中,呂布是勇猛無雙,但是架不住沒腦子啊,否則後來也不會混的那麼慘。
不過,與呂布一接戰,姬平才真正體會到了呂布這個勇猛無雙的含義。
尼瑪,這廝十足是個牲口,根本與張遼不是一個級別的,不但力氣駭人,武技更是絕頂,雖然肩頭先前受了自己一箭,但彷彿絲毫沒有影響,一桿長戟殺氣騰騰,出招又快又很,刺、勾、磕、砍、劈、挑,每一個出手動作彷彿信手拈來,又幾乎無處不在。
眨眼就是十多招,姬平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力,渾身酸軟,大汗淋漓,全然處於防守的狀態,被動抵擋,根本沒有機會反擊,而呂布依舊是氣定神閒,面不變色,只是貪婪的看著他的方天畫戟,只此一看,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