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巴爾德爾號運輸艦此時正在海面上航行著,艦上的主桅桿上飄揚著丹麥的紅底白十字國旗。運輸艦的左右各有一艘法國護衛艦負責保護。
船艙裡,王國強望著外面的法國護衛艦說道:「我說,這法國人靠得住不?他們不是跟美國鬼子是一夥的嗎?」
白秋道:「那誰知道。不過紅十字會的那些人還在咱們船上,諒他們不敢亂來。石連長,你覺得呢?」
石鐵柱臉色蒼白地躺在**上,有氣無力地說:「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娘的!坐船太他娘難受了。」
此時艙門一開,軍醫文森特走了進來,用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問道:「石連長,你感覺好點了嗎?」
石鐵柱晃了晃腦袋,「跟昨天一樣。我說文大夫,咱還有多久才到啊?」
文森特道:「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不過前面不遠就是舟山島了,我們已經和你們的人打好了招呼,他們允許我們停在那裡補充淡水和給養。」
「就是說要靠岸了?」石鐵柱高興地長出了一口氣,「太好了!終於能停下來了。唉!當初我就不該聽那個段、不對,是那個常小虎的話,跑這兒來受這個罪。」
白秋幸災樂禍地笑道:「我們也沒想到你堂堂石大連長居然會暈船暈得這麼厲害。」
文森特也笑道:「按照張sir的話說,『吐啊吐的就習慣了』。」
王國強道:「文大夫,多謝你這麼多天一直照顧老石還有其他幾位戰友。」
文森特搖了搖頭,「不用客氣,幫助你們是我這個醫生的職責。我已經錯過一次了,不能再錯第二次了。那你們好好照顧他吧,我還有其他的病人要看。」說完,文森特走出了船艙。
船在舟山碼頭停下,稍微緩過來一點兒的石鐵柱爬了起來,由白秋和王國強兩個人攙著來到甲板上。看著船下面祖國的土地,石鐵柱歎道:「明明已經到了咱們中國的地面了,可還是不能回去,想想真讓人憋屈。」
王國強拍了拍他的肩膀,「別難過。你忘了在戰俘營的時候,首長和小虎跟咱幾個說的話了?」
「那哪兒能忘。」石鐵柱道:「可說歸說,難道你們就一點兒不難受?」
白秋吸了一下鼻涕,「王八蛋才不難受呢。雖然咱幾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可真要離鄉背井地跑到南洋去。嘿……。」說著,伸手在臉上擦了一把,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幾分鐘後,王國強打破了沉默,「好了,別想那麼多了。甲板上風大,回船艙裡再說吧。」
三個人相攜著回到了船艙,坐在**邊又是誰也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隨著一聲悠長的汽笛聲,艦船起錨離港。
「你們到了印尼之後想幹點啥?」白秋率先開口問道。
餘下兩個人想了想,石鐵柱道:「我除了打仗就會種地了。真是要不讓我當兵了,我就種它幾十畝地。聽說那地方糧食好種,一年能熟三季呢。唉,要是俺娘還活著,俺就把她也接來。」
王國強笑道:「沒出息,就想著種地。要我說,你應該種橡膠,那東西可是寶貝,哪兒都用得上。我聽說以前好多下南洋的人都是種橡膠發得財。」
白秋道:「我還聽說那邊有金礦,我要是能挖到座金礦,還愁沒飯吃。」
石鐵柱笑道:「光有金子有啥用?那東西又不能當飯吃,還是種莊稼實在。」
「還是種橡膠好。」
「你知道怎麼種嗎?」
「那你知道哪兒有金子嗎?」……
三個人爭了一會兒,突然停了下來,跟著仰天大笑,石鐵柱道:「還沒到地方,咱就開始做白日夢了。」
「是啊。你還別說,吵了兩句,感覺好多了。」
「哎,你說咱這輩子還能回到國內不?」王國強躺了下來,眼望著天花板。
白秋道:「肯定能!就算咱們回不去,還有咱孩子呢。」
石鐵柱笑道:「喲,剛不做夢挖金子了,又開始做夢娶媳婦了。」
「難道你們不想?都不是童男子了,少跟這兒假正經。」
「去你的吧!」……
船長室內,大副喬治跑來對船長弗裡德說道:「船長先生,雷達發現,前方有四艘軍艦正向我方靠攏。」
弗裡德一愣,「是中國人的軍艦嗎?」
喬治道:「還不清楚。不過我估計應該是台灣或是美國方面的艦隻,畢竟這一海域只有他們才有大型軍艦。」
弗裡德搖了搖頭,「他們想幹什麼?把船上的人再搶到那個島上去嗎?向他們發信號,確認對方身份。」
「是。」
幾分鐘後,通訊員跑來道:「報告船長,對方回話,是台灣方面的軍艦。聲稱為我們提供護航,免受中國大陸方面的襲擊。」
弗裡德冷笑一聲,「這種話只能白癡才會相信。告訴他們,我們有法**艦護航,不需要他們的保護。」
不久,巴爾德爾號駛入了台灣海峽。四艘台灣軍艦分別來到它的前後左右,不遠不近、不疾不徐地跟著它們。弗雷德發出警告,請他們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不然引起的一切後果,台灣方面將負完全責任。
「你們快來看,老蔣的軍艦跟著咱們哩。」王國強趴在舷窗口,向外張望著。
白秋冷笑道:「老蔣還真是不死心,想從外國人手裡把咱奪過去。」
石鐵柱道:「他當初要這麼橫也不至於跑到台灣去。行了,別看了。他老蔣還沒那個膽子敢向這艘船開炮。」
事情也確實如此,阿爾德爾號確實有驚無險地渡過了台灣海峽,繼續向南駛去。
印尼,雅加達總統府內。總統黃敏聰和一干華人內閣要員們正聚在南海地圖前。黃敏聰問道:「阿爾德爾號已經駛到哪兒了?」
海軍司令林潮生道:「已經駛出台灣海峽,目前正向香港方向航行。」
「香港?」國家安全部長梁讚道:「老蔣在那裡可是留了不少棋子啊。」
外交部長洪書誼道:「他們棋子我們也有棋子。致公黨香港分部已經發出聲明,要求全港國人以民族大義為重,不要讓那些洋人看笑話。」
黃敏聰點了點頭,「這就好,這一萬多人可不是小數。陳老,各個部門的準備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陳嘉庚道:「已經基本到位,只要他們一到,就可以迅速安排他們進入工作崗位。只可惜這一萬多人聽上去多,可真要撒到印尼這幾個島上未必夠用啊。」
黃敏聰笑道:「不要著急,細水長流,慢慢來。還有,當地人的情況怎麼樣?」
警察總長汪銘道:「沒有什麼反應,還是和往常一樣。除了稍微有一點埋怨之外,沒什麼太大舉動。」
梁讚道:「我的人也在盯著他們,防止這些本地人有什麼異動。」
陳嘉庚歎道:「說起來,我倒真替這些本地人感到可憐,自己不上進卻還總怨天尤人,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黃敏聰也苦笑道:「這有什麼法子。為了咱們南洋華人少受些欺負也只有委屈他們嘍。說起來,咱們對他們還是不錯的,至少比那些白人對黑人強得多吧。至少我們沒搞種族隔離、種族屠殺那一套。」
「可是你搞了種族入華,」汪銘說道:「你讓華人男子可以娶本地族的女人;卻嚴禁本地人娶華人女子。學校裡只教漢語和英語,當地語只能在各族的村裡才能學。你這是文化殖民,軟刀子割肉,良心大大的壞了。」
黃敏聰舉起雙手,「好吧,我投降,你說得都對。不過這可是當初咱們建國的時候就商量好的,你現在反悔了也好辦,等下屆國會選舉的時候,要是你能當上總統,法律由你改。」
汪銘擺了擺手,「還是算了吧。你那活兒我幹不來,我寧願當這黑臉的警察頭子。」
陳嘉庚敲了敲桌子,「兩位,跑題了。還是繼續說志願軍來的事吧。」
三寶壟,中爪哇省首府,又稱壟川,印尼第三大港。來到印尼的方秉賢一家就居住在這個城市裡。
如今的方家已經恢復了元氣,並朝著良好的勢頭邁進。方府別墅中,白孝先正在向岳父匯報著這個月的財務狀況。從方秉賢的臉色就可以看出,這個月的收入還是很令他滿意的。
這個時候,客廳的房門「呯」的一聲被撞開。方秉賢眉頭皺了起來,能用這個方式進來的,方家只有兩個人——蘭蛟和季荷。方蘭蛟這個時候還在樓上睡覺,那麼此時的這個人就不用多說了。
方季荷一陣風似的跑到父親面前,「爸,您聽說了嗎?志願軍戰俘要來咱們印尼,有好幾萬人呢。」
白孝先笑道:「哪有那麼多,才一萬餘人而已。」
方秉賢皺眉道:「姑娘家家的,風風火火的像什麼樣子。」
方季荷一笑,顯然沒把這話聽進去,繼續說道:「姐夫,這一萬多人到這兒來肯定要找活幹。要不咱家招幾個人過來怎麼樣?」
白孝先一愣,「咱家招他們幹什麼?」
「當保鏢啊。」方季荷倆眼放光地說道:「那可是跟美國人打過仗的,說出去多威風啊!」
「不行!」方蘭蛟不知什麼時候從房裡走了出來,站在二樓欄杆處吼道:「咱家絕不能要共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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