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喊出,大伙都嚇了一跳。管理員和張振華是老熟人,問道:「小張,為啥?」張振華也不答話,對那幾個同來的同事道:「你們把這些棉被什麼的給我拆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他搞什麼鬼。管理員急道:「小張,你胡鬧什麼?!」
張振華也不理他,見大伙不動,從口袋裡取出一塊毛巾圍在口鼻處,走到剛才拍過的褲子前,雙手抓住被面用力一撕。「嗤啦」一聲,被面被撕開,裡面露出了灰撲撲的棉花。眾人大驚,管理員當即傻在原地,口中喃喃道:「這、這、這……怎麼可能?」張振華「哼」了一聲,對同事道:「你們幾個繼續拆。」
「是。」眾人齊發一聲喊,頓時倉庫中「嗤啦」聲不絕於耳,
「小張,這個也是髒棉花!」
「這裡也有!」
「還有這個。」……
張振華回過頭,拍了拍面色慘白的管理員,「向上級匯報吧。從你的表情看得出,你和這件事沒關係。」
志願軍司令部接到後方傳來的消息後,全體感到異常震驚。彭總當即暴跳如雷,跟著就是破口大罵,洪學智則在第一時間坐車返回安東。趕到倉庫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只見倉庫前的空地上堆著一堆堆的破被褥棉衣,露出裡面骯髒的棉絮,周圍則圍滿了人。
洪學智衝到當地主管領導面前喝問:「這是怎麼回事?!」
領導頓足道:「我也不知道啊,怎麼、怎麼會這個樣子!」
洪學智「哼」了一聲,「是誰第一個發現的?」
領導指了指那個管理員,管理員道:「是張振華同志發現的。」
「又是這小子。」洪學智微微一笑,向四周看了看,「他人呢?」
管理員也向周圍看了看,奇道:「剛才還在這兒呢?和他一起來的同事也在,人呢?」這時有一個戰俘營來的同志走過,管理員拉住他問道:「這位同志,張振華同志在哪兒呢?」
那人道:「他去醫務室了。」
洪學智問道:「他生病了?」
「他剛才一直打噴嚏,跟著就是肚子痛,好像是刀口迸開了,正在醫務室治呢。」
洪學智搖了搖頭,決定先不去管他,對領導說道:「馬上封存這裡所有棉衣、被褥,逐個檢查。另外再派人通知其他倉庫,對所有這類物品也要仔細檢查,並檢查這些東西的源頭。這幫王八蛋!唉,但願這些東西還沒有發往前線。」
「順便查查紗布、繃帶什麼的。」張振華的聲音插了進來。
洪學智回頭一看,見張振華托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飯盒,站在人群外邊吃邊說。不由氣道:「這個時候你還吃得下去?!」
張振華一笑,「為了那幫黑了心的餓自己一頓多不值得。首長,您也沒呢吃吧?」
洪學智「哼」了一聲,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招手把他叫了過來,「小張,你怎麼發現這些東西有問題的?」
張振華摸了摸鼻子,笑道:「不瞞您說,我這鼻子從小就有過敏的毛病。剛才一拍被子打了好幾個噴嚏,我就想乾淨的被子哪能這樣,所以……嘿嘿。」
洪學智也覺得有些好笑,「說起來倒真虧了你這個鼻子了。」
張振華眨了眨眼睛,「首長,您這是在誇我嗎?我怎麼覺得您像是在說我有當警犬的特質。」
「噗」周圍頓時響起了一片低笑聲,洪學智笑道:「你這個臭小子,這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刀口沒事吧?」
張振華道:「沒事。首長,既然事情已經出了,咱們還要想辦法抓緊時間採取補救措施。這些東西是不能再用了,得抓緊時間從國內調下一批上來。」
洪學智道:「我來的時候,彭總已經給國內去電話了。主席和總理都很憤怒,相信很快就會有下一批物資運到了。小張啊,這回能及時發現這批劣質物資,你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張振華謙虛道:「我也就是碰巧了,這算不了什麼。對了,我已經讓食堂的師傅們把飯菜送到這兒來,大伙先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洪學智這才看到食堂的師傅們推著車、端著笸籮已經來到了這裡,當下把手一揮,「大家都先吃飯!小張說得對,為那幫混蛋餓一頓太不值得。不過,你小子居然不等大伙自己先吃上了,真是太不像話了!」
於是,張振華在眾人的一片指責聲中,華麗的敗退了。
志願軍物資出現偽劣物資的消息震動了中央高層,**立即責令總參和公安部組成聯合調查組,嚴格追查這種禍國殃民、謀害前線戰士的行為。細查之下發現,除了衣物之外,還有大量醫用紗布、繃帶也是如此,所幸查獲及時,絕大部分還沒有發往前線。彭總接到消息後,當即命令後方醫院及前線衛生隊,嚴格排查不合格物品,保證受傷戰士的生命安全。
「啪」的一聲,**憤怒地把此次事件的調查結果摔在了桌子上,在屋子裡暴躁地走了兩步,轉頭問羅瑞卿道:「情況屬實嗎?」
公安部長羅瑞卿道:「已經調查清楚,完全屬實。有些是建國初期在上海的經濟戰中不甘心失敗的奸商趁機報復;有些則純粹是利慾熏心,以為我們是老蔣政府。他們這些人賄賂了我們的一些黨政幹部,採用種種不法手段,賺取黑心錢。」
「有沒有敵特參與進來?」周總理在旁問道。
李克農道:「暫時還沒有發現敵特參與,不過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繼續追查。」**命令道,「你剛才說還有我們的一些幹部參與其中,都有誰呀?」
李克農把另一份文件遞了上去,**拿過文件仔細地看著,越看臉色越差,最後痛苦地閉上眼睛,「有些還是老革命、紅小鬼,怎麼會墮落得這麼快?」
周總理從主席的手中接過文件,兩道濃眉也緊鎖在了一起,「主席在七屆二中全會上的講話沒有錯,有些同志還是沒有經受住『糖衣炮彈』的考驗啊。」
**對羅、李二人道:「國有國法,該怎麼辦你們自己心裡有數。」
「是,主席。我們立刻執行。」二人敬了個禮,轉身退下。
周總理歎道:「這些人很多在戰爭時期都立過大功啊。」
**點著了一支煙,「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啊。他們要學李自成,我也只好渾淚斬馬謖嘍。說起來,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現的?」
周總理道:「洪學智同志和我說過,說起來也是巧得很……。」於是周總理就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聽後也是一笑,「這次多虧了這個小鬼呀。他在戰俘營表現得怎麼樣?」
「還不錯,很多戰俘都很喜歡聽他講課,他設計的幾種裝備在前線的反映都很不錯。要不是因為他打了戰俘,現在已經可以調往兵工廠任設計師了。」
**笑道:「我看還是讓他在戰俘營多待幾天,磨磨性子。說不定他一得意,又要鬧出什麼亂子囉。」接著又問:「前線的情況怎麼樣了?」
「美軍現在吸取了後方的教訓,在短暫停止攻勢之後又再一次發起進攻。不過他們加強了後方的防守,小分隊的難度加大了許多。」
「看來這個李奇微要比麥克阿瑟難對付得多。告訴老彭,只要他們保持住以前方針,部隊可以配合小分隊主動出擊。但千萬記住,不要貪功,一定要把戰線保持在現有狀態。」
「可是據前線匯報,朝鮮方面對此有很大意見,已經向蘇聯方向反映了問題,想通過蘇聯方面向我們施加壓力。」
「不要管他。告訴老彭,如果實在頂不住,就推到我這裡來。」**生氣地掐滅了手中的煙蒂。
漢城,聯軍前沿指揮部。李奇微正和眾位軍官在沙盤前研究著下一步的作戰計劃。憑借佔絕對優勢的海空控制權及運輸體系,聯軍如今已經將前些日子的損失補充完備,並且加派了人手保衛這些後方要害。如今,為了鼓舞士氣,是時候要考慮對對面的共軍實施報復性進攻了。
就在這時,一名通訊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李奇微眉頭一皺,「出了什麼事?」
「將軍,請您聽聽我方廣播。」
李奇微一愣,旁邊的副官急忙把收音機打開,裡面頓時傳出了麥克阿瑟激昂慷慨的聲音,「如今,我們的士兵正在前線被來自紅色世界的暴徒殺戮。我們正需要加大兵力,把那些赤色分子一舉殲滅,甚至可以像對付日本人那樣去對付他們。可華盛頓在幹什麼呢?他們還在妄想和那些匪徒和談。我要告訴他們,我們和那樣紅色的強盜沒什麼好談的。和他們相處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他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地抹去……!」
「我的上帝啊!」李奇微痛苦地摀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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