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離開列寧格勒後不久,張振華就一頭扎進了圖書館,為了爭取能夠盡早回國、為了即將到來的考試和論文答辯,在那如山一般的書籍資料中尋找著各種有用的知識。一連幾個月,除了睡覺、洗澡、理發之外,張振華幾乎就住在了圖書館,連衣服都懶得換一次,只是在天熱的時候把厚衣服一脫然後往箱子裡一塞,接著就繼續看書。
距離考試的日子還有兩個多月的時候,張振華聯合本系其他幾個即將畢業的學生向學校申請了一間電子實驗室,然後幾個人就躲在裡面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搞什麼東西。總之幾個人出來的時候有時神情很是沮喪,有時卻是很興奮。
終於到了畢業論文答辯的時間了。這一天,在電子系的教室裡,由烏裡揚校長和其他幾位教授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聽取電子技術系畢業生們的論文。
上午九點答辯開始,只見兩個學生抬著一個蒙著一塊黑布的東西走了上來,那東西的後面還拖了一根電線直接連到插座上。兩個學生把那個東西放在台中央,就轉身下去了,跟著另有一位同學抱著一台留聲機走了上來,把留聲機與那東西用一根電線連在了一起,也轉身下台。
之後張振華走了上來,向著各位老師鞠了一躬,「老師們好,我是今天第一個答辯者,我的中文名字叫張振華。本來按照字母順序我應該在最後出場,不過因為我的論文需要進行的實際展示和其他的幾位同學有關係,所以我特別向校長申請第一個出場。」
烏裡揚道:「沒錯,他是我批准的。」
主持老師點頭道:「那好,請開始吧。」
張振華清咳了一聲,「我今天的論文題目是:機電一體化。所謂機電一體化,簡單的說就是機械和電的結合,就像這個。」說著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個電動小汽車放在講台上。「有的老師可能會說,機器和電不是已經結合在一起了嗎?我們工廠、企業、機關裡很多的機器都是在靠電來運行的。不,這只不過是電作為一種動力與機器的最原始的結合而已。真正的機電一體應該是這樣。」說著走到了那件東西旁邊把黑布揭開。
老師們定睛一看,只見那東西是一個木板上一左一右放著兩個黑盒子,其中一個上面亮著兩盞小燈。
只聽張振華繼續說道:「下面我想請一位老師上來,幫我做一個試驗。有願意上來的嗎?」有一名老師站起身,「我來。」說著走到台上,張振華向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後說道:「請您把手伸到這兩個東西之間。」那名老師依言而行,突然那東西發出了一陣電鈴聲,老師措不及防,嚇了一跳,台下也發出了一陣輕笑。張振華道:「看來您的手放的位置有點高,可以往下一點。」老師瞪了他一眼,把手往下挪了一下。這時,留聲機自動開啟,播放出《天鵝湖》的音樂。
「哦。」眾人發出一陣輕歎。張振華微微一笑,「謝謝這位老師的配合,您可以回去了。」
老師走下台後,張振華繼續說道:「我今天要說的機電一體化,就是機械技術和電子技術的結合,它將會是一門集自動控制、傳感檢測、伺服傳動和機械於一體的綜合性系統的技術。在未來,它還會和電子計算機相結合,這會是一門用途非常廣泛的技術。」
這時有位老師舉起手來,「這位同學,你能說得具體一點嗎?」
「好吧。舉個簡單的例子:剛剛過去不久的二戰大家應該記憶猶新。德國空襲倫敦,因為英國有防空雷達的幫助,所以可以在敵機還未到達英國領空的時候就可以發現,並出去飛機或通知防空部隊進行攔截。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如果把雷達、機算機和高射炮連在一起,在敵機到達有效射程的時候,機算機就會根據雷達所給出的信號計算彈道,然後控制高射炮自動進行發射。」
說到這兒,張振華拍了拍手邊的那個機器,「如果這個東西裝在紡織機床上,那麼就可以控制織機讓織出來的布匹厚度均勻,省去了工人的許多麻煩,甚至可以讓機器自動織出美麗的圖案;再比如:如果要加工一個機器零件,只需要把這個零件的各項數據甚至是圖片輸入到機算機裡,那麼機算機就會自動控制機床做出你想要的東西來。」
「這位同學,你是在編故事嗎?」另一位老師提出異議,「如果你說的能夠實現的話,那還要我們這些工人幹什麼?而且你剛才不止一次提到了計算機,現在的計算機可是有一間屋子那麼大,怎麼可能和機床連在一起?」
「這位老師,關於第一個問題,偉大的革命導師曾經說過:『工人階級是最先進的階級。』要想掌握這種先進的機器,自然需要有豐富先進知識的人。至於第二個問題,機算機現在是很大,不過隨著科技的進步、電子元器件的體積也將會不斷的縮小。現在小巧的晶體管元件已經問世,我相信未來它的體積還會進一步縮小。我認為用不了五十年,機算機進入尋常百姓家將不再是夢想。關於這方面的內容我後面的同學會有介紹,我就不多說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張振華就機電一體的理論依據和發展前景向眾位老師進行了陳述,並回答出眾位老師的各種疑問。答辯一共進行了四十多分鐘,最後烏裡揚校長滿意地點點頭,「這位同學,你說得很好。請下去休息吧。讓下一位同學準備。」
張振華再次向眾位老師鞠了一躬,下台走了。來到門外,張振華長出了一口氣,暗道:「好險!總算老子有未來的知識打底。但願能通過考試。」
幾天後,成績下來,張振華的機電一體化理論順利通過了考試。張振華聽到之後,立刻給莫斯科的妹妹打了電話,向她報告這個好消息。妹妹翠花也告訴他,她也小學畢業了,已經向校長提出要回國的事情,校長已經答應了。
兩天後,加裡寧工學院舉行畢業典禮,校長親自為畢業生們頒發畢業證書。輪到張振華的時候,烏裡揚感慨道:「我的孩子,你可以說是加裡寧創建以來最年輕的中國畢業生了。以你的才華完全可以繼續攻讀碩士甚至是博士的,就這樣走了真是太可惜了。」張振華笑道:「校長,您過獎了。我相信未來還會有比我更優秀的中國學生來到這裡的。他們也會是您的驕傲。」畢業典禮結束之後,畢業生們收拾好行李開始各奔東西。
當天傍晚,張振華回到莫斯科,先到妹妹的學校把她接出來。然後找了家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坐上東去的西伯利亞列車,踏上了回歸祖國的旅程。
十多天後,兄妹二人終於回到了北京。出了前門火車站,翠花四下打量著這座對她來說還很陌生的城市,「哥,這就是北京啊?」
「是啊。這就是北京。」張振華也環顧著這座古老的城市。久經戰火的它遠沒有後世那麼繁華和漂亮,有的地方甚至可以說是殘破,「走吧,咱們先回家,給爸媽一個驚喜。」「嗯!」翠花興奮地應了一聲。
張振華當即攔了一輛三輪車,兄妹二人坐車向家走趕去。
張盛的家位於西城,離月壇不算遠。原先是一座前清的貝勒府,清朝滅亡之後貝勒的後人就靠著賣祖產度日。最後一位房主是位國民黨高官,看著院子不錯,把原房主趕到小廚房去住,自己佔了整個院子。解放軍進城前,高官一家趁亂跑了。解放軍入城之後,把房子還給了原房主,可是空下來的房子還有很多,和房主一商量就當做了宿舍。
兄妹倆在大門前下了車,邁步進了院子。「你們找誰啊?」一個男子在身後問道。張振華回頭一看,居然是老熟人,「孫叔叔,你也住這兒?」
孫明範一愣,隨即認了出來,不由眼角一抽,乾笑道:「原來是振華啊,長這麼大了。你們這是從蘇聯回來了?好啊。哦,這是單位分給我們的宿舍。你們家在後院,我帶你們去。」
三個人來到後院,孫明範用手一指西屋,「這就是你們家。現在時間還早,你爸媽還沒回來,要不先到我那坐一會兒?」
「不用了,孫叔叔。我們在院子裡等著就行。」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孫明範走後,張振華把兩個人的行李箱放在台階上,就坐在院子裡等候。好在院子中間有個涼棚,上面爬滿了葡萄籐。雖說現在離收葡萄的季節還有些早,不過籐子上結的葡萄有些已經開始變紅。院子裡還有幾口養魚缸,缸裡龍睛、虎頭、花尾各樣的金魚正在悠閒地游著。
翠花坐著無聊一會兒抬頭看看葡萄,一會兒又跑過去看金魚。看到魚在水裡游得好看,忍不住伸出手去。
張振華剛要張口攔下妹妹,忽然院門處傳來一聲斷喝「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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