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新離沒想到穆希能這麼無恥,看到醫院大院裡來回行往的路人都看了過來,甚至還有的人拿起手機真的在打電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將穆希扔到謝林已經打開車門的路虎裡,對著滿院子好奇看熱鬧的人低聲警告,「這是我老婆,現在我要將她送到精神病院,要是有人想給我省油錢,非得請日理萬機的警察來護送,那我就在這裡等著。」
本來也沒有幾人認為會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在醫院裡就敢搶人,一聽楚新離的話,大家更覺得這是小兩口在鬧彆扭了,再加上楚新離寒冽凝重的氣場,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更沒有人願意惹事,便都散了。
穆希在路虎上使勁拍打著車窗,見外面的人都散了,一臉的不可思議,覺得這些人真是太不厚道,一點道德公義都不講。
「別喊了,快被你這大嗓門震聾了。」楚新離坐上車,命令謝林離開。
車子開動,穆希心知無望,便不再叫喊,拍著胸口喘氣,抱怨起來,「你說現在的人怎麼都這麼膽小怕事啊,這多危險啊,竟然連一個幫我的人都沒有。窠」
楚新離握緊拳頭,差點忍不住往穆希頭上拍上一巴掌,「你是豬腦子嗎?你到底有多笨?!」
「怎麼了?」穆希聲調抬高,她正在氣頭上,還沒找他算賬,他倒是先耍起橫來了燔。
「你給行兇者抱怨這些,有沒有帶著腦子出門?!」
「你才沒有帶著腦子出門,你才是豬腦子!」
楚新離冷笑一聲,決定不跟這麼不講理的女人計較。
穆希以為他沒有底氣,沒話說了,氣勢頓時高漲,高舉著西風的旗幟將楚新離這道弱不拉幾的東風壓倒在地,「你剛才說誰是神經病?要把誰送到精神病院?」
「我老婆。」楚新離轉頭,眼神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似是在說,『就這麼想聽我喊你老婆嗎?這麼不知廉恥!!!』
「你……」穆希徹底領教了楚新離的厚顏無恥,氣的頭暈目眩,粉拳緊緊握著,一副馬上就要進入歇斯底里模式的樣子。
但她『你』字尚未說完,唇裡就驀地闖進來一道既清新又混有淡淡煙草氣息的味道,男性帶有濃烈侵.略意味的攻擊讓穆希剎那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只能像只可憐的小鹿般任人窄割,一串鈴蘭花般任春風吹來,左右搖擺。
楚新離只想讓她閉上聒噪的小嘴巴,省得自己心煩,卻一時情急,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先腦子一步行動,吻上了她。
難道真的被她罵傻了,成豬腦子了?!
薄唇將她嫣紅飽滿,豐潤鮮美的唇緊緊包裹,連帶她的每一寸甜蜜。
這個吻綿長溫柔,比起在電梯裡的急切別有一番滋味。
她眼神中的迷茫,融化……都清晰的看進他深邃的眸子,楚新離為她這一刻的溫順也融化了一顆心。
只覺得她的甜蜜彷彿已經將他的世界完全沾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味道。
一吻動天地,一吻陷城池。
穆希腦子裡迷迷糊糊的,什麼都想不清楚,她甚至想了更惡毒的話準備激怒楚新離,卻不知為何眼下發展到了這樣一種狀況。
她眨了眨眼,被他進佔的寸土不剩的領域,忽然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這是一種被珍重被呵護的感覺。
她的人生裡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霎時,千萬種情緒如烈馬的馬蹄狠狠的踏在她的心田。
說不清是歡喜是悲傷是憤怒還是無奈……
水眸裡騰起一層水霧,眼角沁著濕熱,穆希一瞬不瞬的凝著他英俊的面龐,似是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楚新離動作僵住,因為她反常的乖順,還有那像把尖刀一樣扎進他靈魂裡的陌生眼神。
唇舌從她唇齒間退出,大手覆上她的眼睛,將她的頭靠上自己的肩膀,合上她的眼睛,不再被她清澈的眸子審視,楚新離才找回了一絲心安的感覺,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也不知道最近的瘋狂到底是為什麼,只要一想到穆希將要遠離,以及她對他的排斥,心頭那把鋼刀就會變得鋒利無比,將他的靈魂斬碎的片甲不留。
雙臂緊緊摟著她,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找到在看守所欺負你的人了,跟我去看看,我替你出氣好不好?」
穆希沒有說話,眼角滑落兩顆晶瑩的淚珠。
不知是為他遲來的呵護,或遲來的柔情?抑或她冰冷即將失去最後一絲溫度的千瘡百孔的心靈?
總之,都晚了不是嗎?
為什麼不早些呢?穆希苦笑。
為什麼不早些呢?!!!
非要在她拿自己的性命做這一場豪賭之後,在她輸的一無所有之後,在她遍體鱗傷對愛絕望之後……
她卻落在了他的懷裡!
成為他珍重愛護著的一朵心頭花!!!
……
楚新
離打開車門,穆希僵持了幾秒,無奈的下了車。
纖睫輕輕揚起,驕陽下光芒萬丈的細碎光斑落在『紅唇咖啡館』上,別有一番風情。
似歐洲立體感極強的美人
人,精美的輪廓上是最令人心馳神往的烈焰紅唇。
穆希隨著身後大手的推力,不情不願的走了進去。
這裡是她前幾日噩夢的開始,正是從這裡開始,她便陷入了那不見天日,今生都難以忘記的痛苦十日夜。
穆希身體彷彿被置入冰窖一般發寒發冷,十指不由自主的打顫,嫣紅的唇血色褪盡,像一朵蒼白的即將凋零的花。
「怎麼了?不舒服?」楚新離感受到手心裡小女人的僵硬,以及夾雜在其中的濃濃的恐懼,一下子便想到她心底在恐懼著什麼。
薄唇冷冷的繃住,一把攬起她纖細的腰肢,不管她被勒疼之後低聲的尖叫,將她幾乎是抱著走進了那個她曾經差點丟掉性命,並且為之付出了難以想像的代價的咖啡館。
深黑的眸子裡裝滿了幽冥的黑暗,泛著藍光的烈焰在滾滾燃燒,心頭有源源不斷的怒氣將這火海澆灌。
楚新離坐在沙發上,將穆希放到腿上,穆希反抗掙扎,卻被牢牢鉗制著雙臂。
他現在不想和穆希討論關於他兩人之間的問題,此時此刻,他只想發洩,將因為這個小女人受傷受氣所帶來的對他心頭鋪天蓋地的折磨,做一個了斷。
「乖,聽話,一會就好。」楚新離捏了捏穆希的小手,力度溫柔,與他此刻滿臉的冰冷相差千里。
穆希只覺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變得灼熱起來,卻也有一股溫熱的力量透過肌膚下的血管流到心頭,流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楚新離安撫好穆希,對謝林點點頭,隨即優的解開西裝的紐扣,一臉冷峻的看了一眼滿屋子的客人。
「各位親愛的顧客,今天大家的咖啡全部由我買單,現在紅唇咖啡館因為有事暫停營業,還請各位能夠配合,抱歉抱歉。」
謝林將客人哄散之後,便拍了拍手掌,隨即穆希看到兩名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鏢壓這一個脖子裡吊著繃帶的男子走了過來。
那男子左臂吊起來,打了石膏,看樣子是骨折了,臉上也好不到哪裡去,鼻青臉腫的已經看不出長得什麼樣子,只是能看出皮膚很黑,胡茬子很多,大概是因為臉上有傷不好刮掉。也可能是他本來就愛這種陽剛美。
穆希沒有在多想什麼,就聽到楚新離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謝林,廢了他另一條胳膊。」
穆希纖細瘦弱的身板顫慄起來,水眸中帶著大大的惶恐望著楚新離,楚新離感到她的驚慌,忙將她往懷裡攬緊,在她耳邊安慰,「你可以不用看,但是你得聽著,因為就是這個人買通了那個男人,才讓你虛驚一場,受到那個彈簧刀的驚嚇,不過,雖然只是驚嚇我也不能饒他,若是那把刀是真的,那我此刻去哪裡尋你?「
穆希纖睫一顫,因為他的話,心底某個地方再次疼的翻天覆地。
地上的男人已經開始求饒,「楚總,我當初是因為與柯辰東的恩怨才會請人幫忙,完全沒想到會傷及楚夫人,還請您高抬貴手。」
楚新離則一臉陰鷙的看著那個男人,絲毫不為所動,「柯辰東倒是動作挺快,只是他心腸何時這麼好了,只廢了你一條胳膊就算完事了,你害他進了警察局,又動用那麼多關係才出來,難道他轉性了,心腸變軟了?」
「楚總,您有所不知啊,柯辰東那個王八蛋將我所有的事都抖了出來,我現在不僅要防著警察還要防著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在a市真是步步危機啊,您要是再廢了我這隻手,那我可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說著,那男子猛的跪倒在地,哀求道,「楚總,還請您給條活路,您的大恩大德,我肖克名他日定當相報。」
穆希聽著心裡一驚,覺得這個男人真是挺慘的,看他時的眼神由陌生,驚恐,不由得再到出現一絲柔軟。
楚新離冷嗤一聲,唇角噙一抹血腥的殘狠,「那人要是真傷了我的人,你早就沒命了,現在我就要你一條胳膊而已,你以為我的仁慈沒有做到最大限度嗎?」
肖克名身子一僵,頓時癱在地上。
a市裡誰人不知,雖然柯辰東是黑道上首屈一指的老大,但楚新離的手卻已經伸展至全國,無論是黑道還是白道,全部都得給他面子。
他說一向來不會再改成二。
「放了他吧。」
穆希的話平靜的散落進沉寂的咖啡館。
瀕臨絕望跪在地上的肖克名猛然抬頭,像是被希望之光照耀著一般,恢復了生氣,「請夫人救命啊。」
「再加上一條腿。」楚新離幽深的眸子裡,怒氣已經波濤洶湧。
「楚新離!」穆希急了,看到地上的男人,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
彷彿自己也曾如他一樣匍匐在地,求取心中至上的一絲光明。
楚
新離冷眸掃向謝林,謝林脊背一寒,揮了揮手,肖克名便像小動物一般被人拎了出去。
這一次,生死已定。
穆希驀地顫抖起來,撕扯著拍打著楚新離,「你放了他,放了他。」
楚新離眸色瞬間冷厲起來,「他害你差點丟掉性命。」
「那又如何!」穆希拔高聲調,嗓音變得沙啞不堪,「我不用你關心,我的死活你現在才來管,不嫌貓哭耗子嗎!我在你身邊卑微的活了二十年,你直到現在才看我一眼,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回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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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說出這麼多,穆希胸口疼的像撕開一樣!
楚新離心頭也想插了幾把鋼刀一般,疼的難以言明,不過,他唇色慘白著仍舊沒有丟掉理智,甚至說出口的話仍是一如既往的讓人想要發瘋發狂,想要拿刀殺了他,「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看你一眼,什麼時候說過想要換你回頭?」
不安的小手猛的僵住,穆希小臉爬上了羞憤的嫣紅,身子不知是由於他的侮辱還是因為心寒,抖得像是風中的一枚枯葉,等待她的是即將破碎的命運。
身子彷彿被抽空了最後一絲力氣,穆希頹然的向後揚去,卻驀地落入了那個令她發指的懷抱,她想掙扎,卻一絲力氣也無。
潮濕的淚水汗水覆蓋了她滿臉,楚新離心頭的撕裂像是被灑了一層三尺厚的鹽巴,水眸因為疼痛顫動的固定不住。
他再一次傷了她,但是他有什麼辦法?!!!
如果他就這樣承認了心底最深處的那一抹渴望,她難道就會乖乖接受,不離開嗎。
她一定不會,她是最倔強最固執的女人。
所以,楚新離忍著心頭的傷,冷冰冰的俯身在她耳邊說,「我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和爸爸攤牌,所以,他一條腿換你在我身邊在呆一段時間。」
不是商量,而是決定。
穆希無力的抬起水眸,不想看到他的臉,只是望著頭頂的水晶吊燈,眼神空茫無力,輕輕點了點頭。
楚新離沒有說話,像是仍舊再等她開口一般,過了幾秒,穆希像是想起來什麼,又問,「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願意答應,用來換他一條胳膊。」
楚新離深黑的眸子閃了閃,嘴角噙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柔聲說道,「好。」
大手將她托起,穩穩的抱在懷裡,對癱在地上的肖克名說,「你都聽到了?」
肖克名點頭,眼神感激的看向穆希,剛想開口就被楚新離冷厲如刀的聲音打斷,「將他扔出去,我不想聽他給穆希說什麼話。」
謝林揮手,肖克名便被幾名手下帶出了咖啡館。
「你的要求是什麼?」穆希已經平靜下來,為方才自己的話羞愧難當,她怎麼能就那麼不顧一切的脫口而出,楚新離想要挽回她呢?!!!
雖然他眼神望過來時已經沒了往日的疏離冷漠,深處的那一抹熾熱恆久的幾乎要將她融化,但這又怎麼可能呢?!
只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
是她心中愛情的慣性,讓她還不捨得完全放下,心中徒留的一點希冀而已。
她以往盼了二十年都沒有盼到,如今他終於羽翼即將豐滿,他又怎會再看她一眼。
楚新離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從她一臉落寞淒傷絕望中就能看出來,「你可不要反悔!」
穆希淡淡微笑,「不反悔,就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吧,總比眼睜睜的看著你殺人強。」
楚新離冷眸一閃,大手覆上她的小臉,情不自禁的說道,「是因為怕我也被人抓到警察局嗎?」
「你……」穆希震驚,雖然這不是主要原因,但這卻是她首先想到的原因。
「你想多了,事到如今,你當真還以為我對你餘情未了嗎?」
楚新離飛快的在她唇上親了一下,見她臉紅起來,大笑出聲,「難道不是嗎?否則你臉紅什麼?」
穆希咬牙,「要是有把刀,我一定狠狠的捅你一刀。」
「好啊,給你。」楚新離伸手,很快,謝林便遞上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刀刃上閃著藍幽幽的冷光,一看就是鋒利無比,傳說中的削鐵如泥一般,穆希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你要幹什麼?」穆希驚恐的想要後退,卻被楚新離推的更加向前。
小手裡被強制塞進那把匕首,楚新離淡漠的笑聲從頭頂傳來,「這可是真的,不是什麼彈簧刀哦,你要想清楚了,這個機會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
楚新離話未說完,忽然肩膀處傳來一陣裂骨般的疼痛。
「你……」
穆希發狠的咬著楚新離,隔著他的西裝襯衫,她仍舊將他的肩膀咬到流血。
心中的痛、傷、恨、怒、怨……彷彿找到了一個最佳發洩口,洶湧的呼嘯奔騰出來。
楚新離臉上的寒霜被一股莫名的輕鬆代替,她肯發洩就好。
輕柔的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楚新離笑罵,「小笨蛋,有刀不用,用牙,咯的疼不疼?我脫了衣服更好咬,要不要我脫掉。」
「楚新離!」穆希被口中的血腥嚇了一跳,猛的清醒過來,她只是太恨了才會想要咬他,卻沒想到真的將他咬傷了,而且他不但不發火不生氣,卻還在打趣她。
這讓穆希又恨又惱,卻也更無計可施。
彷彿一刀狠狠的紮在了棉花上,毫無作用。
「怎麼了?」楚新離當真將衣服扯開,露出流著血絲的肩膀,「你看,我沒有開玩笑,你接著咬吧,小心咯掉你的牙,本來就長得醜,要是沒了牙,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出門。」
穆希將刀扔到地上,纖手抓住頭髮,痛苦的聲音顫抖起來,「楚新離,你這個變態,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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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楚新離看到她被逼到瘋狂的模樣,心裡揪痛不已,心裡一個聲音也在歇斯底里,『我要你永遠不離開,不管我愛不愛你!!!』
要是穆希知道楚新離此刻的想法,恐怕會將匕首從地上撿起來,直接插上他的心臟。
不過,她卻相反的軟了下來,因為楚新離給了她答案,「和以前一樣,不要任何改變,你仍舊住在楚宅,仍舊留在我的身邊,不提離開,不提離婚。」
看穆希眼睛裡透著抗拒,楚新離馬上補刀,「謝林,那個肖克名走遠沒有?」
謝林立即面無表情的回答,「走得再遠,也能將他找回來。」
穆希真是佩服這配合的天衣無縫的上下屬,一臉冷漠的說,「若是有一天你有能力和爸爸抗衡了,逼得他不得不答應你讓我離開,我那時可以離開嗎?」
「可以!」楚新離立即點頭。
穆希閉眸,眨去眼裡的酸澀和淒楚,淡淡點頭。
「乖。」楚新離拇指在她緊閉的眉眼間流連,替她擦拭去濕痕。
心裡歎息一聲,他又何嘗願意再傷她,只是他連自己為何突然轉變心意也弄不清楚,又如何在這樣混雜的局面下喚回她一刻赤誠之心,將她傷痕纍纍的心暖成荼蘼的花海。
只有這樣,暫時不變,他才能有足夠的時間看清自己的心,也有足夠的時間將一切挽回。
「不要對我說這樣的話!」這麼溫柔的話她不適合聽,會再產生錯覺的,而且她也不想聽,像排斥最危險的毒一樣抗拒。
深眸對上她怒氣沖沖的眸子,瀲灩的唇彎起驚艷的弧度,「這麼就炸毛了,你的脾氣到底有多壞?以前我怎麼沒有發現,原來你一直是裝成小綿羊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實際上卻是渾身帶刺的刺蝟啊?!」
「我要是刺蝟就好了,不扎死你也要扎死向婉怡。」穆希雙手手指彎起,自以為做了一個凶狠的模樣。
誰知,楚新離不但沒有如她預想的一般對她發火,反而將她摟的更緊,深黑的眸子不知閃動這什麼光,看了她半晌,才勾唇露出玩味的一笑,似頗為無奈的開口,「明天我要買一身防彈衣,自己家裡有一個隨時都能扎死我的老婆,日子真是不好過。」
「你!」穆希看站在身後的謝林先是露出吃驚的表情,隨即換上一副強忍笑意的艱難,不由得將一張清透的小臉囧的紅艷艷一片,「楚新離!!!不准喊我老婆!」
「晚了。」楚新離淡淡挑眉,「你剛剛已經答應不離開,我有權行使婚姻法的最基本權利。」
穆希張了張嘴,然後又張了張嘴,最後決定閉上嘴巴,不理這個不知何時變得如此無恥如此毒舌的臭男人!
楚新離見穆希漸漸平靜下來,冷眸看了謝林一眼。
謝林會意,對門口的兩名保鏢點了點頭,隨即一個模樣凶狠,塊頭很大的中年婦女被兩個保鏢帶過來,那女人一身黑衣打扮,面料一般的衣服貼在身上,樣子十分狼狽,她被踢跪在穆希跟前五步距離的地方。
「你!」穆希見她抬頭,只覺脊背竄上一股難以抵擋的寒氣,倏然瞪大了眸子,她從沒有想過自己還能見到這個人。
「說。」楚新離看到穆希的反應,壓制起來的冷峻氣場頓時四散開來,僅僅一個字,語氣聽起來也沒有怎麼憤恨冷厲,卻讓人覺得自己的筋骨都已經被他嚼斷。
中年婦女跪在地上猛的縮起肩膀,是那種對危險的本能反應,雖然楚新離沒有說明讓她說什麼,但她進來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要交代些什麼,並且被告知要是她不老實交代,下場定然會十分糟糕,她當然相信,因為跟她犯過同樣錯誤的人,她們的雙手這輩子都已經無法再抬起來了。
所以,她低低的縮著自己的腦袋,支支吾吾的說了起來,「是老馮,我多年的老相好,他說要是我們在看守所裡好好欺負這位……小姐,我們倆就能拿到兩萬塊錢,我向來是看守所裡的常客,大家都認識我,也知道我的……手段,所以大家都賣我幾分薄面,也就有了後來……對這位小姐做的有些過分的事……」
「哦,有些過分?」楚新離聲線溫和,聽起來卻
令人毛骨悚然,「你說說,怎麼個有些法?」
「我……」中年婦女可不是白吃了這麼多年米飯,識人已經出神入化了,眼看著眼前這尊貴不凡,冷漠疏離的男子眉角眼梢一直留在他懷裡的小女人臉上,當然知道自己今天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了,頓時嚇的哆嗦成一個裝了電動馬達的不倒翁,舌頭閃了好幾下,卻連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不說是嗎?」楚新離優的移了移身體,手指捲起穆希一縷長髮,悠悠吐字。
「我不想聽,你放她走!」穆希冷冷看著楚新離,不想自己的傷疤被當眾撕開,那樣她的尊嚴也會一同被撕碎,尤其是在他的面前,穆希更加不願。
「穆希,別鬧!」冷冽霸道的語氣和不容抗拒的言辭,深深將穆希刺痛。
看著他不耐的眉眼,腕上傳來的疼痛幾乎讓穆希想要流淚,「楚新離,你非得讓她將我的難堪當眾說出來,再一次將我撕碎嗎?我要走,你不讓,我留下,你就偏要為所欲為,我究竟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非得這麼折磨我?!」
「折磨?!」楚新離眉心跳起,連帶著心頭也被穆希的話弄的凌亂狼藉,「我這麼做你覺得我是在折磨你嗎?」
難道你就看不出來,我費盡力氣究竟在幹什麼嗎?!
「不是折磨我又是干什
什麼?你為什麼非得逼她說出來?!」穆希纖長的睫毛顫動的停不下來,就像她此刻被深深揪痛的心,被淚水沖洗過的傷口越發血跡斑斑,暴露在陽光下面只會發臭*。
「說!」楚新離被穆希激怒,低吼一聲,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女人究竟受了什麼委屈,這麼反感他,忤逆他。
中年婦女被楚新離一身冷喝嚇得魂飛魄散,舌頭被牙齒咬破了也不知道,雙手在冰涼的白色地板上戰慄的抓握不住,用盡了僅剩的力氣才將話說清楚,「我們都是大通鋪,地方陰濕,雖然是夏天地上也很涼,所以……所以這十天這位姑娘都是睡在地上。」
「沒了?!」出聲的是謝林,他問過其餘幾人,知道事情根本沒有那麼簡單,此刻出聲是想提醒她,讓她老老實實說實話。
穆希垂眸,纖長如蝶翼的睫毛上掛滿晶瑩的淚珠,楚新離心頭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伸手想替她擦去,卻被穆希用力推開。
看著她眸子裡的痛恨,楚新離心裡更不好受,雖然他並不知道她究竟受了什麼委屈,但卻能感覺到地上的老女人並沒有說完,冷眸如鷹隼般狠狠的釘向她,牙齒裡迸出幾個字,「你最好說實話,快點說。否則,你的下場我保證你承受不起。」
「是是是……」中年婦女一疊聲的點頭,「看守所的飯份量不足,所以這位姑娘的那份基本上都被我們分吃了,只留給她保證不會被餓死的最差的饅頭……晚上大家上廁所不能出去,都是用……盆接著,所以早上每個人的盆子都交給……」
「住嘴!!!」楚新離霍然起身,他身後的沙發被他起身的力道推出去很遠,懷裡的小女人也被他帶的差點倒到地上。
楚新離沒有去扶她,此刻他心裡的怒恨能快要將他燒死。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受著這樣的委屈!!!
眸子裡的寒光能將整個咖啡店凍結起來,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如墜地獄,「廢掉你們的手真是太便宜你們了,現在我改主意了,你們統統都得死!」
中年婦女驟然癱倒在地,口裡大喊大叫,「啊……不要啊,求你饒命啊,我們沒有讓這位姑娘幹這種事,她死活不肯,最後大家只是每天在她身上又捏又打,出出氣就算了,沒想到她竟然真的熬了十天,也沒有出聲……但是我們真的沒有讓她幹這種事啊!!!」
中年婦女嚇破了膽,鬼哭狼嚎。
謝林拿來一塊餐巾將她的嘴巴堵住,氣急說道,「別在這裡嚎了,再出聲現在就弄死你!!!」
中年婦女雖然解釋了這麼多,卻讓楚新離更加的怒火滔天,此刻他感到從未感受過的力不從心,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感覺讓他只想拿把刀將自己的心親自凌遲。
「砰」的一聲,楚新離一腳將旁邊的咖啡桌踹出氣,桌子上的杯子盤子全部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楚新離緊繃著唇,只覺的這一腳將心中的怒火發洩了幾分,陰沉的臉色看了一眼被迫站在一旁的穆希,見她腳下就是那些玻璃碎片,心頭一跳,伸出手就去拉她,「過來。」
穆希好不容易掙脫他,又處在對他的無比厭惡中,當然不會聽話,腳步又往後退了一步,踩上玻璃片,身子一斜,眼看就要摔倒。
水眸看到一地的玻璃碎渣,穆希纖睫也忍不住顫抖起來,她身上的紅腫好不容易才消下去,這下卻要直接留疤了。
然而等待她的鮮血淋漓卻刻在了驟然抱住她的男人身上。
楚新離將穆希緊緊抱在懷裡,背上腿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卻讓他感到安心,鼻子在她發間輕輕嗅了嗅,如釋重負的說道,「終於做了一件對的事情!」
穆希看清眼前的狀況,心頭也是重重一顫,水眸裡匯聚著濃濃的濕意,被她強行忍下,嗓音乾澀低啞,「我不會領情謝你的,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楚新離一凜,隨即笑了,「對,是我自己活該,誰讓這些玻璃片是我自己整出來的。」
謝林跟著幾個保鏢忙將楚新離和穆希拉起來,謝林看了一眼楚新離背後已經血染一片的衣服,說道,「楚總,先去醫院吧,這裡的事情回來還可以再處理。」
「不必了。」楚新離緊緊摟著穆希,絲毫不管她的掙扎,目光落在她看似冷漠實則也透著擔心的小臉上,冷冷下令,「那個老馮找到了嗎?」
「剛收到消息,我們晚了一步,人在柯辰東手裡。」謝林一臉歉疚。
「柯辰東動作夠快的,」楚新離看了謝林一眼,隨即收回目光,將穆希的小臉擺正,鼻尖蹭了蹭她的小臉,「你看不到,我的傷都在後面呢。」
穆希回神,楞了幾秒,消化掉他的意思才冷笑著反駁,「誰看你的傷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夠不夠深,怕你疼的太輕!」
楚新離淡淡勾唇,並不指出她言語中的自相矛盾,拍了拍她的小臉,才騰出一隻手給柯辰東打電話,「紅唇咖啡館,想要救李依涵,就帶著老馮來換。」
「李依涵?」穆希聽出楚新離話裡的不尋常,狐疑的看向楚新離的俊臉,「你抓她幹什麼?」
楚新離眨了眨眼,璀璨若星辰的眸子盛滿寵溺,「給你報仇!」
他驚人的俊美容顏對著她綻放溫暖,穆希剎那間從幽寒的地獄脫離,被他的寵愛包裹送上如詩如畫的青峰,朝陽一般絢麗的光彩將她籠罩,驅盡她心底的委屈與淒楚。
「我不需要。」穆希閉上眸子,逃避他驟然而至的關懷。
「我做,不管
你需不需要,她動的是我的女人,我就一定會讓她得到相應的回報。」楚新離將她耳邊的一縷髮絲輕柔的別到耳朵後面。
不管身上的傷痛,抱著穆希坐到已經被放回原位的沙發上,動作仍舊優無比,毫無緩滯。
似乎地上未曾擦拭乾淨的那幾灘血漬根本就不是從他身上流下來的一樣。
地上的碎片已經被人快速打掃乾淨,楚新離看著癱軟在一旁的中年婦女,聲音平淡如常的說,「這些碎片留下吧,柯辰東待會來了說不定會有用。」
穆希纖睫一顫,被他的話驚愕到,她知道楚新離指的是什麼,豐潤的唇上透著一抹蒼白,低聲開口,「楚新離,她們其實並沒有對我怎麼樣,我身上的腫已經消了,你還是放了她們吧。」
一看到楚新離眼底深處的狠戾殘暴,穆希只覺得頭皮發麻,再加上他毫無感情的冷漠言辭,穆希更覺得這些人的下場肯定會無比淒慘。
但她並不願意看到這樣,過去的事情,終究已經過去,有些事情就算補救也不能挽回她當時蒼涼頹敗的心情,所以,再如此,又何必呢?!
想了想,穆希微微啟口,卻被耳邊低沉磁性的嗓音驀地打斷,他似知道她要說什麼,直直說道,「不准求情,尤其是為傷害過你的人。」
「可是這些不管你的事。」穆希冷冷嘲諷。
「閉嘴!」楚新離不想再吵。
穆希脊背一僵,心裡吃驚不已,分不清此時又變得冷漠霸道的男人到底是真的想為她出氣,還是純粹就是吃飽了沒事幹來找茬的。
只是他身上的傷該多疼啊,他豈不是陪大發了?!
柯辰東的效率比想像中的還要快,楚新離和穆希只等了一刻鐘,他便帶著人到了。
黑暗魅惑的眸子從穆希小臉上梭巡幾圈落到楚新離一張令人只想喊蒼天不公的英俊輪廓上,戲謔道,「你們倆這是在秀恩愛嗎?不過,我說新離,難道你沒聽說最近流行一句話,叫什麼……哦,對了,是『秀恩愛死得快』。」
「我向來不管別人怎麼說。」楚新離收斂起一身戾氣,一臉平靜的與柯辰東說著話。
「李依涵交給我,剩下的事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柯辰東食指在眉梢處輕輕滑動,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好。這個女人是你的人,應當交給你。」楚新離一口答應。
柯辰東一驚,似是沒有想到楚新離這麼好說話,但隨即就想明白了,大笑起來,「也對,楚總想對付的人,就算是我護著她逃到天涯海角,她也逃不出應得的懲罰。」
「看來,柯總也真是一個講義氣的人,知道李依涵為救你不辭辛勞,奔波了十幾日,功勞苦勞都有,再加上本來就是你的心頭之人,當然不捨得留在我手裡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穆希只覺得火藥味滿天飛。
「人給我,至於我會如何對她,就不勞楚總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