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您獲得一張月票
錦繡淡淡笑了,「像我這等身份的人,就算戴一根木頭制的叉子,亦改變不了我是趙九凌妻子的事實。」她欣賞著鄭玉桃拉長了的臉色,笑盈盈地道:「這石頭也不值幾個錢,少夫人若是不嫌棄,大可去打造幾個。不過我臉皮厚被人說兩句也無所謂,少夫人若也因而被人譏笑,可就是我的罪過了。」
人群裡響來一陣大笑聲,原來慶王妃懷王妃以及幾位宗室王妃過來了。
為首的莊賢公主邊走邊笑,對錦繡說:「剛才你那話說得可真是妙。我覺得這鈷石戴著挺好看的。咱們是何等身份?再是名貴的頭面,不過是咱們的附屬品,為了戴著好看罷了。若以為戴得越名貴就越能襯托身份,那與暴發戶有何區別?」莊賢公主是皇帝的嫡親妹子,與皇帝的感情那是別的公主親王沒法可比的,也是眾長公主裡頭一份的。說話行事自然是無所顧忌,才不理會鄭玉桃那脹紅的臉色,繼續扒她的臉皮。
莊賢公主拉過錦繡胸前的鑽石,仔細瞧了,笑著說:「錦繡你倒是厲害的,這鑽石在有些人眼裡,確實不算得什麼,但咱們都知道,正是因為弟妹戴了它,這玩意卻已身價倍增了。」
懷王妃也特別討厭鄭玉桃,衝著她是鄭側妃的姑母,便不會給她好臉色,聞言也笑盈盈地加入痛踩之列,「前兩日,我娘家姐妹來我府裡玩,也戴著這玩意。剛開始我也不明就裡,狠是嘲笑了一番,卻被姐妹們給說了一通,說我是暴發戶,不懂得欣賞,凌弟妹都敢戴的玩意,怎麼就俗氣了?」
慶王妃啐她一口,「行了,與這種人解釋什麼?沒得降了自己的身份。時辰也不早了,也該用午膳了。凌弟妹,鍾夫人,大奶奶,走,咱們過去那邊坐。」卻沒有叫呂夫人。
錦繡點頭,與呂夫人含笑告辭。
等坐了下來,莊賢公主這才壓低了聲音道:「西洋來的玩意,也不過平時候用來賞玩罷了。你倒是好,直接戴出來了,現在可好了,被人笑話了。」
懷王妃言語含蓄,「這東西看著也是不錯的。但我仍是覺得,珊瑚、南珠、翡翠、寶石之類的才是頭面首選。」
一位宗室裡的長輩德王妃則委婉地提醒錦繡:「你戴著這石頭,確實好看,人也精神不少。可這到底只是些低下之物,私底下戴戴也就罷了,哪能公然戴出來的?也不是我要編排你,你如今好歹也是王妃了,不替自己考慮,也要替恆陽的名稱著想。只要是女人,沒有不攀比的。你是王妃,戴得越華貴,越無人敢輕瞧你去。就拿我來說吧,我也挺討厭這鳳釵的,戴著又重,戴上一年半載的款式又過了時,又得花錢拿去溶了重新打造。可京裡人就流行這個,你若是不戴,別人還以為你當真窮得連頭面都戴不起,不止影響自己的名聲,也會影響男人在外頭的名聲。」
錦繡望著這位長輩頭上戴的赤金九翅金鳳釵,每一根鳳釵都會動,尾分兩股,加了兩枝軟須,綿延至發頂,婀娜多姿。鳳釵正中又大鑲大滾一顆晶燦輝亮的用紅藍寶石堆砌而成的千珠攢味花蕊,鳳釵很是漂亮,即有展翅欲去的瀟灑靈動,又有氣派端莊的富貴威嚴。但如此一套鳳釵,少說也有幾斤重,別在髮髻裡,還得用額箍固定,錦繡以前也曾佩戴過這種類型的鳳釵,那個沉重不必說,為了固定在頭上,使之不掉,額箍就起了非常大的作用,通常一整天下來,不止脖子配,額頭被箍得悶悶地痛,頭皮也被扯得生痛。果真是風光了面子,吃虧了裡子的貴婦生活。
德王妃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錦繡苦笑著說:「嬸子教訓得是。錦繡也知道身為宗婦,自然要端莊大氣,高貴雍容,可我天生就不耐這些太過沉重的玩意。美則美矣,但戴在頭上,實在太重了,一整天下來,吃不消呀。」
「雖然沉重,但習慣了就好了。」
錦繡搖了搖頭,成日戴這麼沉重的玩意,她確實是無法習慣的,她是大夫,自然知道天長日久得戴著這些沉重頭面,脖子長期受壓,頸椎會承受不住的。她敢打包票,這些有頸椎病的人,肯定是因為長期佩戴太過沉重頭面所致。
慶王妃又細細把玩著錦繡胸前的鑽石,說:「這石頭也挺漂亮的,居然還會發光。戴在胸口,還真是襯得人面如玉,改日我也弄幾個來戴戴。」
錦繡推她一把,「你不是嫌它上不得檯面麼?」
慶王妃低低地笑著:「可確實好看呀。我決定了,別人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吧,反正只要我自己戴著好看就成了。弟妹,雖然你這頭面是簡單了些,卻仍是非常好看。絲毫不顯寒磣,人比花嬌,也不過如此。那鄭氏的話,你也別放心上。什麼東西,她家才是真正的破落戶,也敢與弟妹相比,哼,提鞋都不配。」
錦繡拿了帕子淡淡抹著唇邊並不存在的殘漬,輕描淡寫地道:「話也不能這麼說,人家好歹也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呢。」
「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也只有那種睜睛瞎子才會眼巴巴的趕著巴結。」莊賢公主說話也不客氣,誰人不知呂家的爵位是三代而降的,這才想方設法與各大勳貴聯姻,甚至厚著臉皮求娶了太后的侄女鄭氏,不過是想藉著太后的手,重新起復呂家爵位罷了。
但太后的作所作為,瞎子都瞧得出來,也只有笨蛋才會相信,巴結太后有好出路,嘿,沒路還差不多。
莊賢公主未出嫁之前,因有了後娘便有了後爹,早些年也在繼後手頭討了多年憋屈生活,對繼後那可是滿肚皮的官司。如今總算兄長當政,嫡親的侄兒們也是出息的,也有了底氣與繼後對抗,鄭家人更是徹底沒好感,說話也是毫無顧忌。
午時陽光暖慢慢地破雲而出,金子般的顏色遍撒韓國公府,貴婦人小姐們那珠飾也在陽光照射下,發出奪目光華,滿目望去,人山人海中,那衣香鬢影中的滿頭珠翠,在杯籌交錯之間,譜寫出一派盛世繁華之象。
到吃午飯的時候,諾大的院子已臨時搭建了戲台,客人們各自找了較熟悉的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
錦繡帶了兩名侍女,一個侍書,一個落霞。在場諸位客人都有各自的丫環服侍,錦繡讓侍書去另一邊國公府專門為各府貴人小姐們帶來的下人準備的飯廳裡吃飯去了。
錦繡身邊只剩下一個落霞侍候她用餐,鍾夫人以及鍾大奶奶也都各自留了一個丫頭下來服侍。
落霞不愧為趙九凌派來的人,訓練有術,目光精準,錦繡看中哪樣菜,很快便夾了過來,甚至錦繡不愛吃的肥內也都細心挑了出來,動作還悄無聲息,又快又準。
不過在吃了一半的時候,一個上菜的丫頭在上菜時,不小心時把菜湯掉到了錦繡的裙子上,玷染了好大一片污漬。
那丫環嚇得面無人色,趕緊跪了下來請錦繡原諒,「王姑娘繞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請王姑娘大人在大量,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立馬帶您去屋子裡換衣裳。」
錦繡心疼地望著薑黃色的裙擺,很是不悅,想著沈家如此門弟,底下的丫環自然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怎麼還會如此的毛手毛腳?
莊賢公主皺著眉說:「你這丫頭叫什麼名字,怎麼做事這般不仔細?」
莊王妃趕緊說:「裙子都髒成這樣了,妹妹還是趕緊去換了身衣裳吧。」
同桌的其他幾位女眷也都紛紛附和著。
身為體面的富家女眷,前去別人家作客,都會多帶一兩套衣裳首飾的,就是怕在作客過程中,衣服被弄髒了,那是極為失禮的。錦繡也不例外,落霞包袱裡便有一整套衣裙,在國公府找個地方換下便是。
相信國公府如此門弟,自然也有專門為女眷更換衣服的地兒的。
落霞低聲說了句:「姑娘請稍候,奴婢立馬去取包裹來。」丫環帶來的包裹,都是統一安排在沈府垂花門處的門房裡,按對牌支取。
落霞摸了腰間的對牌,很快就閃身出去了。
鍾大奶奶也陪著錦繡離了飯桌,來到裡頭的花廳裡,那名闖禍的小丫環則一臉不安地對錦繡說:「王妃,奴婢先帶您去雅園更換衣裳。」
錦繡問她:「雅園在哪?」
「從這兒過去,經過兩處園子,就到了,離這兒不遠的。」小丫環連忙保證說。
錦繡側頭對鍾大奶奶道:「嫂子不必管我,先去吃飯吧,我會處理的。」
鍾大奶奶警告地瞪了這丫環一眼,那丫環趕緊保證一定好生服侍王姑娘的。
不一會兒,落霞取了衣裳來,錦繡起身,讓那丫環領路。
丫環趕緊領著錦繡去了國公府給女眷們換衣服的園子,在穿過一條橫廓,以及一條又長又寬的南北夾道,這兒有一片闊大的圓子,假山池水,亭台樓閣,無不精美。穿過中間的小道,錦繡打量著這無邊的美景,不得不感歎,有權有勢真的好,光每日欣賞這一大片極致美景,也是一大享受了。
隨著路子越來越偏後,錦繡四處打量著周圍的風景,國公府的影致依然很好,就是不大看得見屋舍了。
並且人煙也漸漸稀少起來。
錦繡問那領路的丫環,「國公府是誰當家呀,怎麼把換衣服的地方安排得這麼遠?」她都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了。
雖說國公府廣閣,在內院裡行走好些嬌弱的女眷還得坐肩輦,但換個衣裳也要走這麼遠,錦繡不得不懷疑這當家人的腦子。
丫環一臉的緊張,連忙解釋著,「王妃,雅園就在前邊不遠處了。從這兒過去,再走幾步路就到了。」
錦繡看了丫環所指的方向,離這兒還有好大一段路程,尤其那邊更是荒涼不見人煙。
望了落霞一眼,與她使了個眼色。
落霞說:「以前奴婢曾有幸來過國公府一趟,我依稀記得,前邊應該是一處桃花園吧,哪來的什麼園子?」
丫環說:「園子肯定是有的,就在前邊不遠處,穿過桃花林就是了。」
桃花林?
腦海裡閃過某些女子與外男在隱密地林子裡幽會最終卻被人撞破的畫面,錦繡放慢了腳步,似笑非笑地看了這丫環一眼,「我怎麼聞到了有陰謀的味道?」
那丫環訕笑著,「瞧王妃您說的,王妃您來者是客,奴婢服侍您都來不及呢,王妃可真是說笑了。」
錦繡不再看她,直接對落霞使眼色。落霞會意,右手一揚,手背狠狠砍在這丫環的左肩上,那丫環尖叫一聲,捂著半邊肩膀,軟軟地倒了下去。
「姑娘,您這是要幹什麼?」
錦繡又吩咐落,「堵著她的嘴巴,你立即去前邊桃花林裡瞧瞧,見機行事。」
落霞四處看了看,這兒倒是曲折回長,假山密林,小橋流水,好不清幽,景致倒是不錯的,但四周卻空無一人,把錦繡留在這兒,也很是危險的。
錦繡四處看了看,說:「不礙事的,相信義母很快就會過來了。」
落霞仍是有些疑慮,錦繡說:「我手上也有些功夫的。普通的丫頭還近不了我的身,你只管去吧。」
落霞這才沉著點頭,說了句「王妃小心」後,飛快地衝進前邊的桃花林裡了。
錦繡問躺在地上的丫環:「說吧,是何人指使你的。」她從腰間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又長又細的銀針,在陽光下散發出逼人的銀茫,並作勢要刺瞎她的雙眼,小丫環嚇得牙齒咯咯地咬著,很快就招供了。
「是魏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是她叫奴婢找機會弄髒王妃的裙子,然後借口帶王妃過來換裙子把姑娘引進前邊的桃花林裡。」
「桃花林裡給我安排了什麼?」
丫環搖著頭,說她並不知道,呂家少夫人只讓她做這些,負責把錦繡帶過去就完事了。
錦繡冷哼一聲,「膽子倒是不小嘛,為著個鄭氏,居然敢陷害我,你可知,若是我把這事告知福國大長公主,你只有被仗斃的命。」
小丫環臉色慘白,連連磕著頭說:「王妃饒命,王妃饒命……」
一陣腳步聲響來,錦繡心中一稟,趕緊扯著小丫環的衣領,威脅道:「想死還是要活,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然後把她丟到一邊,自己則好整以遐地坐著來人。
從前邊來的是國公府的下人,兩外身穿暗紅褙子的婆子,看其服飾,應該是大長公主身邊的嬤嬤之類的物。
這二人瞧到錦繡後,驚愕,失聲叫道:「王妃您沒事吧?」
錦繡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說:「沒什麼事,就是衣服髒了,正要找地方換呢,誰知貴府連個安排女眷換衣服的地兒都沒有,被這丫頭領著去那麼遠的地方換衣裳,我走得累了,便坐下來歇著。」
兩名婆子愕然,盯了那丫環一眼,其中一個說:「這是怎麼回事?咱們國公夫人早就給各府貴人安排了雅園換衣裳的,就離飯廳不遠的,幾步路就到了的。怎的姑娘被領到這兒來了?」
錦繡看了這丫環一眼,這丫環眼見第沒二條路了,只好雙眼一閉,雙腿跪了下來。
……
前邊飯廳裡,與錦繡同桌的鍾夫人皺著眉頭對自己的媳婦說:「錦繡都去了那麼久了,怎的還不回來?」
鍾大奶奶也有些擔心,起身說:「媳婦過去瞧瞧。」
她叫來一個丫環,正要讓那丫環帶她去雅園,還沒開口,便有人急匆匆地過來對著眾人嚷嚷著說:「唉呀不好了,前邊有個穿紅衣裳金裙子的奶奶掉進池塘了。快找人過去救人。」
紅衣裳,金色裙子?那不是錦繡嗎?
鍾夫人豁地起身,趕緊奔了過去。
莊賢公主等人也趕緊一道奔了過去。其他女眷們也被告知,似乎出事的是楚王妃,眾人心裡一驚,也趕緊起身,朝後花園奔去了。
呂夫人看著眾人急忙離去的背影,皺著眉說:「好端端的,怎會掉進水裡?也太不小心了吧?」
鄭玉桃侍候著她用飯,一臉溫柔地說:「王妃嬌貴,不小心跌一跤,或是受池塘裡的花兒吸引,想去摘兩朵花什麼的,失足掉進池塘裡的事兒也是有的。婆母不必擔心,相信楚王妃吉人自有天相的。」
呂夫人坐了會,到底還是不怎麼放心,仍是起身去了。鄭玉桃見狀,高興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