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願對我說實話?你明明就在心裡怨我。」趙九凌憤怒了,到現在她還在他面前戴著面具,可在何勁跟前,卻又有說有笑,太不公平了。
錦繡奇怪地看他一眼,無耐地道:「既然王爺說是那便是了。」
「你自然還在心裡怨我。那件事確實是我不對,今晚,本王便是特意過來向你道歉的。」趙九凌一口氣說完,忽然覺得心頭輕鬆了不少,他緊緊地盯著她,「我知道那件事確實是我過分了,讓你弟弟受了傷,你怨我也是應該的。只是我已經誠心向你了歉,你也該原諒我了吧?」
還說誠心誠意給自己道歉,原來就是這麼個道歉法的。她以前不原諒他,是因為他沒向自己道歉,如今,他向自己道歉了,她就得原諒他了。果然是霸王本色,擅做強賣強賣之事。
錦繡無語了半天,嘴裡說道:「好端端的,王爺怎會忽然想到要向錦繡道歉呢?」
趙九凌臉色不大自然,吱唔著說:「本王早就後悔了,耐何……」而何一直拉不下面子罷了。
不用他細說,錦繡也知道一二,心頭稍稍舒坦了些,如此惡霸又要面子的人親自向她道歉,也算是極難得了。
她笑著說:「王爺的道歉,錦繡收下了。看王爺脈相,也沒什麼大問題的。時辰也不早了,王爺也該回去歇下了。」
「那你原諒我了嗎?」
錦繡故意歪著頭,「若是我不原諒你呢?」
趙九凌愣了下,脫口而出,「你都能原諒何勁,為什麼不能原諒我?」
錦繡愣了愣,「這關何勁什麼事?」
「自然關他的事,因為他……」想到何勁對錦繡的心思,又想到剛才偷聽到的話,趙九凌心頭又不舒坦了,只覺胸口酸得要命,他沉聲道:「你喜歡他?」
錦繡冷下臉來,斥道:「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喜歡他幹嘛?」
趙九凌冷哼一聲,「不管你是否喜歡他,反正你這輩子你只能嫁給我。」
錦繡心頭一跳,故作挑釁,「光說不捻又有何用。有本事,三書六媒聘我進門呀?」
趙九凌深深看著她,「你放心,等戰事一歇,我自然會請父皇親自賜婚的。」
錦繡尖叫:「你是來真的?」
「本王什麼時候與你說笑了?」趙九凌很是不悅,難不成,他在她心目中,就是言而不信的小人?
錦繡緊緊握著拳頭,強迫自己鎮定,一定要鎮定,她一臉冷靜地望向他,「王爺瞧中錦繡什麼了?王爺千萬別與我說,你是喜歡我才會娶我。」
趙九凌眉毛挑了起來,「為何不能?本王就是喜歡你,所以想娶你做王妃,怎麼著?哎,你這是什麼表情?」錦繡一臉嚇著了的模樣,令他十分火大。
錦繡當然是受驚不輕,對於既是剩女,又是灰姑娘的她來說,被高富帥如此表白,自然是一件榮幸的事。可若是這個高富帥曾與自己有間隙,脾氣還不大好,這份喜悅自然又要打些折扣了。
錦繡在心裡電轉,她是該相信此人的一言九鼎,還是該保持謹慎態度,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他親口承認喜歡自己,錦繡倒沒懷疑,只是不知這份喜歡有幾分罷了。
想到這裡,錦繡平靜下來,定定地望著趙九凌,說:「能讓王爺喜歡,自是錦繡的福氣。楚王妃的位置錦繡固然很是心動,只是王爺,錦繡也是個膽小之人,從來沒有做白日夢的習慣。若王爺真有誠意,錦繡就等著王爺的三媒六娶吧。」
錦繡覺得,自己銀行賬戶裡陡然有了五百萬來歷不明的巨資,是取出來點為已有,還是為持謹慎態度暫且進行冷處理之間,最終選擇了後者。
前者風險太大,一旦被發現了,那就是不當得利的罪名。後者卻是可攻可守,對自己也並無害處。
錦繡選擇相信趙九凌的說辭,但卻巧妙地把問題拋給他。如果她真的嫁給了他,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最終沒能成,她也沒啥損失。目前她最先要做的便是不能讓這消息外傳。
想到這裡,錦繡又對趙九凌道:「王爺,您的身子並無大礙,就是天氣乾燥,王爺略有些上火罷了,等明日錦繡做些潤嚨清肺的食物給您送去。相信吃上兩日便沒事了。王爺若是覺得舌頭燥,回去後多喝些水,少說些話,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趙九凌明白錦繡的意思,他這個時候來悠然閣,本來就是不合規矩的,當然,看病除外。而錦繡也是個聰明的,也確實是謹慎的,她剛才那番話,也在警告自己,今晚他來,也只是單純地找她看病,也委婉地提醒他,他們之間的事兒,不得對外透露半分。而今晚他的舉動,會被稱為找她看病的表現。這樣一來,不管他是否娶她,對她的名聲也是沒任何影響的。
當然,她這份謹慎也可以理解為對他的不信任。這令他有些不悅,但他也知道,這也不能怪她,如果換作是自己,他也會如此的。
在對錦繡的不悅與欽佩中,趙九凌下了炕,穿上靴子,說:「也好,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她的臉頰,錦繡的雙唇顏色極好,總是鮮鮮艷艷的,如同上了蜜的水蜜桃,散發出誘人的純淨色澤,粉紅而且鮮艷欲滾。
若不是怕唐突了她,他真的想吻下去。
蓕鉬錦繡也有些緊張,理智千里訴她,應該及時推開他的,在事情還未明朗之前,她應當保持矜持與端莊,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太過主動或是輕浮的女子。
可是,她卻什麼都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那,任由激烈的心跳把自己淹沒。
這個時候,連她都有種錯覺,她居然並不討厭他的碰觸。相反,還有著隱隱的期待。
這個想法,真的很要不得,可有時候,人的理智總是會被身體的本能打敗。她微微仰臉……趙九凌忽然放開了她。
她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鬆了口氣,如果他繼續用這種算是溫柔的眸子注視著自己,用他寬闊的手掌撫摸自己的臉,她真的難以保證,接下來她會不會對他餓虎撲羊。
趙九凌低頭看著她,這時候的她難得地溫柔,也沒有牙尖嘴利地說著令他生氣的話,他的心越發癢了。
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再呆下去了,他已經幾大個月沒開過葷了,真怕自己不算多出眾的自制力會崩潰掉。
於是他微微退開一步,低聲道:「我走了,你好生歇著吧。」
……
第三日清晨,錦繡照例在收到錦玉寄來的信後,在第三日清晨匯寄了出去,錦繡的回信比較長,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她樂意與錦玉分享自己在宣府的生活點滴,並順便把趙九凌的心思透露給了他,讓他參考參考。
錦玉雖然年紀不大,可在錦繡眼裡,已經不能再把他當小孩子了,在京裡呆了半年的時日,這小子在信中的表現,已經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
不出意外,半個月後,她便會收到錦玉的回信。
果不其然,在四月底的某一日,春天明媚的大好天氣裡,錦玉的信件如期而至。比往回提前了五天,足可以證明,這小子對這件事的重視。
錦玉在信上寫的很是簡單,就那麼一個字,「嫁。」
錦繡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她實在不敢相信,以前對趙九凌無比痛恨的錦玉,什麼時候給想通了?居然想也不想就讓她嫁?難道他就不怕他如花似玉楚楚動人柔弱無依的姐姐被欺負?
腹誹了一陣子後,錦繡繼續往下看,然後沒能忍住,給笑了出來。
錦玉在信上寫的極是霸氣側露,「……此人雖凶名在外,但依姐姐出神入化之醫術,還怕會受欺辱?」
錦繡先是目瞪口呆,然後無可耐何地笑了起來,但一顆對前景不甚明朗的心卻有豁然開朗之勢。
……
先前靼韃數度進攻沒能佔到便宜,反而還損失了他們的小王子,想當然激起了這些人的凶性,其後不久,便糾集五萬大兵對宣府發起了最猛烈的進攻。戰場上的激烈錦繡也沒空去理會,這時候的她,正聚精會神地救治傷兵,傷員實在太多了,重傷士兵實在太多,大多被箭矢射中胳膊,胸膛,有的甚至射在臉上,靼韃手勁大,箭頭射進肌膚裡,足足沒去箭頭三寸長,雖然大都不至於致命,但處理傷口也比較費力。
足足處理了兩天的箭矢傷兵,錦繡發現,中箭將士們漸漸被刀傷以及重擊將士替代,忍不住問一名被刀砍中肩膀的士兵:「靼韃還沒有退去?」
那名士兵在吃了麻醉丸後,傷口已感覺不到疼痛,他抹了臉上的汗水,說:「沒有,進攻越發猛烈了。不過咱們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拼掉一條老命,也不會讓他們越雷池半步。」
錦繡輕聲道:「你們都是我大周的好兒郎,老天會保佑你們的。」
戰事持繼了三天,大家都熬得雙眼血紅,戰事越發激烈,傷兵們越來越多,不說錦繡熬不住,那些專門負責抬傷兵的輔醫也支撐不住了,這三天來,他們只喝了些鹽糖水補充體力,吃了碗玉米稀粥裹腹,除此之外,不分白天晝夜地救人,再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過來。
錦繡也是累得雙眼發黑,她站在手術台前也不知站了多長時間了,這時候只覺手都抬不起來,四台手術室,一直不停地做手術,一個接著一個,似乎沒有盡頭。她望著源源湧進來的傷兵,一口氣支撐不住,雙腿發軟,就那樣栽倒在地。
錦繡很快就醒了過來,她知道自己支撐不下去了,但戰事還沒結束,任何人只要有一口氣在,都要堅持到最後,她喝了一壺鹽糖水,喝了兩大碗稀粥,感覺有了點體力後,繼續投入了救治當中。
此次傷兵人數是錦繡來到宣府半年以來最多最猛的一回。
戰事足足進行了十天十夜,先前的數天裡,靼韃頑抗到令人望而生畏,但邊軍氣焰卻是異常高漲,儘管傷亡慘重,卻沒一個怕死的,全是真槍真刀地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