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軍營裡的規定,除了普通受傷的士兵得留守在傷兵營裡集中治療外,其他有品秩的傷員自然可以回各自的營所,軍醫通常都是上門服務的,這樣一來,軍醫徒勞奔波,傷兵營裡便沒了軍醫鎮守,這些高品秩之人倒是被救活了,但普通士兵卻因為軍醫人手不足而白白耽誤了不少性命。
錦繡很是痛恨這些當權者的自大與自滿,為了減少軍醫在路上奔波的時光,乾脆下令所有受了傷的人都呆在傷兵營,集中救治,這樣既然減少傷亡,又能急時救治,一舉多得。
但以往的陋習早已在這些高品秩武將心目中根深蒂固,想要扭轉這些人的思想,談何容易?對於那些仗著身份就不把軍醫的規矩放眼裡並把軍醫支使得團團轉的人,下場自然不會不好到哪兒去。
但錦繡卻管不了那麼多,她也不怕得罪這些人,因為她背靠趙九凌這顆大樹,命令也是趙九凌下達的,他們要怪也怪不到她身上。
錦繡去的時候,那位中路軍營裡的守備已經是回天乏術了。那婦人的哭聲是那麼的絕望,那麼的無助,錦繡心裡也很難過。她才剛看了這位守備的傷勢,也只能算作是重傷三級,只要呆在軍營的病房裡,有專門的軍醫看管著,按時餵藥,存活率還是有五成的。但這婦人卻把丈夫給接了回來,不但斷了藥,也斷了後期的護理,一般外科手術過後的風險並不低於設施的手術過程,沒了精心的護理,自然也就功虧一簣了。
錦繡雖然遺憾,卻一點都不同意。之前她便三令五申讓人發放文書下去,這些人偏要仗著有點身份品秩不把軍醫的話放心裡,造成了嚴重後果,也怨不得任何人。
這世上,有些錯誤是可以犯,卻要看是否能夠有機會挽救回來。
沒有挽救機會的錯誤,那自是不可饒恕了。
當安陽郡主聽說那位守備因耽擱得太久沒能救回來時,心裡一陣陣的冷汗直冒,然後又無比慶幸著,也幸好她的兒子福大命大,沒有被她的愚昧給耽誤了,否則,她就是徐家的千古罪人了。
徐子煜皺著眉頭,一臉的惋惜,「那位守備據說傷的也不算多嚴重,只是術後沒有進行仔細的護理,這才枉送了性命。剛才我還聽給那位守備做手術的軍醫埋怨說,為了給那人做手術,還白白花去大半個時辰,累得頭昏眼花,人沒死在手在手術台上,卻因為婦人的短淺而枉送了性命,真是浪費他的上好藥材以及大好的時光。」
安陽郡主也無限唏噓著,「作孽呀,唉!」慶幸過後,又是好一陣的後怕。
幸虧她及時把王錦繡給叫來了,也幸虧王錦繡買她的面子。
徐子煜也是一臉的後怕,「娘說得極是,也幸好咱們身份不同一般人,否則,若是與那守備夫人一樣,連總督府的門都無法進去,自然也無法叫錦繡給大哥醫治了。老天,大哥還真是福大命大。」
安陽郡主臉色發白,忽然站了起來,「你大哥還在軍營裡,也不知現在如何了,快,快帶我去瞧瞧。」
徐子煜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忽然想到錦繡曾說過的話,大哥的傷已拖得很嚴重了,她本人也沒多大把握的,現下也不知大哥現在怎樣了。不成的,是得過去瞧瞧才行。
母子倆又趕緊去了中路軍營,一路上徐子煜又告誡自己的母親,「娘,等會兒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您也不要再亂擺您郡主的架子了。」
安陽郡主被說得老臉一紅,說:「還需要你教?」受過一回教訓,她自然不敢再隨意編排軍醫的不是了。
中路軍營裡的臨時病房已經沒多少人了,諾大的病房內,也只有不到二十來個人,看著空空曠曠的,徐子泰便是其中傷員中的一員。安陽郡主去的時候,人已經清醒了,這時候正雙目含笑地望著自己的母親,「娘,您怎麼也來了?」
見兒子清醒了,精神似乎也還不錯,安陽郡主高興不已,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又敬畏地望著他助內那根管子,「子泰,你醒了?謝天謝地,可有哪兒不舒服的?」
「胸口疼得厲害,還有這兒也疼。」徐子泰摸了自己插管子的地方,「不過,還能忍受。」比起不能暢通呼吸的痛苦,這點疼痛又算不得什麼了。
安陽郡主喜極而泣,雙手合什地喃喃自語,「多謝菩薩保估,我兒福大命大,總算給熬過來了。」
徐子煜插嘴道:「娘,這還要多虧錦繡一雙妙手才是。」
安陽郡主白他一眼,嗔怪地說:「不用你提醒,娘當然知道她的功勞最大。」
徐子泰訝然地說:「是王錦繡給我醫治的?她一個小姑娘,怎的本事這般大?」他敬畏地望著肋骨下的管子,以及床底下的瓶子,一臉的不可思議,「老天,她真是太厲害了,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醫術。子煜,你小子有福了。」看著兄弟的眼光帶著曖味與自豪。
如此厲害的神醫,可是他未來的弟媳呢,說出去也是極有面子的事。
徐子煜臉色一紅,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道:「大哥,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徐子泰哈哈一笑,「多大的人?還害羞呀……哎喲……」傷口又被扯痛了。
安陽郡主嗔怪地讓他不要再取笑自己的兄弟,自己也是滿面的笑容,慈愛地望著自己的小兒子,說:「明日你就親自準備一份厚禮,親自送到錦繡手上。」
……
這時候的錦繡,正在趙九凌的住處給他仔細把脈診治,趙九凌這回的肺腑之症是完全是邪火入侵入所致,治理起來也屬麻煩。除了每日施針兩次,還得配合撥火罐以及藥浴治療。
為了最大化地將針灸功效發揮到最大,趙九凌必須光著上身,先泡兩刻鐘的藥浴裡,然後再給施針,可理論歸理論,真要付諸行動,卻又有些難為情了。
對於兩世為人的錦繡來說,男人的**她早就見得多了,自然沒什麼吸引之處,尤其這廝全身的排骨架架,又坐在浴桶裡,自然沒什麼看頭的。
再則,她是大夫,自然是百無禁忌,事急從權了。她堂堂黃花大閨女都沒有害羞,偏有人卻害羞了。
趙九凌光著身子,坐在浴桶裡,黃褐色的藥淹沒到自己脖子處,自然看不到下頭的「風景」,可想著等會子要讓錦繡給他施針,他自己卻全身光溜溜的,想來就覺難為情。
尤其他身上還帶有多處傷疤,雖然是以前的傷痕,可看起來就是那麼的醜陋,自然有礙美觀,也不知錦繡會不會嫌棄他。
「王爺,您已經泡了兩刻鐘了,重新換個浴桶吧,王大人馬上就要進來給您施針了。」
儘管已入了春,但宣府的天氣仍是非常寒冷,水冷的很快,趙九凌呆在浴桶裡這麼久,水溫自然會降下來,為免施針的時候水溫降低,朱棒槌早已準備了另一個浴桶,只需把原先的湯藥再拿去燒一下便又可以用了。
趙九凌叫住朱棒槌,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痕,「你說,這些疤痕,有沒有藥物可以令它消掉的?」
朱棒槌說:「這有什麼的,不仔細瞧也瞧不到的。王爺放寬心就是吧。」
「可是……」萬一錦繡嫌棄怎麼辦?
也幸好朱棒槌沒有讀心術,如果他知道自家主子是個英雄氣概長,兒女情長短之人,自己也沒臉見人了。
錦繡在瑤池仙女四折烏梨木屏風後揚聲叫道:「王爺,可準備妥當了?」
趙九凌趕緊把身子縮百浴桶裡,只露出一張瘦削的臉,「進,進來了吧。」?
錦繡拿著銀針,袖子挽得老高,露出一大堆雪白耦臂,趙九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瞪著錦繡脫掉了身上的褙子,只露出乳白色的印暗紋的中衣,本雙耦臂在燭火的照射下,更是白嫩嫩的讓他好想咬一口來著。
一室的曖味中,錦繡把又長又細的銀針抽進趙九凌的背上,然後問:「再過十天,一個月就期滿了,朝廷可是有了新的軍醫人選?」
此刻正想入非非的趙九凌如糟雷擊,他陡然抬頭,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錦繡被他的動作嚇住了,輕聲斥道:「銀針可是不長眼的,王爺休要亂動。」
趙九凌充耳不聞,從浴桶裡伸出手來,捉著她施針的手,沉聲道:「你真要離開?」
錦繡一邊掙扎他的手一邊說:「辭呈早就遞出去了,難道還有假?」見掙脫不開,不得不輕叫道:「幹什麼呀?放開我。」
趙九凌沒有放開她,捏得更緊了,聲音緊崩起來,「你走了,我……本王怎麼辦?」
「放心,還有十天的時間,王爺的病保證會好的。」雖然不喜這貨的脾氣,但他對大周朝的邊防卻是有著舉足輕重的重要地位,儘管與他有一肚子的私人恩怨,但錦繡自認自己還是有高尚情操的。
唉呀,她真是太偉大了。
錦繡有種飄飄然的自我美好感覺。
趙九凌臉黑如鍋底,這時候的害羞,難為情統統丟到腦後去了,也顧不得身上光溜溜的一片,從浴桶裡站了起來,然後,露出他下邊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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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找回昔日的感覺,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