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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
「少拿你王爺的身份壓我。」錦繡吼道,「你以為你以什麼了不起的?我告訴你,我受夠你了。我現在就辭官,回我的金陵。」
趙九凌身子一震,倏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子散發出無窮冷厲怒火,「你敢?」
錦繡揚眉,「錦繡才疏學淺,無法勝任宣府醫官,自辭去醫官身份,回老家做我的平民大夫去。王爺你管得著嗎?」
趙九凌氣得直打哆嗦,指著她,「好好,別以為自己有幾分醫術就可以耀武揚威了。你以為沒了你,天就會榻下來不成?要走就走,本王不稀罕。」
錦繡牛脾氣發作,又把她冷漠的外衣披上,不屑地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趙九凌傻了眼,惱怒頓了頓足,然後三步並作兩步奔過去握著她的手臂,「你當真要走?」
錦繡狠狠甩開他的手,「放開我。」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去了悠然閣。
她現在就要收拾東西回她的金陵。她受夠了這種處處被人約束的日子。她在金陵過的多好,人人尊敬一聲錦繡大夫,再權貴的人物見了自己都是禮貌且客氣的。而這裡,雖然也得到不少尊敬,卻處處受制於人,真他媽的憋屈死了。
錦繡身上帶著滔天怒火,臉頰駝紅,頭頂快要冒煙,在回悠然閣的路上,幾乎以萬夫莫擋的氣勢開道,一些下人紛紛退避三舍,竊竊私語著,「剛才王爺氣得頭頂冒煙了,怎麼現在王大人也給氣成這樣了?」
「肯定在王爺那受委屈了。天可憐見的,王爺也太不講道理了。」
冬暖一路小跑步跟著,「姑娘,真的要回金陵?」
「對。」
「王爺真的會允許?」自家姑娘醫術那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呀。這世上還能再找出第二個來不成?
「本姑娘管他允不允許。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可是,姑娘好歹也是醫官嘛,還是皇上欽封的,哪能說不做就不做的?姑娘好歹還要上書給皇上,若是皇由恩准了姑娘辭官,姑娘方可回金陵的。」
錦繡腳步頓了頓,她只是一介平民,這些官場規矩哪裡知道,於是又去找楊太醫,準備問個究竟。如果要辭官,需要走哪些程序。
……
錦繡離開後,趙九凌一時傻了眼。他好不容易才把錦繡弄到宣府來,近水樓台的便利沒能享受到,卻把她給推得遠遠的,他究竟幹了些什麼?
朱棒槌苦口婆心地勸解著,「王爺,今日的事,其實也只是湊巧而已。」
趙九凌氣得呲牙咧嘴,衝他吼道:「去他的湊巧,你當本王眼睛瞎了呀?」
朱棒打被罵得很是無辜,王爺這分明是在遷怒嘛。
「可是王爺,人家真的要走了呀?」朱棒槌很想說,現在也不是大擺王爺威風的時候了呀,趕緊想辦法把小姑娘留下來才是正事。
趙九凌頓了頓,剛才錦繡說要離開宣府,便已有了悔意,可要他低聲下氣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只得嘴硬地道:「要走就走,誰稀罕她?」
朱棒槌急了,只覺牙邦痛得厲害。他知道自家主子一向唯我獨尊慣了,要他低頭間直就是比他還要難。身為下屬的,自然要把維護主子的顏面的。於是眼珠子轉了幾轉,忽然想到一個比較不錯的主意,既能留下王錦繡,又能給自家主子台階下。
「王爺,這王錦繡也太不像話了,她身為軍醫,哪能說走就走的?不管如何,都要等到朝廷派了新的軍醫來接手,方可離去嘛,這可是朝廷的規矩呀。」
趙九凌面無表情。
朱棒槌急了,又說:「先前的黃太醫不也是如此?他老娘生病死了,他身為軍醫,仍是足足等了大半個月,等李太醫過來做了交接,這才回的京城,沒道理王錦繡就可以例外了。」他眼巴巴地望著趙九凌,在心裡說,他已經把話說得很明拍了,也已經盡力了。一切就要看王爺的意思了。
趙九凌雙眼瞇了起來,然後漸漸亮開。
……
楊太醫聽錦繡要辭官回金陵,嚇了一大跳,苦勸了半天,但錦繡鐵了心要辭官,楊太醫苦勸無果,只得如實告之,「大人是正五品的醫官,是要歸太醫院管的。姑娘只需對太醫院上折子請辭便成了。不過姑娘到底還是皇上親自下旨賜封的,還是要向皇上親自請辭才成。」
錦繡又問了需要如何寫請辭泰折,得到指證後,就馬不停蹄地到回了悠然閣。
半路上被趙九凌截住,這人臉色也很不好看,「你真的要走?」
錦繡看他都懶得看一眼,轉身就走。
趙九凌捉住她的手臂,「你真的要走?」
錦繡氣極而笑,「王爺以為我是說著好玩的?」
趙九凌緊抿著唇,「我不許。」
錦繡冷笑:「王爺不許?王爺憑什麼不許?」
「就憑……你要知道,若無本王的允許,你連總督府的大門都出不去。」
錦繡怒目而視,「趙九凌,你可以更無恥點。」
他板著臉,「你要走本王也不攔你。但軍中大夫一向短缺,你在臨走之前,自然也得找個接替你的人才成。否則,無緣無故的,你這一走,豈不要亂套?」
錦繡冷笑一聲:「在我沒來之前,日子不也是一樣的過?」
「此一時,彼一時。」趙九凌緊緊地盯著她的臉,因為生氣的原因,錦繡臉上似染了一層胭指似的,似乎比任何時刻都還要來得迷人。
「不管如何,你現在不能走。至少得等朝廷派了新的太醫過來接手你的位置,你才能離去。」
「為什麼?」
「不為什麼,這是規矩。」他再看她一眼,「你不是總把醫德掛嘴邊麼?現在就是考驗你醫德的時候。」
錦繡氣結,恨不得脫下鞋子抽他的臉,這個可惡的王八蛋,實在太氣人了,專愛拿捏她的弱點。
壓下火氣,她挑釁地望著他,「好,那我就再呆一個月。一個月後,不管朝廷是否派下人來,我都要走。」
一個月時間不長,但也不算短了。
見她如此痛快,趙九凌感覺自己心頭有鬆了口大氣的感覺,他深吸口氣,點頭,「好。」
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籌謀,相信以他的本事,一個月後,自然能讓她乖乖留下來的。
錦繡眼珠子轉了轉,又說:「既然如此,那就希望咱們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裡,能合作愉快。」
趙九凌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著她。
錦繡也不理會他,又說:「在此期間,我希望除了公事以外,王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我的私事。」
趙九凌拳頭又握緊了,她與徐子煜有說有笑的畫面又浮進腦海,簡直刺眼至極。可是,他卻不敢再拿這事指責她,於是敷衍道:「只要公事上不出差錯,你的私事本王還懶得管呢。」
錦繡冷哼一聲,「王爺可要說話算話呀。」
趙九凌下巴一抽,皮笑肉不笑地說,「那是自然。本王說話一向算話。」
這傢伙的信用早就為零了,錦繡才不會相信他呢,「王爺記住您今天說過的話,我可不想再被人安上莫須有的罪名。」
趙九凌悻悻然,很想說,只要你安分守已,我自然不會找你的麻煩。可是,這話他又說不出口。
……
當姚老夫人把趙九凌的話告知安陽郡主後,安陽郡主臉色一沉,「當真?」
姚老夫人點頭,「王爺親自說的,這還有假?」
安陽郡主面色不悅至極,她的兒子如此優秀,怎麼可能一輩子只守著一個女子?
徐子煜從外頭回來,把藥親自交給母親的貼身丫頭拿去熬了,這才進入屋子裡來,看到姚老夫人,雙眼亮了亮,上前施了禮後,「子煜見過姑婆。」
姚老夫人笑瞇瞇地打量著徐子煜,「泰哥兒氣宇軒昂,煜哥兒玉樹臨風,好的都讓徐家人佔盡了。」
自己兒子被誇,安陽郡主很是高興,但嘴裡仍是謙虛地說:「姨母過獎了,哪有您說的那麼好?還不是一個個的都讓我操碎了心。」
姚老夫人嗔道:「兩個哥兒年輕有為,尤其是泰哥兒,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舉世難得了。煜哥兒也是好的,知足吧你。」
徐子煜在一旁有些著急,他很想問姨婆,不是說今日去向錦繡提親嗎?究竟是沒去,還是去了回來的?
姚老夫人笑瞇瞇地看著徐子煜,說:「煜哥兒,你老實回答姨婆,你對王錦繡有何看法?」
徐子煜俊臉微得紅了起來,目光閃爍著,「錦繡人很好。」別的卻不肯再多說了。
安陽郡主理了理手上的緞面窄袖,淡淡地道:「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娶了她就不得再納妾了。」
……
接下來數日裡,錦繡都泡在軍營裡,先做完臨床講解課程後,再做急救演習,因錦繡名氣在那擺著,宣府好多當官的都特意前來拜會錦繡,想請她過府一趟。
錦繡不喜歡登門看病,一來怕那些奶奶姨娘之類的,這些內宅爭鬥還是盡量遠離些為好。二來楊李二位太醫專門負責這塊區域,她若是去搶了人家的「生意」,也是不大好的。她最主要的目標,還是先搞定戰場上最怕見到的動脈大出血,以及失血過多引發的輸血流程。
這日裡,錦繡又在軍營裡,教了軍醫們做急救手術中失血過多需要輸血的各種程序。錦繡教得認真,軍醫們也聽得仔細。
上回那戰場爭結束,一直到現在,已過去半個多月,傷兵營除了少數傷養傷的士兵外,其他傷勢好轉的都回了各自的營裡,錦繡照例做了查房,離開軍營,發現不遠處騎馬而來的徐子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