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傷兵營倒不需要錦繡親自去過問,除了重症監護室裡做了統一的查房外,些又有好幾十個重傷人員還得還得再做二次手術。
齊玄英等人熬得雙眼血紅,錦繡看不下去,低聲道:「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齊玄英搖了搖頭,「師父,弟子還撐得住的。」
「不行的,你現在必須得休息。」錦繡嚴肅地說,「去休息吧,這回學不到,以後還有的是時候,不急這一時的。否則,一個疲勞過度,同樣會要你的命的。」
齊玄英也有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了,但他仗著年輕,底子厚,一直熬到現在,被錦繡這麼一說,也不好再堅持。
齊玄英離開後,錦繡身邊一個熟悉得用的人都沒有,不得已,仍是啟用了軍醫營裡的軍醫。這些軍醫見識了錦繡師徒高超的神技,早已佩服得五體投地,哪裡還有怨言,見錦繡要做二次手術,也顧不得疲憊不已的身體,為了爭那幾個助手的名額,還差點兒打起架來。
何勁去傷兵營裡探望他的親兵以及下屬們,聞著一大股刺鼻的藥味,皺了皺眉,說,「這兒哪是養傷的好地兒,還是移回自己的屋裡去養著才好。」
一名千戶搖了搖頭,說:「這可不成的,大人,剛才查房的王大人允許下官可以移到普通病房,但必須在此養著,期間不得擅自離去。」
「王大人,哪個王大人?」
「大人忘了?就是那位救過您的女神醫王錦繡王大人呀。下官也算是運氣好的,雖沒經由她的手,不過卻是由她的大弟子齊玄英醫治的。」
對於王錦繡,何勁說不出的複雜,他對她有感激,還有有更多的怨懟。
他也知道,尤其在人家還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他真不應該怨她的,可就是忍不住……這個可惡該打屁股的女人。
他緩了口氣,說:「為何不能回去養傷?這是何理?」
「……這個,下官沒問過。也不大清楚。」
何勁冷哼一聲,起身,「你等著,待我去問問她。」既然人已經救回來了,自然要回家養著,哪還能在這種地方養傷。
雖說外頭掛了個牌子,寫著普通病房,可人實在大多了,軍醫卻只有三五個,哪忙得過來?還是把人帶回去,在自己的屋子裡修養最好。
一路問了好幾名白大褂,何勁來到所謂的手術室裡,只見幾個身穿綠大褂的人正圍著床上一名傷者做著什麼,大概是在做所謂的手術了,他倒是不好進去打擾。再來,他也進不去,因為門口寫著一行大字,手術重地,閒人免進。
何勁原以為做完了這個手術王錦繡就會得空,誰曾想,他等呀等,一直等到天黑,裡頭手術室的燈都就了起來,仍是沒有動靜。反而是一個又一個的傷員被抬下手術台,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傷員又被抬上去,期間,錦繡出來過一次,何勁正要攔下她,錦繡卻急匆匆地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她所說的有事是去如廁,等何勁跟在她身後走了幾十步遠後,這才忿然發現的,異常的憤怒。趁她如廁回來後,正要問,錦繡卻又急匆匆地來到消毒室,淨了手,消了毒,邊走邊問:「找我有什麼事?是不是又有重傷人員?」
「不是,我只是想問,我的那些下屬,可否接回去在自己的軍營裡養著?」
「他們傷得厲害嗎?」
「不算厲害,但也有些嚴重。」
「那不成的,必須養好了大半方能離去。」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也是為了他們好。」
「以前受了傷的人都是各自回自己的營裡,這什麼這回不行?」何勁語氣稍稍加重了。
錦繡停下腳步來,望著他。
何勁心下一怵,在她雙眼充滿血絲的注視下,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錦繡這時候才認出此人是何勁,那個先前該殺千萬糟萬剮的傢伙,她忍下心裡的不豫,說:「傷兵們集中在一起,只為了方便管理醫治,也減少他們受病毒感染的機會,也減輕軍醫們的工作。何大人對這個解釋可還滿意?」
「傷兵營裡太雜太亂了,那是人休息的地兒嗎?」
「既然何大人都看不下去,為何不派人進行休整呢?」
何勁怔了下,然後脫口而出,「真是笑話,那是你們軍醫該做的事。」
「那何大人瞧到我們都空了嗎?」
「……」
錦繡心頭一陣失望,懶向再理他,匆匆進去了,只冷冷拋下一句話,「沒主治大夫的允許,所有傷員不得擅自離開傷兵營。若是擅離,後果自負。」
何勁在身後叫道,「只是回自己的營裡修養傷,怎叫擅離呢?」
「那到時侯主治大夫查房的時候到哪兒查房去?」
「查什麼房?」
錦繡氣得恨不得給他兩耳刮子,冷笑道:「你連查房都不知道,還敢來問我這些白癡問題。」
雖然不明白白癡是什麼意思,但何勁從她語氣裡的輕蔑也知道不會是好字眼,不由怒了,「他們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士兵,怎能與普通傷員在一起?」
錦繡也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匆匆進入了手術室。
何勁見狀,也不願再來碰她的冷臉,於是憤然折回普通病房,讓自己的親兵把幾名受傷的將士帶回了中路軍營。
「大人,這不大好吧?軍醫說在傷還未大好之前,不得擅自離開的。」
一名穿白大褂的護士上前,語氣也有些不悅。
何勁看了看全副武裝的「男護士」,不以為然地道:「你是王錦繡帶來的人吧,哼,就她規矩多,以前怎的沒有這種規矩?」
「……」
何勁不理會男護士不悅的神情,對親兵們喝道:「把下北路營受傷的將士都帶走。」對於自己營裡的人,他身為懷遠將軍,自是要維護的。
下北路軍營受傷的士兵們感動不已,紛紛在心裡發著誓,以前真不該嫉妒何大人的,人家年紀雖輕,但本事卻大著呢,不但能征善戰,武藝高強,單憑這份對下屬的關懷與維護,就令他們感動了。
護士無法阻止何勁的一意孤行,只得忿然把這事告知給前來「查房」的楊太醫。
楊太醫沉默了會,說:「罷了,由他們去吧。以前確實有這樣的規矩。」哪處營裡就回各自的營裡養傷。
護士急了,「可是我們大人說了,傷兵們集中在一起治療,一方面方便醫治,另一方面也減少病毒的感染。他們這般一意孤意,萬一出了意外怎生是好?」
楊太醫說:「以前都這樣的,應該沒什麼的。王大人對自己要求實在過高了。」儘管佩服錦繡佩服到五體投地的地步,但楊太醫仍是覺得錦繡的要求實在太高。比如說,不管任何時候,都要做到全方位的消毒,傷口預防感染以及消毒是首要關鍵。還有床單髒了就必須得清洗,並且還要高溫消毒,手術器具每用完後也得用高溫煮上半個時辰,尤其最浪費的還是衣裳,每做一回手術就得把袖套擼去洗,毛巾,棉布更是也是如此……病房內每天都要保持清潔,灑消毒水……可這樣下來,花費的功夫就海了去,在人手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再進行如此嚴格的要求,確實是得不償失的。
但王錦繡是這兒最高的軍醫,是他們的上司,就算心裡不以為然,他也不好說什麼的。
倒是李太醫對此卻有著不同的看法,對於楊太醫些微的抱怨,李太醫指著牆上貼著的小字,「剛開始我也與你一樣,覺得王大人小題大作了些。可你看看,自從傷兵營裡按王大人的指示行事後,傷兵們傷口引發感染的症狀確實少了許多。還有,這回雖然仍是忙得昏天暗地,但楊大人你發現沒,這回軍醫們的效率卻是空前提高了不少呀。」李太醫指了指一個推著木頭制的車子護士,「你瞧瞧,你瞧瞧,這個編號為九和十四的護士,兩個人就管理著近百個傷兵的護理,配藥,餵藥,換藥,居然沒出任何差錯,若是在以往,楊太人,你能辦到嗎?」
望著兩名護士推著車子,挨個挨個地叫著編號,然後挨個給藥的畫面,楊太醫震憾莫名。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楊太醫喃喃地道,忽然他又想起剛才何勁的強硬,「這回懷遠將軍,估計有的是後悔。」
……
看著時常出入在自己視線內的傷兵,下北路參將許雲琛皺著眉頭,對何勁道:「不是規定傷兵都在上北路軍營醫治嗎?怎麼提前回來了?」
何勁道:「那邊傷兵營佈置實在惡劣,下官怕他們受委屈,便讓他們回到咱們自己的軍營裡養傷。」
許雲還捶了捶桌子,「胡鬧,宣府各路營裡的受傷將士都被安排在上北路軍營裡接受冶療養傷,你怎的大赤赤的就把人領回來?成心不讓他們活命不成?」
何勁說:「大人誤會了。下官只是想讓他們有個較好的治療地方罷了。」
許雲琛瞪他,他當然知道何勁的好意,這小子一向愛護自己的手下,是個很有銳進心以及企圖心的年青人,對屬下也愛戴,但這回,他注定好心不會得到好報了。
「快把人領回去。王錦繡早就三令五申,但凡受了傷的將士,若無軍醫的簽字同意,是不得擅自離開各自的傷兵營的,都得在那邊接受統一治療。若是擅離病房,出了一差二錯,一概不負責任。」
何勁不以為然,「這人也太小題大作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更何況,那種地方,是人住的嗎?」
「你這小子,怎的這麼倔強?」許雲琛無可耐何,「你把他們帶回來,王錦繡是不會派人過來給他開藥看病的。為了將士們能夠早日康復,還是趁早送回去吧。」
何勁仍是不以為然,他先前受傷不也是住在自己的屋子裡?
他的一名親兵期期艾艾地道:「大人,剛才胡二狗子私下裡與標下說,他的傷口似乎又惡化了。」
何勁眉頭皺了起來,不悅地吼道:「即然如此,那趕緊去叫軍醫呀。」
「可是,軍醫很忙,都走不開的。」親兵也是一臉的委屈,「小的跑了兩趟了,那邊的軍醫沒一個肯來。說什麼事先就有言在先,傷都還沒好,就擅自離開,概不負責。」
何勁氣怒不已,怒道:「這話是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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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清靜了,明天開始靜下心來碼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