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提窗外偷聽偷看的人,單說屋內錦繡則眉毛都不動一下地道:「公子抬舉了。」然後起身,把針放給許太醫,「許太醫,勞煩你了。」
沈無夜叫住她,「你還沒回答我呢?」他見錦繡沉下臉來,不由揚眉,「怎麼,你還不願?」
錦繡揚眉,「寧**首,不做鳳尾。」
沈無夜嗤笑一聲:「雞首?雞首算得什麼?能有鳳尾風光麼?」
窗外的徐子煜聽得大怒,再也忍不住,提了袍子進得屋子裡,他前腳才踏進屋子,便聽到錦繡聲音冷淡地道:「人各有志。」
「呵,怎麼,你以為救了我,就妄想……」
「無夜!」徐子煜厲聲喝止了他,大步來到床前,「你這性子該改改了,怎能如此對待錦繡大夫。」
沈無夜不以為然,「不是付了診金麼?」
徐子煜忍著怒氣道:「若無錦繡大夫超凡的醫者之心,就算你再有金山銀礦都撿不回你這條命。」他真的受夠了,這個表弟早已被寵壞了,他也懶得與他說大道理,忍著怒火道:「等你的病好後,還是回京吧。令祖已經夠擔心你了。」
他現在真的後悔死了,早知表弟會是如此德性,當初他就不該聽從母親的話,把他帶在身邊。處處受制不說,還像個老媽子似的照顧他,如果他是三歲小孩子也就罷了,偏偏,他身份非比尋常,打不得罵不得,還得供著,生病了也不安份,與丫頭胡來,甚至還對大夫無禮,真是不知死活。
沈無夜撇唇,再一次咳了半天的嗽,總算咳得差不多後,在小廝的侍候下吐了一口痰進痰盂,這才道:「好不容易離了京,肯定要好好玩玩才成。」
趁著他們說話的當,錦繡悄悄退了出去。出了院子後,仰頭望天,長長吁口氣。她拒絕許太醫的建議是完全正確的。就一個沈無夜都是如此的放浪無禮,京中多如牛毛的貴族,哪一個是善與之輩?
雖說徐子煜給的診金極其高昂,讓她在短短十天時間內就變成小富婆一枚,但侍候這樣的病人,若無良好的忍氣吞生的本領,遲早要得內傷而亡。
回到家中,錦玉還在學堂裡沒有回來,開始準備做午飯,這兒因離學堂較遠,錦玉來回吃飯不方便,所以錦繡在考察了那蘇師娘的手藝後,便單獨給了蘇夫人一兩銀子,讓錦玉中午就在蘇夫子那吃一頓。
中午錦繡一個人吃飯,人就就變得懶散,現在她手上有銀錢,也不在乎花那麼點錢了。隨便去外頭買了個手抓餅填了肚子後,又開始整理藥材及自己的藥箱。
拜給成家莊的貴人治病所賜,錦繡的名氣倒打響了出去,如今前來看病人的比往回多了不少,都是些小病小痛之類的病,抓兩副藥吃了便沒事,當然收的錢也是極低的,也就幾個十來個錢,雖說無法與徐子煜給的診金相提並論,但靠醫術掙錢,也是件不錯的好職業。
如今病人比往回多了,自己採的藥也不夠用,錦繡也只能去藥店買些藥回去。
把要採買的藥單交給抓藥的夥計,錦繡坐站在櫃檯處,觀望著這裡頭的坐堂大夫。
這楚氏醫館在金陵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聽說這兒坐鎮著專攻骨腑的劉姓大夫,前來應診的病人多如牛毛。她也一時猜不出哪位是妙手劉,便問那夥計,「劉大夫可在這兒?」
那夥計一邊稱藥一邊道:「劉大夫出診去了,是西大街的趙家。」
錦繡在杏林界混,當然知道這一行裡有多少高手,除了楚氏藥館裡的妙手劉,還有楚氏的當家人楚天雄父子,也是杏林界的佼佼者。除此之外,就屬東大街的齊氏藥房的齊如月兄弟,另外還有些規模較小的小藥館,總的說來,金陵城約有藥館十八家,而賣藥和看病一手抓的藥房則只有少數四五家,其中最大的一是楚家,二是齊家。但相對來說,楚家因為多與富貴人物打交道,是要比齊家吃香不少。但齊家能在繁華的金陵城佔有一席之地,本身也有幾下子的,除了過硬的醫術外,就是穩定的貨源,再來便是良好的醫德。而一這方面,楚家就不如齊家了。
就在等夥計稱藥這一盞茶功夫,錦繡便看到好些窮苦病人因為太高的診金而忘而卻步,而這些坐堂大夫一個個神色高傲,對富貴人物巴結討好,對貧窮人物百般冷落傲慢,不由暗自搖頭,身為醫者,愛錢本沒錯,但愛錢愛到勢利了,就是違背了醫者的職業操守了。
……
在許太醫及錦繡的合力醫治下,沈無夜的病也好的比較快,在第十天左右,除了仍是有些咳外,也別無其他症狀了。但錦繡知道,肺炎最容易反覆,所以時刻叮囑他要好生休息。
沈無夜在鬼門關闖了一回,也知道這咳嗽的霸道,哪裡還敢任性,乖乖地任錦繡搓圓捏扁。
錦繡每回過來,朱子權卻是雷打不動地也跟著過來,大概是有了前車之鑒,就只是站到一旁,很少說話,錦繡大多時候都是裝作沒看到他。實在免不過樣,才不得不敷衍兩句。
徐子煜也不知道九哥還呆在這兒做什麼,但又不好趕人,只得自己辛苦些,每回錦繡來了後,不管手頭是否有事,都要立到一旁,名為關心,實則監視。實在是無夜這個表弟早被寵壞,就怕他又做出讓人抓狂的事來而不好收拾。
至於朱子權,他更怕他趁他不在的時候欺負錦繡。錦繡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請來的,若是在他的地盤上受委屈,他這個主人也難以辭咎。
看在徐子煜及白花花的銀子的份上,對於沈無夜的百般無賴行徑,錦繡通常是視而不見。至於朱子權,她盡量不去惹他,實在萬不得已,才虛以委蛇。
反正這沈無夜被這回的肺病折騰慘了,也不敢托大,老打老實地呆在屋子裡乖乖吃藥,徹底忌掉生冷辛辣之物。
而這朱子權,最的也變得挺乖的,大多時候都只是立在一旁當雕像,她也懶得理會他,純當作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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