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眸光在那一瞬間轉黯,他放下手中的毛巾,不動聲色地和她拉開了距離,冷然開口:「……不可以。」
去哪裡都行,惟獨不能跟著他。
童遙臉上的笑容當場凝住,心中不禁發寒:他說不可以,正如那天,她在迷糊中問他「小叔,我可不可以喜歡你?」時,他堅定的回答一樣
那天他說不可以,今天又是不可以……
再熱切的心,被潑兩次冷水,也涼了。
「你剛剛明明說,去哪裡都可以安排的……」童遙的鼻子發酸,她深吸了口氣,忍不住小聲嘟噥出來,聲音中儘是委屈。
秦慕遠抿唇沉默了下來,頓了好半響,才故作輕鬆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扯開了話題:「走吧,帶你去吃飯。」……
經過剛剛那個插曲,童遙顯然沒了胃口。
餐桌上,童遙捻著長筷子,低著頭專心致志地破壞盤中的食物,將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戳得慘不忍睹,卻始終沒有抬頭朝秦慕遠看一眼。
秦慕遠沒有點什麼東西。他只要了一杯白開水,坐在對面安靜地看著她用餐,時不時地抿一口,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不合胃口?」當她將最後一塊完好的食物戳成爛醬的時候,秦慕遠也終於看不過去,出聲淡淡地問了一句。
她無聲地搖了搖頭,繼續低頭破壞食物。
「那就是吃飽了?」他略微皺眉,映像中,她似乎並沒有吃多少東西。
童遙默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兩人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僵持下來,秦慕遠等了十幾秒鐘,依舊不見她有任何反應,終於輕歎一聲,越過桌子抓住她的手腕,逼著她破壞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在鬧脾氣,他看得出來。
「童遙!」將她手上的筷子奪了下來,丟到一邊,秦慕遠才緩緩地開口,「我們談一談?恩?」
沉穩有力的聲音,讓童遙頓時身形一僵,忐忑地靜止下來。
「那件事,我很抱歉。」深吸了口氣,秦慕遠開門見山,「那天是我喝多了,欺負了你……我會盡量補償你。」
「補償我?」她陡然抬頭,自嘲一笑,眼中蒙上了一層水霧。
一個連出國讀書,都不願意將她帶在身邊的男人,說什麼補償?
「你想去哪裡讀書?或者你以後想做什麼工作?或者生活經濟上需要什麼幫助?我都可以……」秦慕遠皺著眉,想著一切能幫到她的可能。
「我不要這些!」還沒有等他說完,童遙便衝動地打斷,「我想要的你為什麼不給我?」
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童遙……」他皺緊了眉。
「小叔,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她終於哭喊了出來,猛地拍案而起,發洩地將桌上的餐盤盡數砸到地上,發出的巨響吸引了餐廳中所有人的側目,「那些補償,我通通不要!」
那天晚上,她是自願的,根本不需要什麼補償!
但是她付出那天晚上,也是希冀著,他們之間能有點不一樣,為什麼……他要將她推開到這麼徹底?
「喜歡?」他苦笑著勾了勾唇角,緩緩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俯瞰著憤怒中的她,「你還小,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
她根本什麼都不懂!
「我為什麼不知道!我……」她衝動得叫嚷,厭惡這種大人教訓小孩的語氣。
「童遙,你連小叔和秦慕遠都分不清楚,你知道什麼叫喜歡?」他卻陡然丟下這麼一句,像是重磅炸彈,讓她陡然噤了聲口口聲聲叫他小叔,卻又口口聲聲說喜歡……
這樣的喜歡,真的是男女之情嗎?
心理學上,這只是青春期的孩子,對於長輩的一種懵懂的崇拜和欽慕而已。
童遙頓時被他的反問堵得啞口無聲,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還太小,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秦慕遠歎息,「那件事,真的很抱歉,我只能竭盡所能地補償你……」
他願意給她一切,除了她想要的那種愛。
畢竟她才17歲,未熟的心智隨時都會變,她不懂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所以她想要的回饋他給不起因為,他已經是成年了!所謂的回饋,她也承受不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童遙鼻子一酸,終於哽咽著哭了出來。
壓抑地哭聲讓秦慕遠有些心疼,卻沒有心軟。他的指尖溫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聲音卻保持著一貫的漠然:「那你看著我,叫我的名字。」
「秦……」她抬頭,卻在對上他清冽的目光時,腦子陡然一片空白,嘴唇顫抖著,無法叫出他的名字。
為什麼,一句「小叔」,和一句「秦慕遠」,要相差這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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