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向暖帶著哭腔的話語。
何慕深沉默的站在那兒,許久之後,才又開了口:「向暖,如今的形勢你該是看的清楚的。」
四目相對間,他眼中的情緒複雜低沉,與她透著憂傷的眸子攪在一起。
「不會很久的。我保證。」何慕深上前一步的把向暖輕輕的拉近懷裡。
向暖一雙冰冷的手,漸漸摟緊了何慕深的腰。眼淚無聲的蘊濕了他胸前的襯衫窠。
這種事情又有誰能保證呢。
即使他是何慕深燔。
如何慕深所說,她懂得他這樣做的不得已。
何慕深如今雖是除了孟震誠之外孟氏的第二大股東,可他畢竟跟孟震誠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而孟茹倩如今卻又是站在董培聿一邊。至於董家,雖說董偉國給了股份給楚宇陽,但是何慕深在董家始終都是無立足之地的。
董家如今來說除了董偉國,還是董培聿說了算的。再加上董培聿母親甘冬梅甘家的勢力,總體來說何慕深其實一直都是處於弱勢。
只不過何慕深是一直在積蓄著力量在由弱變強,而董培聿卻是一直在漸漸的變弱。
……
向暖用力的咬著唇止住自己的眼淚,強忍下心裡的難過,從何慕深懷裡退了出來。
轉身去儲物櫃裡拿出行李箱,安靜的開始在衣櫃前細細的收拾楚宇陽的衣物。
何慕深看了那安靜的身影好一會兒,才轉身出去。
楚宇陽看到何慕深出來抬眼看了他一眼,「跟楚小暖在裡面幹嘛?這麼久的?」
何慕深不答,一雙湛黑暗沉的眸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何慕深才開了口道:「今晚你睡臥室,挨著你的楚小暖睡。」
何慕深說完往客房裡去了。
楚宇陽坐在那兒愣了愣,才關了電視。一溜煙的跑進了臥室。
客房裡何慕深和衣的躺在楚宇陽之前睡了兩晚的大床上。
從天黑到天明,他竟一夜沒合眼。
床邊的垃圾桶邊零零落落的散著煙灰。而垃圾桶裡密密的滿是煙頭。
何慕深看了眼床頭櫃上已經空了的煙盒,伸手抓起捏了捏扔進了垃圾桶裡。
恰在此時,房門被敲響了,「起來,吃早飯了。」
是楚宇陽的聲音。
何慕深躺在那兒的身子,愣了一秒,抬手看了眼手錶,剛剛八點過點。
何慕深起身開了門。
楚宇陽小小的身子站在門外,抬頭看了他一眼,「準備吃早飯了。」
說完他就轉身往餐廳去了。
楚宇陽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但是何慕深還是看到了他眼睛是紅腫的。
向暖用昨天剩下的食材,煮了一鍋排骨粥。還剪了兩張雞蛋餅。
一桌滿是豐盛的早餐,三人卻都是有些食不知味的。
一頓早飯吃的異常沉悶。
楚宇陽吃的很慢。一碗粥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的吃著。吃了一碗又一碗。
向暖和何慕深早已吃完。
他們只是靜靜的看著楚宇陽動作緩慢的吃著。沒有一個出聲催他的。
直到他的第三碗粥見了底,楚宇陽才抬起頭來,放下了手裡的勺子,「吃飽了,好撐!」
「吃那麼多的,能不撐嗎?」向暖有些怨怪。但是話一說出口,瞬間就後悔了。
他為何吃著這麼多,不就是覺得以後很久都吃不到她做的食物了。
向暖眼睛一酸,轉身進了廚房。
在廚房裡偷偷抹了抹眼淚。
楚宇陽朝廚房望了眼,回過頭來又看了看何慕深,「我不再,你會照顧好楚小暖吧。」
「嗯。」何慕深沒有遲疑,立馬的出聲應道。
只是那嗓子黯啞沙沉的厲害。
讓楚宇陽微微一驚。
「你也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知道嗎?」何慕深低啞著嗓子說道。
楚宇陽愣了下。
這好似是他第一次用著好似楚小暖那樣關心的語氣細心的囑咐他。
楚宇陽眼睛雖紅腫的厲害,像鼓起的兩個大燈籠一樣。但嘴角卻難得有了些弧度,朝何慕深笑了笑,「你別以為我走了,你就可以獨霸楚小暖。告訴你,我走了後,楚小暖會更想我的,嗯,想到你即使抱著她,她心裡也在想我。」
楚宇陽嘴角滿是笑意的朝何慕深得意的示威炫耀道。
「這樣說來,我去新加坡上學也不是全無好處的嘛,就是要楚小暖多想想我。」
那話好似是說給何慕深聽,但卻讓人聽著那話更是想說給他自己聽一樣。
就好似那阿q一樣。
楚宇陽笑了會兒,漸漸止住,眼睛盯著何慕深,遲疑了會兒才開口:「你會想我嗎?」
「會。」
昨晚那一整夜的輾轉難眠。何慕深才知道,雖然這個兒子都快五歲他才知道他的存在,雖然他與他相處也就只有短短的不到兩個月,但是親情血緣這個東西真的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每每看到他那稚嫩的小臉,他的心中總是格外的柔軟。
「我也會想你的。」
何慕深一愣。身子莫名的有些僵硬。
何慕深知道楚宇陽跟他一樣是個嘴上很難明顯直白的表達出愛意。
可如今楚宇陽卻對他這個在他生命中出現的有些晚,還一出現不久,就要狠心的送他獨自一個人遠去國外的。
他一直在想他會不會恨他。
而如今他卻嘴角帶著笑意的說,他會想他。
何慕深在爾虞我詐的商場縱橫幾十載,他以為他早已練就一顆如金剛般堅硬的心了。可這一刻,小小的他的一句話,竟讓他眼睛酸澀的厲害。
這種酸澀難受的感覺很久都沒有過了。
從母親去後,從茹妍走後,他以為他再也不會……
楚宇陽忽然又開口了,聲音淡淡的,「雖然你呢老是愛跟我搶楚小暖,但是說實話我還是很滿意你這個親爸爸的。」
「……」
「下次我再遇上袁紹東,他就再也不能說我是野種了。」
楚宇陽的眼中一亮,閃過一抹得意的光芒。
而何慕深那暗沉的眸子裡卻是一片寒冷如冰,聲音低沉有力的說道:「以後無論是誰那樣說你,你就告訴他你的爸爸是何慕深。」
向暖站在廚房門口聽著兩人的對話,身子僵硬的有些難以動彈了。
她一直知道楚宇陽很渴望找到他的親生父親。
就好似急於想要證明自己不是袁紹東口中所說的野種一樣。
原來袁紹東的那些話,不禁一直讓向暖抬不起頭來,還在楚宇陽心中留下了這麼深的陰影。
然而,當她聽到最後,何慕深的那句話時,難受的透不過氣的胸口竟緩和了不少。
這一刻,她才重新對何慕深這個男人有了定義。
他並不是世人口中所說的冷漠無情,他也是有感情的。他看楚宇陽的眼神,那向來冰冷的眸中,有時竟會透出一個父親的寵溺來。
*******
雖然萬般不捨,但最終他們在九點半的時候,他們還是到了機場。
楚宇陽的那趟航班是九點四十五的。
站在登機口,向暖一直握著楚宇陽的手,她有很多話想要跟她的寶貝兒說,可是她卻不敢開口,她怕一開口眼淚就會止不住的落下來。
今早起床時,她就已經在心中千萬遍的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要哭。
航班的廣播已經第二遍的響起了。
向暖竟下意識的握緊了些楚宇陽的手。這一刻,她心中竟有著一種,牽著楚宇陽的手不顧一切的去逃離這個城市的衝動。
楚宇陽低頭看了眼向暖緊緊握住不丟的手,扯了扯向暖的褲腿,「楚小暖,我該走了。」
向暖沒有低頭看他,只是手不鬆開。
她不知道這一鬆手,要再到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她的寶貝。
「楚小暖,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放心。」
……
「你只要時不時的記得想我就行了。只要不比我想你想的少就好,知道嗎?」
……
「楚小暖,你該鬆手了。」
楚宇陽平靜的話語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可向暖卻早已止不住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了。她要把他送走,可最終卻反是小小的他來安慰她。
她寧願他不要這麼懂事的來安慰她,她寧願他如別的小孩那樣哭鬧的抱著她不丟的撒嬌任性不肯走,也不願看到才五歲的楚宇陽,堅強懂事到這副模樣。
被向暖的握著的小手,開始在她掌心掙扎起來,由著掌心慢慢的從她指尖抽離。
向暖想握住,可他的小手又近想個小泥鰍一樣,又小又滑的,向暖手上顫抖的厲害,最終別他抽了出來。
向暖手心猛然一空,連帶著心也在剎那間空了。
楚宇陽快步的朝快要關閉的登機口跑去。
他沒有回頭看他們一眼。
只是頭也不回的朝前方的登機口跑去,在還剩一步就進踏進機艙時,楚宇陽回過頭來,對著何慕深與向暖笑了。
「何慕深、楚小暖,我等你們來接我。」
機艙關閉的瞬間,楚宇陽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
眼淚終是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嗚咽的靠在艙門哪兒,身子頹了下去,一邊抹著淚一邊喃喃自語道,「你們千萬不要讓我等太久,因為我會想你們的。」
……
機場大廳裡向暖整個人都趴在那透明的落地窗上,看到那飛機嗤的一聲
飛向天空,劃下一到白煙後漸漸的消失不見。
向暖的一雙手一下一下的用力的拍著那冰涼堅硬的玻璃。
「陽陽,對不起……」
……
「我不是一個好媽媽……」
……
向暖情緒失控的拍著玻璃哭喊著。
看著她拍得通紅的手,站在她身後的何慕深大步的上前去,扭過她的身子把她按進懷裡。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把我兒子送走……為什麼?」
向暖在何慕深胸前扑打著、哭喊著,滿是撕心裂肺。
「何慕深,你還我兒子,你把陽陽給我還回來,我現在就要去新加坡,我要把她接回來,他還那麼小,我就把他一個丟在那兒,我是個壞媽媽……」
「向暖,你冷靜點,別這樣。」
「你要我怎麼冷靜。」
「……」
「他胳膊上的傷都還沒好全,我就把他一個人丟到全封閉式的學校裡,他在哪兒好不好,過的如何,我完全都不得得知……你讓我怎麼放心!」
這樣完全失去理智的向暖,何慕深第一見。心中既心疼又滿是無可奈何。
向暖轉過身子,步子凌亂的好似世界都傾塌了一般。
「我要去把陽陽接回來,對,現在就去……」
「向暖——」何慕深一個健步上去扶住了猛然暈倒的向暖。
低頭看著滿臉淚痕的向暖,何慕深的心竟疼的厲害。
何慕深抱起向暖,剛轉身就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韓紹川。
「看來如陸延年那廝所說,你是真的對這女人動心了。」韓紹川那語氣一點也不似調侃。反倒是一臉的嚴肅。
何慕深沒有接腔。高大的身影抱著昏迷的向暖,臉上神色陰鬱可怖。
過了許久,韓紹川上前一步,拍了拍何慕深的肩,無奈的開口道,「你放心吧,楚宇陽我會讓人照看好的。」
韓紹川就是那所私人學校的所有人。沒有人知道他怎麼會創立一所那麼奇特的學校,好似一座牢。但是卻有不少富人趨之若鶩的把孩子往哪兒送。
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女兒竟也在那所學校裡。
「謝謝。」
長久的沉默後,韓紹川沒想到何慕深會說出這樣兩個字來。
韓紹川愣了下,輕輕一錘錘到何慕深的肩上,「跟兄弟還這麼客氣,我可要不高興了。」
何慕深顯然沒有什麼心情與他說鬧,抱著向暖大步欲大步的往機場大廳外走去。
沒走兩步身後再次響起了韓紹川的聲音,「阿深,這一次你可要護好你的女人。」
何慕深步子停了停,抱著向暖的手一緊。
「董培聿怕是已經坐不住了。之後你小心,別讓有些事情再重演了。」
韓紹川看著何慕深幾近僵硬的背脊漸漸的消失在機場大廳。
他還沒有忘記那年孟茹妍出事後,何慕深整個人頹廢成什麼樣子。
韓紹川點了支煙,吸了兩口,轉身往登機口去趕自己的航班了。
……
一路上何慕深都是抱著向暖的。
他能感覺到昏迷著她,在他懷裡很是不安穩的時而顫抖時而嗚嗚低泣。
何慕深抱著一路回了家。把她放在床上,拿了塊濕毛巾給向暖擦著滿是淚水狼狽的臉。
「陽陽……」
向暖扣著始終斷斷續續的喊著楚宇陽的名字。
沒喊一聲,眼睛都止不住的又淚溢出。
何慕深才擦乾淨眼角的淚,她卻又新的湧出。如此來來回回,她眼中的淚好似永遠都流不完一樣。
何慕深扔下手裡的毛巾,俯身吻上她的眸,不知厭倦的一下一下的吻干她眼角的不斷湧出淚。
他輕柔的吻,讓昏迷的迷迷糊糊的向暖覺得癢。
向暖伸出手,不由之主的摟住了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炙熱寬厚胸膛上。
過了好一會兒,向暖沒有什麼動靜的靠著他的胸膛。何慕深以為她睡著了,剛動了動身子,她手就瞬間如八爪魚一樣,摟著更緊了。
「不要走……」她聲音嗚咽,好似滿是委屈一般。
何慕深身子立馬就不再動的僵硬住了。
向暖的頭不斷的在他胸前蹭著,就在何慕深身上被她無意識的舉動撩撥的有些難耐時,向暖卻是更加不怕死的,吻上了何慕深的唇。
她的唇貼上何慕深唇的一瞬間,何慕深有著片刻的失神。
這麼久以來,這算是她第一次主動的貼上他的唇。
何慕深摟著向暖的腰的手不僅緊了緊,把她的身子跟緊的圈進了懷裡。
「何慕深,你是喜歡我的唇嗎?」
向暖一邊碎碎的吻著他,一邊張
了張嘴小聲的呢喃著。
「我現在就主動來吻你,你把我的陽陽還給我,好不好?」向暖的腦子此刻真不知是清醒的還是糊塗的。
何慕深只是喉結一動。下一刻寬大的身子已經完全覆了上去。
他知道向暖心中難受。而他何嘗不是一樣的難受。
何慕深解開了向暖胸前的衣襟,控制不住的吻上她的雪白的頸脖,一路往下。她半昏迷著,而他確是眼眸沉醉著。
向暖這是第一次與何慕深在床上時,是那麼主動配合的。
她勾著他的脖子,仰著頭任他吻著。
偶爾她的柔軟的小嘴也會在他肩頭劃過,讓何慕深忍不住的加快了動作。
彼此交融的那一刻。何慕深似乎有些明白她的已於平常的主動了。
那是一種內心孤寂難耐無處釋放的苦悶。
何慕深進入的那一刻,向暖一直閉著的眼,忽然睜開了。
她眼中依舊有著晶瑩的淚,裡面都是無神的光。
「何慕深……」
她好似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他,低低的叫他了一聲。卻不知要說什麼。
「……我在。」何慕深抱緊她,吻了吻她晶瑩的眼眸。
「我剛剛是不是勾.引你了。」
何慕深眸色深邃如潭,「……是的。」
她不知道也許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舉動,他身子就似乎已經受不住誘惑的想要霸著她不丟了。
「我這麼用力的討好你,你能不能想辦法把陽陽接回來啊。」向暖又朝他湊近了些。
何慕深心中一滯,聲音低沉黯啞,「向暖,對不起……」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向暖眼眶不禁又紅了。
「不會太久,我保證,好嗎?」何慕深把她的頭再一次的按進了懷裡。
向暖嗚嗚的哭了起來。
何慕深任她在懷裡徹底的哭出來。
哭出來也好。
向暖一直在何慕深懷裡哭得再一次昏迷睡著了。
*
向暖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她睜開紅腫的眼,翻了個身子,頓時覺得腰酸的好似要折了,渾身身上下都軟綿無力的。向暖看了眼一旁空空的。
向暖立馬扭頭在房間裡找去。
一側頭才發現何慕深衣衫不整的站在陽台上不知跟誰講著電話。
眼睛看著這一室糟亂,向暖斷片的腦子裡立馬就浮現出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楚宇陽離開的事,向暖當時一時接受不了,苦悶孤獨的心頓時找不到出口。所以,才會那麼已於平常的與他纏綿在一起吧。
何慕深轉身一進屋,就看到向暖正睜大著眼看著他。
他身上穿著的襯衣一顆紐扣都沒扣的,健壯蜜色的胸膛完全裸露在外。
「醒了。」何慕深又把她給抱入懷裡。
向暖抬頭看了看他一眼,聲音哭得有些沙啞,「剛剛跟誰打電話?」
何慕深沉默了會兒,才說,「董偉國讓我們晚上去董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