鍺天予憐惜司如影生產後,身體需要好好調養,不宜折騰,孩子滿月酒,便是在柳州柳府一切從簡。
新帝鍺邗因皇后鳳汐兒有孕,胎兒不穩,便沒有親來。但是,賀禮卻十分隆重,絲毫沒有怠慢自己這個小侄孫。
鍺邗和寧娡兒自然是不會錯過這種事的,寧娡兒懷中抱著柳夫人的幼子,又逗著搖籃中的孩子,玩得不亦樂乎。
柳夫人的幼子,取的名字是冷縉雙,而司如影所生的這個孩子,名字便為鍺昊源,是鍺天予所起。
司如影只覺得如今這種日子,正是她所盼的平順幸福。
現在鍺天予已為她放棄了帝位,就連冀王這個身份,也只是個虛名,若非鍺邗有事實在需要他相助,鍺天予一直都是陪在她們母子身邊。
鍺天予已與司如影商量,再過幾月,便回京城一趟,讓源兒入鍺氏皇族的族譜,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如今看著孩兒,司如影只想與鍺天予再多一個女兒,一雙兒女,湊成一個好字。
「身為女子,主動提及此事,我的如影,果真是不一般。」當鍺天予聽到司如影的話時,不禁笑著點了點司如影的鼻子。
「生兒育女,本就理所當然,莫不是,你又看上了其他哪家的的姑娘,嫌棄了我,不想我再給你生女兒了。」見鍺天予打趣,司如影臉色微變,便是直接對鍺天予道。「如今我生下了源兒後,腰圍粗了不止一點,臉也比先前圓潤了。」
「我的好如影,你可不能這樣冤枉我。」鍺天予看著司如影為根本不存在的人而吃醋,真是忍俊不禁,「你原本就太瘦了,現在這樣剛剛好。此生,我眼中只會看你一個女子,你若想要女兒,我再多生幾個就是。到時候他們兄妹幾人,正好可以作伴,也免了源兒一人孤單得緊。」
「我說的可是生一個女兒,你還幾個,」司如影只輕輕動手捶了捶鍺天予的胸膛,話到這裡,亦沒有再往下說。若是為鍺天予,司如影想,不管是生幾個,她都是願意。
但是,鍺天予與司如影原本商量好的啟程去京城一事,還未來得及踐行,卻是收到了一封信。
據鍺天予對司如影透露,此信正是他遠在天欄山的師父所寫。但是,鍺天予這次雖司如影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卻在出發之時,並沒有讓司如影知曉,而是自己暗中啟程前往天欄山。
能讓鍺天予這般費心的瞞著她,司如影如何不能知曉,此事定然是有一定的危險。
司如影如今帶著孩子,便只一心在柳州等他平安歸來。可司如影沒有想到,此次一別,竟是五年。
自鍺天予去天欄山幾月後沒有捎回任何消息,司如影便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立刻命人去天欄山探尋情況。可誰知道,竟然得知,鍺天予的師父早在一年前,就已離開天欄山,遊歷四方去了。司如影怕是屬下打聽錯了消息,又親自前往了一次。
既是如此,那給鍺天予寫信說出了事,讓鍺天予速趕去天欄山的人又是誰。事已至此,司如影如何不能命令,送到柳州府邸的信箋,就是一個圈套。
鍺天予數月未歸,司如影如何能夠不擔憂他的安危,到扶蒼國找鍺天予的師弟歐陽雲禎,再找了他的師父,只想能夠打聽到與鍺天予這次失蹤有關的事,希望能夠有線索能找到鍺天予。
可讓司如影越發失望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自此,鍺天予就如同在這個世界上消息了一般,不管司如影如何努力,都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看著孩子與鍺天予越長越像,司如影心中越發酸澀。
尋找鍺天予的這五年,司如影一次次的抱著希望而去,又一次次的失望,這顆心早已被折磨的滿目瘡痍。若非有兒子陪伴,司如影真擔心自己會撐不下去。真擔心自己,在找到鍺天予前,就已倒下。
有時候,司如影會有些害怕的想,鍺天予會不會在五年前,就已經遇害。可這樣的結果,讓她如何能夠接受。
即便是一個虛無縹緲的信念,也能支撐著司如影繼續找下去。
「蠻漠偏遠,長年乾旱,我先做些準備,再與你一同前去。」歐陽雲禎看著日顯憔悴的司如影,心中極為心疼。
五年前得知鍺天予失蹤的消息時,歐陽雲禎亦是極為震驚。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暗害鍺天予的人,會不會是歐陽御。
原本他是想從歐陽御這邊找到一些線索,然而,那年鍺天予遇害的事,卻真真切切的與歐陽御沒有任何關係,就連翟臨夜,也根本什麼都沒有做過。
最有可疑的這兩個人被排除,卻更是讓鍺天予的消息越發難尋。時至五年,歐陽雲禎亦是在四處打聽,卻是一點鍺天予的訊息都沒有。
「歐陽雲禎,你,」司如影聽到歐陽雲禎的話,不禁有些動容,歐陽雲禎這五年來,幫她的已經夠多了。
「蠻漠之地太過危險,他們族人,不乏少數仇視著天胤國的人。你不顧及自己的性命,也要想想昊源。他已經失去父親五年,你還想讓他再失去娘嗎?這孩子,根本沒有你想的那般堅強。」歐陽雲禎在司如影開口時,便是將她的話打斷。這次去蠻漠的事,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一個人獨自前往。
「我,」司如影有些哽咽,提到孩子,不禁有些心軟。昊源在未知事時,父親便是遇險沒了消息。而她在這五年的時間,為找鍺天予而東奔西走,給他的關心亦是極少。
孩子懂事,並不怪她,這讓司如影反而更加自責。
司如影最終沒能說過歐陽雲禎,
此次前去蠻漠,便是由歐陽雲禎陪同著前往。但是,司如影沒有想到,這次要去蠻漠的,會多出了一個人,正是她和鍺天予的兒子鍺昊源。
「娘,兒子長大了,有什麼事,兒子都陪著您。」鍺昊源在馬車中坐在司如影的身旁,一雙小手將司如影的右手緊緊握住,說得極為認真。
司如影頓時落下了熱淚,將鍺昊源緊緊的抱在懷中。
「娘親,兒子還有話,想對娘親說。」鍺昊源在司如影的懷中探出了頭,帶著一分試探的語氣,便是對司如影開了口。
「娘已尋了爹爹五年,兒子自懂事起,便看著娘親為爹爹的事而日漸憔悴。現在,兒子想與娘親約定,這次去蠻漠,若是再找不到爹爹,娘就將爹爹忘了,好不好。兒子想看著娘好好過日子,開心快樂。若是爹爹,定然也這般希望的。」
鍺昊源說著自己心中所想,他自記事起,身邊便只有娘親,對於未知的父親,只是在別人的傳道中得知。相比起來,他更是希望自己母親能夠好好的。
「這次去蠻漠,定能找到你爹爹,娘這次能夠感覺得到,你爹爹就在那裡等著我們。」司如影不敢真正回答兒子這句話,她如何能夠忘得了鍺天予。一同經歷了那麼多的生死,那麼多的刻苦銘心,怎是說忘就能忘的。
司如影只願意相信,定然能夠找到鍺天予,她們說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鍺天予怎會食言,他不會的。並且,這次是真的打聽到了,幾年前,有人在蠻漠見到過與鍺天予身形相似的人。
從天胤國到蠻漠,路途十分遙遠,司如影不怕辛苦,只怕委屈了兒子。
「娘親,坐在馬車上趕路,哪裡辛苦,早前我跟歐陽叔叔學武功的時候,可比這要累得多了。」鍺昊源見司如影竟為此事擔憂,不由得直接說道。
「你什麼時候學得武功?」司如影聽到鍺昊源不禁微微愣住。
見母親的注意力已經轉移,鍺昊源便是滔滔不絕的對母親講述了自己這兩年來學習武藝的趣聞。
鍺昊源講得妙趣橫生,卻讓司如影卻聽卻沉重。原以為,她只是忽視了兒子的成長,卻到現在才發現,對於兒子的事,她幾乎是一無所知。
「娘親,你不喜歡聽嗎?」看到司如影的臉色垮下,鍺昊源便是悻悻的停了下來。
「娘喜歡聽,源兒你剛剛說,你第一次練習輕功,然後怎得了,」司如影臉上立刻現出笑意,主動對鍺昊源問到。關於兒子的點點滴滴,司如影此刻只覺得自己全部都想知道。
前面的這五年,是她愧對的兒子,以後,她定然不會忽視他了。
鍺昊源從沒有與母親說過這麼多話,心中極為高興,如同是積攢了五年的東西,現在一下子全部爆發了出來。這次陪著司如影去蠻漠的事,也是鍺昊源央求了歐陽雲禎。
此刻,看著這母子之間的相處,歐陽雲禎亦是放了不少心。
長達一個月之後,三人才到了蠻漠。在進入蠻漠之前,歐陽雲禎問當地的人買了三套衣服,和司如影,鍺昊源都打扮成了蠻漠人的樣子。
只不知,這次千里迢迢過來,鍺天予是否真的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