鍺天予每日都會來椒儀宮幾次,探望司如影的情況,若是時間充足,便會與她說說話。
「鍺邗去俞州了?然後,你命人燒了翟臨夜的糧草,斷了他的後路?」司如影聽到鍺天予的話,不禁連連問出了這兩個沒有絲毫關聯的問題。
「鍺邗雖去了俞州,但他那邊負責的事,已全權交由了他手中最為得力的部下打理,沒有太大的影響。然而,我們雖燒了翟臨夜的糧草,但卻失了幾名屬下,並且,也沒能完全斷了他的後路。」
對於翟臨夜的反擊,的確是有些難以應對。「翟臨夜的屬下並非全部聚攏在尹處,除卻他目前的根據地外,他的屬下可以說是遍佈京城,且還不少,比扶蒼國安置在京城的細作,有過之而不及。這一次,我燒了他的糧草,翟臨夜雖無法再等,卻是大有釜底抽薪之勢。」
「翟臨夜就算再有能耐,你也不會輸給他,我信你。」司如影現在僅僅是憑著鍺天予與她說的這些瞭解著當前的局面,無法給鍺天予出任何的主意。但是,司如影卻相信一點,她的夫君,不會輸給任何人。
短短的一句話,是司如影對鍺天予的信任,也是她對他的欽慕。她的夫君,頂天立地,是個英雄。對付翟臨夜再難,他也定能想到辦法。
「等這件事一了,我有話要告訴你。」鍺天予緩緩勾起唇角,伸手理了理司如影臉龐的鬢髮,神神秘秘的道。
「什麼話不能現在說?」司如影眼神中有幾分探尋,即使心中聽得鍺天予說出這般的話愈發的沉重,臉上亦是盡力表現出了幾分期許。
「到了時候,你自然能夠知道。我保證,定會讓你歡喜。」鍺天予沒有覺察出司如影的異樣,只想著自己與鍺邗事先商量過的事,捏住了司如影的柔夷,眼中滿是柔情。
「若是不能讓我歡喜,到時我可不依。」司如影輕輕一笑,心中卻是越發的苦澀。鍺天予越是如此,到時,她又該如何讓他接受自己將死的事實。
「你不依也得依,這生你成了我鍺天予的妻,就休想再逃掉了。」鍺天予只等著,結束這件事後,便告知司如影,他要與她一起看遍山河風光。
逃不掉了嗎?可司如影哪裡想逃,她想與鍺天予看遍山河風光,想與他白頭偕老,想為他誕下子嗣,想與他兒孫滿堂。只是,命運不公,老天不允,不多給她一些時日。司如影何曾有過絕望的滋味,可現在,她卻是真真切切的嘗到了。
此番鍺天予與翟臨夜再戰,便是不死不休,雙方實力幾乎均等,這一戰,整整持續了七日。雙方元氣大傷之下,翟臨夜向歐陽御發出了求救信函,然,歐陽御能給他的援助還未到達,鍺天予卻已將他死死壓制。
這時,原本應在俞州城的鍺邗卻是突然返京,一旦鍺邗與鍺天予真正聯手,即便是能夠等來歐陽御的援助,他定難再扭轉局勢。
翟臨夜當即做了一個不甘心的決定,這一次就此罷手,留存實力,下一次再捲土重來。咬了咬牙,翟臨夜便是不再猶豫。他多年以來訓練的屬下,如今已死傷大半,不能再拖。
「主子,剛才在外面逮住了欲趁亂逃走的一名女子,是就地解決了她,還是帶她一起走?」這名屬下所指的,正是出逃未果的七兒。
「她的性命,自然是要留著。」翟臨夜沉聲道,吩咐下去,「讓兄弟們打起精神,我們退往扶蒼國,這天胤國,是不能再待了。」
翟臨夜很清楚,經過了這一次,就算鍺天予會手下留情,鍺邗必定也會斬草除根。他若是再存著一絲僥倖心理,藏身在天胤國中,恐怕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實力已經打損,翟臨夜不會允許就這麼完全的敗下了陣。現在離開天胤國,他定有機會,再從他們手中將皇位奪回。
七兒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跑出去,最後竟然又被抓了回來,心中不禁十分懊惱。看翟臨夜的打算,應該是要去扶蒼國,這讓七兒心裡越發著急。如果去了扶蒼國,她再想逃出,恐怕就是沒可能的事了。
但是,看著與她同處一室的翟臨夜,七兒亦能知道,即便是在翟臨夜的手中,她也沒機會跑。經過了上次的事後,翟臨夜是乾脆親自盯著她。
「翟臨夜,沒想到爸,你佈局謀劃,苦心經營,費了那麼多的心機,到頭來,卻仍然是白日做夢,一場空。」對於翟臨夜老關著她的事,七兒早有意見。現在看著安然的坐在那邊,閉目養神的翟臨夜,七兒不禁就想開口刺激刺激他。
「這次我是輸了,但鍺天予也未必就真贏了。」翟臨夜冷笑著,對於七兒說的話,並不在乎。他隱忍多年,又怎會被三言兩語激怒。
翟臨夜敗走,皇城之危解除,這讓鍺天予和司如影他們都鬆了一口氣。經此一役,天胤國亦是元氣大傷,再經不起任何變故。
不過,至少司如影一個月的期限,現在還沒有到,老天還沒著急著收回她這條性命。
「我們回冀王府。」鍺天予來到椒儀宮,看著已聽得消息正走出殿外的司如影,柔聲說道。
「父皇口諭,將皇位傳給了你。現在危機化解,登基一事自然刻不容緩。」司如影緩緩開口,對此番她對鍺天予說這些話,也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她曾經說過,不希望他當皇帝,然而現在,若他不得不做,她便支持他。
並且,鍺天予對她的感情,她很清楚。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他很難獨活。可若是有皇位,有國家大事的牽絆,興許,他會好好活下去。
「登基大典自然會有,但繼承皇位的,不是我,而是十七叔。」鍺天予以為司如影是在對這件事擔心,「我答應過你,一生一世
一雙人,與你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所以,我不會做皇帝,並且,我也並不適合。」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等事情結束之後,我有話要告訴你嗎?其實我早已與十七叔達成協定,不與他爭這皇位,我不會做皇帝。」鍺天予嘴角帶著淺笑,與司如影說著。鍺天予想,雖說皇位當初是父皇一定要傳給他,可若是知曉,他即便是不坐皇位,不擁有那麼大的權勢,也能自保,想必,父皇也不會有意見。
若非顧忌著他,也顧忌著其他的兄弟,父皇不會不考慮將皇位傳給鍺邗。因為,皇帝也很清楚,鍺邗有做一個好皇帝的實力。
原本鍺天予說的,應是一件高興的事,可司如影現在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鍺天予對她真心實意,是她此生所求。可現在,她竟是期望這份真心能少一點,再少一點。
「只是,如影,這個王爺的身份,我暫且還不能卸下。如今天胤國內局勢動盪,我需幫著十七叔平定。」鍺天予並未發現司如影的異樣,只繼續說道,心中略有愧意。答應過司如影的事,總歸他現在是還沒有完全做到,希望她願意再給他一點時間。「但,要不了多久,我定能做到答應過你的事。」
「嗯。」司如影輕輕應著,可心中複雜的愁緒,又能與誰道說。
「七兒的事,如何了?」司如影盡量將自己的情緒壓著,與鍺天予問道。七兒還在翟臨夜的手中,沒能將她救出,司如影心中亦是有些難安。
「我命人調查清楚了,七兒的確是歐陽御的女兒,翟臨夜抓她,一是想用來威脅你我,二便是威脅歐陽御。現在他要想保全最後的勢力,就必定是會退往扶蒼國。這樣一來,他便不會傷害七兒。所以,不管如何,七兒都是安全的。」鍺天予原也準備將這件事告訴司如影,司如影在乎七兒的安危,他自是不會忽略掉此事。
聽到鍺天予說的這些,司如影終於鬆了一口氣,只要七兒無事,她留在天胤國,也未嘗不好。她與七兒的主僕之緣已盡,七兒貴為扶蒼國的公主,以後的事,就不必她掛心了。
寧娡兒與鍺雋早早的就出了宮,先回到冀王府,命令下人將王府裡裡外外全都打掃了一遍,只等司如影和鍺天予回來。
鍺玉祁在事情結束之後,便已啟程回了封地,途中更與尤老將軍匯合,兩人商量好,待守孝期滿,尤老將軍就將女兒嫁給他。
殷四娘,司如影原本是打算讓她留在京城,接管柳家在京城的商號,但是,殷四娘卻表示,她在俞州城待得久,已有感情,希望回去。
司如影也問過她夫君的事,只是殷四娘卻不願多說,司如影就不再追問。
「大師父,我已有決定,你也不必再勸我。我即便是不甘心,也只能接受了。」司如影看著對她十分擔憂的季冽南,不禁面含笑意,對季冽南說道。
「阿影,可要大師父幫你。大師父已經救不了你,只希望,還能在其他地方幫上一點忙。」季冽南歎了一聲,只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