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一營,內設一台,台結草人腳踏北斗,身上書敵人姓名,頭上、足下各一盞燈。書符結印焚化,取銅鏡立於草人三寸處,每日三拜至二十一日午時箭釘草人如射本身。
次日清晨,馬頭人紮好了一個草人又搭了營台,霍君不許別人偷看只留下謝易一人。她在台上畫出了北斗七星再豎起草人,又在草人頭上腳下各點一盞燈,草人前三寸放了一面銅鏡。
「師哥,現在教你咒語吧。」
「師妹既然會此秘術,為什麼不親自動手呢。」謝易不解。
「嘿嘿,釘頭七箭書陰毒,我怕折壽。再說這是你們家的事,我只是出於江湖義氣而已。」
謝易搖頭苦笑聽著霍君傳授口訣。口授完畢,謝易披髮仗劍,腳步罡鬥,書符結印。
再說陸並一如今身在蘇州,穿梭於煙花柳巷。清晨起來看著身旁赤身的女子依然熟睡,想來也是折騰累了。他滿意的出了房門心裡有著莫名的成就,自從謝儒禮的夫人病死關外開始,陸並一所享受的女子皆是年齡、相貌與她相仿的。
他走在街上又有了睏意,於是匆匆的回到客棧蒙頭大睡,這一睡就是過了一日。
第二日醒來非但不解乏困而且全身酸疼,於是吩咐店小二去請了郎中。可是一連十個郎中看不出個所以然,陸並一也煩了倒頭又睡。直至第五日心似油煎,坐立不安,店小二平日裡知道陸大爺喜怒無常,也就遠遠的避開了。第十日,醒來全身疼痛難當,他心裡覺得蹊蹺,於是焚書禱告請師父查個究竟。第十五日陸並一如病鬼無二,又要店小二幫著焚書禱告請師父速來搭救。
第二十日天近中午一人駕巨禿鷲而來,這人面容清秀,五綹鬚髯飄在胸前,正是譚鴻盡的模樣,陸並一說了一遍症狀。
譚鴻盡思量許久又幫他把了脈,大驚道:「何人如此歹毒,竟是用釘頭七箭書來對付你。」
「師父救我。」陸並一緊緊的抓著譚鴻盡的手不放。
「為時已晚,為師也是回天乏術。」
「師父,就看在弟子這些年不遺餘力的往西北為您送人的份上救救弟子吧。」
譚鴻盡甩開了陸並一的手道:「這些年你是幫我送了不少人,三月食一人想來沒有五百也差不了幾個。眼下我剛剛冒充了譚鴻盡還有很多事要辦,找太極圖,找金蛟剪,哪裡還顧得上你。不過念在師徒一場的情分上日後定查出真兇為你報仇。常人不過六、七十歲,你如今活過百歲,世間的吃喝玩樂也是享受過了。眼下這會使釘頭七箭書的人才是心頭大患。」他不在看陸並一一眼,匆匆出了客棧,在城外駕鷲而去。
這一天,客棧裡的人聽到陸並一一會嚎叫,一會痛哭,一會又大罵,掌櫃怕影響生意要夥計把他抬到了城外丟棄荒野。
第二十一日午時,霍君取來桑枝弓和三支桃枝箭,謝易一箭左目,二箭右目,三箭心口,陸並一鑽心疼痛氣絕身亡。
再說這假譚鴻盡駕鷲來到五龍山與道盈天君會面。
「你怎麼光天化日來五龍山呢。」
「師兄勿怪,若不是出了大事,我又怎麼明目張膽的來此呢。」
「何事。」
「我的一個徒弟被釘頭書害死了。」
「釘頭書?」道盈天君大驚失色。
「沒錯,我猜若不是姜炳就是尹黎塵。」
「尹黎塵如今被天尊化作了泥胎已是自顧不暇。姜炳轉世叫做霍君,也是這五龍山弟子,倒是很有可能。你回去後速速昭告天下道門找尋這女子。」
「想必是與謝易在一起,找到這二人可是一舉兩得。」假譚鴻盡眼露狡黠之色。
「太極圖可有下落了?」
「譚鴻盡這老匹夫,我用勁各種手段他也不說。」
「可有其他線索?」
「沒有。」
「師弟,還是速速回去吧,免得他人生疑。」
假譚鴻盡就是懲惡天君,當日眾人退去狍鴞後,他發現譚掌門的太極寶圖,於是趁著月黑風高夜囚禁了譚鴻盡,卻怎麼也找不到太極圖,於是用盡各種手段但是這老掌門始終未透露半個字。
風水山,樹天君為謝易、夏青竹、霍君講述著懲惡天君:「當年我師父共有兩批弟子,共計八人。第一批就是我們花草樹木四天君,第二批的四人之中就有懲惡天君,當然這並不是當初的姓名。後來恩師駕鶴西去,咱們也就無緣結實這四位師弟了,而且他們是人我們是妖想來也不願意與我們為伍。只是木天君聽說其中一位師弟下山後懲惡揚善,遇到了大魔頭打去了道行,為了報仇他又修行了一門陰毒的妖術就是三月吃一人,使得道行突飛猛進。開始的時候還是以惡制惡專食惡人,自稱懲惡天君,可是後來食人成性也就不計較善惡了。這幾年他更是用盡手段吸取有修為的人或妖,想必天下已沒有幾人是它對手了。」
「若是知道姓名就好了。」霍君看了一眼謝易。樹天君無奈的搖搖頭,見風水神將匆匆趕來告訴眾人陽關出事了。
謝易牽掛顧漢生的安危,風水神將招來三隻如牛大小的鼯鼠載著三人去了陽關。臨行時他把酒葫蘆留給樹天君,連日來樹天君飲這泡過的酒氣色明顯好轉,另一原因是此去一別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見,留下葫蘆全當做紀念。
一路相安無事,接近陽關居高臨下見百里疾風正與群妖短兵廝殺,鼯鼠滑翔落地,三人外圍包抄打的群妖慌亂撤走。
陽關城守軍已不足百人,防禦使鐵兵告訴眾人:「有一日夜裡忽然有妖精爬上城頭見人就殺,多虧武騎尉顧漢生的寶葫蘆殺退了妖精。第二日又有五百妖精在城外集結,我等根據收集來的情報做了詳細部署,由武騎尉帶兵正面迎敵,萬萬沒想到雙方交手不久左右翼剛剛迂迴包抄時,竟然天降隕石將戰場方元十里化作了焦土。接著每晚都有妖精偷襲,下官給朝廷發的八百里加急也未見回復,撐到如今守城弟兄不足一百,也幸好又有百里大俠趕到。」
「我也給同道發了消息前來支援,沒想到只來了你們三人。」百里疾風表情複雜。
鐵兵見他們師徒重逢就識趣的退去了。謝易下跪說道:「弟子知道您心中所想,請師父容稟。」百里疾風扶起了謝易,聽他敘述著關於在茅山的變故。待謝易說完,夏青竹道:「師弟也算是保住了天下同道中的好手,若不然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譚掌門不是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其中必有蹊蹺,眼下還是安心對付關外的妖魔吧。」百里疾風根本不相信謝易會叛教。
謝易摸著五色腰帶睹物思人,往事歷歷在目,於是燒了些紙錢悼念義兄顧漢生。
當天夜裡又有妖精爬上城牆,師徒四人聯手將其殺退,百里疾風見徒弟們都有了長進甚是安慰。接下來一連三日不見在有援兵到來,於是百里和謝易二人走進大漠,兩日後發現了妖精的老巢。妖精約有三四百雖未成人形,但營寨錯落有致,進兵口、出兵口、瞭望台一應俱全,還有狼群在外巡邏,空中更有禿鷹偵查。
當二人發現賊巢的同時對方也發現了來人。一隊妖怪騎狼疾馳而來,二人各展本領與眾妖短兵相接。百里疾風移山破陣將狼騎殺死近半。這時空中飛來人身鳥頭的妖精各個手拿狼牙棒居高臨下俯衝襲來,百里疾風再用烈火破陣術,萬道火箭如長了眼睛一般追殺飛妖。
眼見兩隊妖精將盡消滅,又一黑面大漢胯下騎著吊睛白額虎,手拿金剛杵奔來。大漢後面緊跟著兩頭披甲黑熊以及豺狼虎豹。謝易與眾小妖廝殺,黑大漢上前掄杵猛砸百里疾風,百里不敢硬接閃身躲過,但對方揮舞著千斤大杵絲毫不給他還擊的機會,百里借土遁沒了蹤跡緊接著又從百步外地下鑽出,祭起遁龍樁捆住黑大漢,小妖見首領被擒,紛紛逃去。
不等二人喘息又有五隻鼠精各穿黃、綠、青、紅、黑五色道袍過來,小妖也隨著折返回來。五鼠精手拿寶劍口中唸唸有詞,接著長劍橫在胸前發出萬道金光,閃的二人睜不開眼睛。
「師父快走,有金蛟剪他們奈何不了我。」
百里疾風土遁而去,謝易卻被五把寶劍抵住,綁住進了營寨,帥帳內一頭花斑豹見到謝易放下了手裡兵法打量著他。
「來將何人呀。」
「謝易。」
「你和你的同夥好本事呀。」
「不敢。」
「這是我們豹將軍,你個俘虜說話客氣些。」一小妖上前踢了謝易一腳。
豹將軍見謝易傲慢也不生氣,又問道:「你看兵法嗎?」
謝易不理他。
「這可是好書,只是可惜你們學了對付自己人。知道我在看哪一篇嗎?借刀殺人。」豹將軍把書在謝易面前晃了一下。
「有話直說。」謝易覺得蹊蹺。
「賣弄一下而已。」豹將軍悠哉的坐回書案前。
這時小妖進來稟報:「報告將軍,跑的那個又回來了,他捉了黑面先鋒和咱們交換。」
豹將軍哈哈一笑道:「交換?他有這個本錢嗎?五位鼠仙還要勞煩再去一趟。」
五鼠領命走出營地,見到百里疾風不容分說橫劍擺陣。百里又被金光閃的睜不開眼睛,他收起遁龍樁又借土遁逃走,這黑面先鋒也在陣內,自由後不分敵我揮拳就打,紅衣鼠精正在全神貫注施法,被黑面先鋒重重的兩拳打的天旋地轉。
百里疾風到了營中角落,招出五個草頭兵再引地火燃燒,草人成了火人分別向五處跑去。不多時妖營起了大火,眾妖亂作一團。豹將軍在中軍帳分派人手後,看著謝易道:「你的同伴真卑鄙,竟然放火偷營。」
「你既然看兵書就應該想到趁火打劫呀。」謝易笑呵呵的看著豹將軍。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豹將軍亮出九環刀,就在一瞬間一根金柱從地下竄出,柱上有三個金圈將它牢牢捆住。
「這叫擒賊先擒王。」話音剛落百里疾風從地下冒出。
群妖團團圍住中軍帳,謝易亮出金蛟剪,豹將軍見狀忙道:「少俠手下留情我還有下文。」
「你還想狡辯?」
「這一切都是陽關防禦使鐵兵搞的鬼,我們也只是受他利用罷了。」
「離間計?」謝易斜眼看著它。
「陽關有位武騎尉叫顧漢生,這一年來憑著斬仙飛刀屢立戰功。鐵兵心生妒忌,於是偷偷來找我謀劃,還聲稱已算準了天火降世的時間和地點。」
百里疾風問道:「這麼說你們暗地勾結已久。」
「這鐵兵在朝中一直不被重用,後來結實了九宮天君。這人曾幫他擺過九宮陣,從此鐵兵名聲大震,之後來到陽關作為防禦使。我等也無非是忌憚九宮天君罷了。」
「九宮天君是誰?」
「我也實在不知。」
「你敢去陽關對峙嗎?」
「但你們必須保證殺了鐵兵,免得他走漏了消息九宮回來報復。」
「若他真與邪魔有勾結,我們師徒自然是替天行道。」
兩日後,百里師徒押解著豹將軍回來,一番對峙後鐵兵也不在辯解。他突然哈哈大笑道:「二位就沒發現那兩位女俠不見了嗎?」
「你把她們怎麼樣了?」百里疾風想不到這鐵兵會留後手。
「也沒怎麼樣,只是在下閒暇時候培養了些瞌睡蟲,這小東西會鑽進人的身體,我若不解,瞌睡蟲會使她們永遠睡著。」
「你真卑鄙。」
「小兄弟,你也別這麼瞪著我,人在江湖總要給自己留些後手的。」鐵兵又是大笑,突然笑聲停了,他看到了夏青竹和霍君。
「嘿嘿,一隻小小的蟲子能奈我何。」
「你們……你們怎麼……」
「怎麼沒事,是不是,誰讓你的瞌睡蟲饞酒。」霍青晃動著謝易的酒葫蘆又說道:「夏師姐怕師父責備謝師哥飲酒,就把這酒葫蘆偷偷的藏了起來,誰想到你的小蟲子竟趴在葫蘆上想盡辦法偷酒喝。」
百里疾風龍吟劍出鞘抵住鐵兵喉嚨厲聲道:「說,你害死顧將軍後,為何還繼續招來妖精殘害同袍。」
鐵兵知道自己沒有逃脫的可能,於是道:「是九宮天君的命令。」
「九宮天君在哪?」
「你們別殺我,京城郊外有個八卦莊,莊主就是九宮天君。」
霍君見他說完,用力一推,龍吟劍沒入了咽喉。不等百里疾風說話,她搶先道:「師父勿怪,這賊人害死那麼多人,又與邪魔為伍人人得而誅之。豹子你說是不是?」豹將軍見識這女子狠毒,忙點頭稱是。
百里疾風放了豹將軍,它也保證日後多行善事爭取早日修成正果。
當天夜裡四人又來到關外,謝儒禮現身與婦女團聚,百年之後兩個靈魂再度相聚,二人的模樣也變的清晰,又恢復了當年的容貌。
「娘子你受苦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別說等一百年就是等上一千年,一萬年只要你不來,我也不走。哎呀,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你還是當初的那個你,一絲一毫也沒變。」
「你也是當初那個你,還是那麼邋遢。」
「娘子,我們回家好嗎?」
「相公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二人說完身體霞光萬道化作赤、青二鳥,一翼一目相擁飛去。百里疾風看著比翼鳥飛去,喃喃的說道:「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謝易牽著夏青竹的雙手道:「願得姐姐心,白首不分離。」二人含情脈脈忘記師父在場。
同一天夜裡在天外隕石燒焦了的戰場,一人雙臂用力的支撐自己爬起來,想不到手臂用力竟燃起了烈火。他忙就地翻滾將火撲滅,接著又雙臂支撐,火再燃起。他猛的站起身來,右掌用力掌心燃起烈火,左掌用力又是一團烈火。再看紫白色的葫蘆完好無損,內心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