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走後,趙峰有些朦朦朧朧的走出房間,關上門獨自一人向校外走去,不知不覺間便來到可前街的燒烤攤位旁。
隨手掏出五十塊錢對操著新疆口音的老闆道「來二十塊錢的五花肉,十塊錢的魷魚。剩下的來點啤酒!」看了一眼趙峰,老闆便請他坐在一旁的塑料椅子上暫等一會兒「好勒,您稍等!」
趙峰拿眼瞥了周圍一番,看著稀稀疏疏的人群,獨自拿起酒喝著。他倒不是因為蘇寒逼迫而感到什麼憋屈,只不過因為在改變之前,總是有些恐懼,就如同高中畢業後要踏入大學這個象牙塔一樣的一些恐慌感。
他已經干了快十年的閒人,雖然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改變,只是到了這一刻他反而對此恐懼,不再期盼著這一天。
一口一口悶著酒,想著自己已經快四十了,到現在依舊一事無成,成家立業這四個字對他來說是那麼遙遠,每天看到自己父母的額頭上多出的白髮,他總是借酒澆愁,只不過他卻無力改變。
捶著桌子,趙峰沒有了半點儒雅氣質,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嚎叫著「老闆,東西上的快點!」
「來了來了!您的五花肉,魷魚。還要點什麼嗎?」老闆一溜煙的把東西端了上來,麻利的問道。
趙峰無力的揮揮手,老闆很知情識趣的去招呼其他客人,趙峰大口大口吃著這燒烤,沒有半點平時吃飯的優雅,反而豪爽萬分。
當初他也是個熱血男兒,雄心勃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傲氣十足,卻四處碰壁,那時候他才知道現實究竟有多殘酷。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美好。
在外漂泊了許多年,最後背著一身行裝回到這裡,快三十歲的人居然還要父母來安排工作,而且上班的第二個月就得罪了頂頭上司,在學校當了快十年的閒人,什麼大展宏圖,什麼雄心壯志,都抹平在歲月裡。
只不過他不甘心,心頭還有熱血在澎湃,還記得當初的豪情,他學會了隱忍,擔當,卻苦苦沒有機會,只是機會來臨是他才發現自己的養氣功夫只不過是個笑話。
雙眼迷醉著,又是一杯啤酒下肚,酒酸酸澀澀的口裡迴盪著,他一旁的老式收音機裡放著他最喜歡的一首歌少年不知愁滋味,他也隨著節拍用木棍敲打著桌子,哼唱著。
一輛大眾慢慢開到燒烤攤旁,老闆見此當即就跑到車窗外道:「請問您要點什麼!」
玻璃慢慢搖下,後排車座上一位嫵媚的女人慢慢探出頭來,輕柔的道:「老闆,給我來十塊錢的五花肉,再來點魷魚!」
「好勒!您稍等。」
駕駛座的車窗也慢慢落下,一個臉色陰霾的男人四處打量著周圍的風景,「阿鈴,你怎麼喜歡吃這種小吃,很髒不乾淨的,不如我們去酒店吃吧!」
被稱為阿鈴的女人輕輕搖了搖頭,靜靜的看著周圍的煙火曾經她和某個愛過的男人一起在這裡吃過,那時雖然生活貧困,她卻很開心,現在雖然她吃穿不缺,缺早已經迷失在繁華中,再也沒有那種開心的感覺。
早已經喝的醉呼呼的趙峰不經意間頭抬起來看到了車上的女人和那個男人。
原本以為自己在做夢的趙峰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感覺到了揪心的痛,將已經醉意朦朧的眼睛緊緊的盯在女人身上,從座位上起身慢慢的向車走來。
幾乎就在趙峰起身的那一刻,女人同樣也看到了手裡提著啤酒瓶,雙目通紅的趙峰,呆滯的看著他逐漸接近,原本正在車裡給女人說話的男人也彷彿感覺到什麼一樣,猛地回頭,便看到了趙峰,眼睛突兀的變得比針尖還細,死死的盯住趙峰。
等到他靠近車的時候,男人猛地發動起車,都沒給趙峰說話的機會,留給他的只有汽車留下的尾氣和背影,已經車裡那個女人失神的目光。
燒烤攤的老闆看到汽車遠去,又看看自己已經快要烤好的肉串以及魷魚,一時間欲哭無淚,只能在心裡痛罵幾聲。
趙峰卻猛然間跌倒在地,無神的望著那個離去的背影,眼中一片茫然,他依舊還記得,那天自己在她生日的時候回家,用自己攢了三個月的工資買下一個小克拉的鑽戒,準備向她求婚,卻發現她躺在別人的懷抱裡。
「對不起趙峰,我等不起,我們分手吧!」決絕的話語讓趙峰手中原本緊握的戒指跌落塵埃,和今天一般無力。往事如煙過,他才發現其實他根本就從來沒有放下過。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這種人原本就不會輕易流淚,如果不是傷得太深如何會流淚。
「啊!啊!啊…」揪著自己的頭皮,趙峰死死的忍著,淚卻止不住的流,嚎叫著,像是一匹荒野上受傷的孤狼,舔著傷口,獨自在路上彷徨。
而野心的種子也在這刺激之下徹底生根發芽,這個決定也讓他成為後世的商業鉅子,成了蘇寒身邊最忠心的人,哪怕蘇寒跌落低谷,也依舊不離不棄。有人問他為什麼,他是這樣說的,是他給了我一個堂堂正正作自己的機會,他改變了我的一生,我的命是他給的。
而遠在一中的蘇寒在這一刻彷彿感受到什麼一般,將目光向遠處投去,那方向正是前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