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林一諾,我愛你」響徹整個雨幕,路邊的行人都被我嚇得駐足觀望,林一諾眸光閃閃的盯著我笑,耳邊回想著我響亮的聲音,夾帶著雨落的聲音。
我呆呆的望著林一諾,任由雨水打在臉上,迷離了雙眼,喊的時候沒有意識,喊完了才發現自己喊了不該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整個人也跟著笑容一塊兒僵住。
「我……」
我想解釋些什麼,卻又覺得有越描越黑之嫌,反正我的心思他是瞭解的,反正這話是被下套也不是我自己要說的,反正……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又讓我給嚥了回去。
頭上的雨突然停了,可腳邊還是有雨淅淅瀝瀝的滴落。猛地抬頭,一把黑色的雨傘正遮住了我頭頂的一方天地,握著傘柄的手是那麼的熟悉,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在身後響起。
「你總是不喜歡帶傘。」
猛然轉身,鍾子天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一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可能被他聽見了,我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我滿臉疑竇的盯著他,「你在這裡多久了?」
他的眼神攫礫,直勾勾盯得人心慌,他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的說,「你覺得呢?」
我自嘲的笑了,我問的問題是有多傻?他會回答嗎?他會回答我實話嗎?他把傘給了我,自己靠在車門上任由雨水打在臉上,看看林一諾再看看我,他的傘好重好大,可以遮住兩個人的身,林一諾怕我舉傘舉累了從我手裡拿了傘柄,說,「我來吧!這傘重。」
我鬆開手,任他把傘拿了去,心裡七上八下的等著子天開口。
鍾子天從懷裡掏出煙和打火機,用衣服擋住風,在懷裡點燃打火機,幽藍色的火焰在他懷裡忽閃忽閃,可他的目光卻停留在我的臉上,沒有去靠近火焰。
「你放心吧。」他的聲音冰冷,聽得我不寒而慄。
「放心?放心什麼?」
他陰冷笑笑,這才靠近火焰把煙點了,猛吸一口,噴了我一臉煙霧,煙霧下他的聲音顯得那麼的夢幻。
「你放心,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我都看見了,該聽見的不該聽見的我也全部都聽見了。」
我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我和林一諾發神經笑得正歡的時候恰巧被他撞見,我被設計無意識的說出那句「林一諾,我愛你」,又恰巧的被他聽見了,怎麼會有這麼多恰巧的恰巧?這太恰巧的恰巧彷彿又是命定的安排,注定了被最不該瞧見的人瞧見,被最不該聽見的人聽見。
他見我不語轉向林一諾,對他冷語,「可馨不喜歡帶傘,你如果愛她,無論颳風下雨還是天晴身上都應該帶把傘,好隨時隨地替她擋風遮雨。」
他嗤笑一聲,眼裡竟是不屑,「我還以為你有多愛她,你連擋風遮雨都做不到,如此看來,是我太高看你了,林一諾你也不過如此而已。」
林一諾不以為然,不甘示弱的昂起頭直視他,「比起擋風遮雨,我想可馨會更喜歡陪她一起淋雨的人。」
鍾子天站著,林一諾坐著,兩人互相瞪視著,彼此眼裡透著咬牙切齒的敵意,兩人用眼神在雨裡廝殺搏鬥,呼吸都攪熱了空氣。
突然,鍾子天捉住我的手腕,目光卻是凶狠的落在林一諾臉上,「可馨喜歡哪一個我們倆個誰說都不算,只有她自己說了算。」
他轉過頭來看我,凌厲的目光望進我的心裡,聲音擲地有聲,他說,「我已經受夠了,再也忍無可忍了,就讓我們三個在今天徹底的做個了斷吧!」
林一諾大叫一聲,「好!就讓我們徹底了斷。」
我心裡在打鼓,他說受夠了是什麼意思?他受夠什麼了?了斷?他又要如何了斷?
鍾子天緊握了一下我的手,對我說,「有我沒他,有他就沒我,你選了一個另一個就得從你生命裡消失……」
他鬆開手朝林一諾走去一步,與他並排站在雨裡,公平的讓我兩選一,「我和他,兩個選一個,選吧!」
他像上司對下屬發號施令,語氣強硬霸道不容人說不。
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徘徊不定,鍾子天又補充說道,「聽憑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去選,不要有所顧忌。」
聽憑內心的想法,我自然是選子天,於是我朝子天邁了一步,就聽到另一邊心碎的聲音,才邁了一步腦海裡就響起子天說的「選了一個另一個就得從你生命裡消失」,消失是什麼意思?如果消失代表一輩子不見甚至是死亡,那怎麼可以?心裡一慌邁出去的腳步就收了回來。
我的猶豫倆人看在眼裡,鍾子天皺眉重複了一遍,「聽憑你內心的想法,不要有所顧忌。」
他還是瞭解我的,知道我會有所顧忌優柔寡斷,所以強調要聽憑內心的想法,可是他又是不瞭解我的,只有我有了顧忌,就不會聽憑自己內心的想法,兩個人我誰都不能選。
「我不要選。」我摀住自己的頭,十分痛苦的說,「我不要做選擇,不要不要……」
鍾子天又捉住我的手,「你必須選!」
我大叫,「不,,」
林一諾不忍我如此痛苦為難,上前拉開鍾子天的手,「鍾子天,你就是這樣愛她的嗎?你難道看不到她很痛苦嗎?逼迫她,這就是你對她的愛嗎?你在逼她的時候考慮過她的感受嗎?你看看她為難成什麼樣子了,你還這樣逼她?如果你愛她,就不該逼她!」
林一諾突然笑了一下,「如此看來,我也高估你了,你鍾子天也不過如此而已。」
鍾子天自然不服氣,狠狠瞪林一諾,咬著牙說,「我和可馨說話輪到你插話的份嗎?你是她什麼人?」
林一諾脫口而出,「我是她未婚妻!」
我和鍾子天同時一愣,他仰頭哈哈大笑,笑聲由大變小,最後止住,他拍了拍林一諾的臉說,「你真把自己當她的未婚夫了嗎?你別忘了你只是個掛名的連她的男人都算不上,我才是她實質上的未婚夫!」
什麼叫實質上的未婚夫?這話說的有些露骨,我的臉不由得紅了起來,林一諾受傷的眸子讓我於心不忍,我大叫,「子天,你夠了!不要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