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的拽住領口不讓惡人得逞,拽得指節骨發白,牙齒打顫咯咯作響,我從來沒有那麼恐懼過,此鍾恐懼甚至勝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大漢粗糙的手摸到了我緊拽著的手上,先是繞著我的手背一陣輕輕的撫摸,可就算他動作再輕柔,他那粗糙的長滿老繭的手還是讓我由心頭泛起噁心,我由心的牴觸。
「我警告你,別碰我,否則……否則我跟你拚命,我咬舌自盡!」我上氣不接下氣,「如果鬧出人命,如果我死了,你會吃不了兜著走,你如果不信,有種你就試試看!」
大漢的手停住了,他兩眼放著賊光,盯住了我開始思量。
「你們不過是沒要到錢拿人來洩憤嗎?你們不就是想要錢嗎?」林一諾怒目圓瞪,咬著牙說,「你們是強盜,想必應該聽說過光大展覽吧?知道我是誰嗎?」
一左一右兩個強盜張大了眼睛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你說的是展覽界的龍頭老大?!難道你是……」
趴在我身上的大漢猛地轉過頭去,「你不會是想說你是光大的少東,林宥倫的獨子吧?」
「沒錯,我正是光大林宥倫的兒子林一諾。」林一諾停頓一下,換口氣說,「你剛才說的倪氏即將倒閉,果真如此那她已經沒有價值了,我告訴你,她雖是小小的女子,但性格之剛烈完全不亞於男人,她可是真會咬舌自盡的,與其弄出人命從此亡命天涯,不如跟我做個交易,用我換她去換得一筆可觀的錢財,我想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光大的少東和倪氏的千金誰更值錢吧?」
我震動了一下,林一諾是要鋌而走險,犧牲自己以換取我的安全與自由啊,雖然我心裡有數他愛我,而且會為了愛不顧一切甚至犧牲自己,可是那只是在心裡想,如今他真的付諸行動我還是不敢相信,有點錯愕。
大漢被他誘惑到了,從我的身上慢慢下來,他把對我的興趣轉移了,虎口逃生我終於鬆了一口大氣,可是我還不敢鬆懈,我開始擔心林一諾。
大漢穿上衣服慢慢走近他,大漢趾高氣揚的站著,林一諾狼狽不堪的跪著,大漢捏住林一諾的腮幫,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我要怎麼相信你說的話?嗯?」他凶神惡煞的恐嚇,「你們已經騙了我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我會讓你們兩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信不信?」
對於大漢的恐嚇與威脅,林一諾面不改色,沒想到關鍵時刻他是如此的英勇,我打心眼裡開始佩服他了。
「我褲子口袋裡有錢夾,裡面有我的各種證件……」
林一諾未說完大漢就迫不及待的把手伸進了他的口袋,摸到錢夾之後又急不可耐的打開。
「哈哈哈……你果然是林一諾,沒想到今天歪打正著居然被我釣到大魚了,哈哈哈……」大漢仰頭哈哈大笑,抽光錢夾裡的現金直往自己口袋裡塞,萬把塊的現金還不能讓他滿足,他又貪得無厭的盯上了那些銀行卡。
「告訴我銀行卡密碼!」他見錢眼開的命令道。
我實在是看不慣強盜對林一諾得寸進尺的無恥剝削。
「林一諾!」我叫,「不要說,不能告訴他密碼,那是你所有的錢了。」
大漢回頭狠狠瞪我一眼,我也狠狠的反瞪回去。
林一諾看著我,笑了笑,「錢財是身外之物。」他說。
我搖搖頭,走近他,「不值得的。」我心裡萬分的感動,「我不值得你這樣奮不顧身去犧牲所有。」我說。
他依然笑著,他的笑容猶如冬日裡溫暖的陽光,「你不值得還有誰值得?」
一股熱浪湧進我的眼眶,「我倪可馨何德何能讓你林一諾這麼愛我?」
「值得倆個字抵不上你的一滴眼淚。」他靜靜的望著我,「你知不知道你哭起來很醜啊?我喜歡看你笑,笑個來看看。」
他真是強人所難,我哪兒笑的出來啊?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他見我不笑反哭的更為厲害,微微皺眉,「是不是哭的太多了,養成了壞習慣,忘記怎麼笑了?」
我望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微微一笑,「沒關係的,如果你忘記了怎麼笑,我教你啊。」他笑得格外的溫暖,「來,跟我念,茄,,子。」
都這時候了,他居然還千方百計的逗我笑,我又怎麼忍心不領他這良苦用心的情呢?我「噗嗤」笑開,開玩笑似的說,「你當拍照啊,還茄子。」
「這樣就對了嘛,還是笑起來好看。」他凝視著我,眸光閃閃,「真好看。」
我也凝視他,慢慢蹲下身,不由自主的抱住他,才抱了一會兒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拉開,大漢把一件衣服扔到林一諾眼前。
「快把這幾張卡的密碼寫下來,寫下來我就放了這小丫頭片子。」
「好,我寫,給我筆吧。」
「筆是什麼玩意兒?我們幹這行的大字都不識幾個,從來不用筆。」
「沒有筆你讓我怎麼寫?」
大漢眼珠一轉,「你的手不是在流血嗎?蘸血寫吧。」
林一諾深深皺眉,左看看右看看,不服氣的說,「我這個樣子,怎麼寫?」
「諒你也逃不了。」大漢各盯了兩名手下一眼,一聲令下,「放開他吧。」
兩人猶豫著,紛紛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重重的扔掉林一諾的胳膊,突然間失去了左右的支撐,林一諾跌倒在地,我連忙過去扶他。
他寫完之後,大漢就拿著衣服笑的樂不可支。
「混江湖的,要說話算話,放了她!」林一諾提醒道。
此時此刻大漢心情甚好,點了點頭爽快的說道,「好,放!」
然後他的兩名手下,一左一右拖住我的兩條胳膊把我架起來,往大門外走去。我扭頭看著蒼白的林一諾,心裡暗暗發誓,我會回來救他的,等我出去了我就馬上去報警。
「可馨,去找鍾子天吧!」
林一諾的嘴巴依然帶著笑意,可這笑意興闌珊滿滿的是痛意。我淚如雨下,眼淚流進嘴裡,苦澀溜進心裡。
「去跟他把誤會解釋清楚,告訴他他才是那個孩子真正的父親,你們是相愛的,應該在一起,祝你們幸福!」
林一諾淚光閃爍,他是在告訴我他放手了,他願意成全我和子天的愛情,那一瞬間,我看到無私的偉大的林一諾又回來了。
愛一個人愛到超越自己,愛到極致才能勇敢的放手,放手的愛比擁有的愛更加的彌足珍貴,我不知道永遠有多遠,但是我真心的想告訴林一諾,我會永遠記住他,感激他,記住他給的愛感激他給的成全,我願意在心裡給他保留一個位子,讓他永遠的住在我的心裡……
「可馨,如果我不幸死了,記得每年來看我哦。」
他說這話的時候依然笑著,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像綻開了一朵白蓮花,那樣的淒美。
「林一諾,我不許你死!」我哭著喊,「你還沒有等到我對你說那三個字,你絕對絕對不能死,待我們再見面,我會對你說那三個字,你等我,你不許死!」
等我喊完,我已經被拖出老遠,我喊的精疲力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我被扔到一片蘆葦塘,兩名強盜互相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看著我猥瑣的笑,笑的我毛骨悚然,感覺不對,我爬起來拔腿就逃,果然又被逮住。
「幹什麼?不是放了我了嗎?」因為害怕,聲線有些顫抖,我的手被拽得生疼生疼,我一邊掙扎著一邊嚷,「無恥強盜,你們想出爾反爾?」
兩名強盜頓時哈哈大笑,「你都說我們是無恥強盜了,不出爾反爾怎麼對得起強盜的身份?你見過說話算數的強盜土匪流氓嗎?」
我猛然一怔,可不是嗎?我竟然指望強盜會守信用?如果真是如此,那母豬都能爬樹了呀,我真是太傻太天真。
蘆葦塘又潮濕又骯髒,他們把我狠狠一扔,我的臉淬不及防的貼在泥坑裡,沾染了一臉的污泥。
「小姑娘,你可真是天真啊,你當我們是豬頭還是蠢驢啊?你以為我們幹強盜的都不長腦子的啊?傻瓜都知道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的道理,難道放了你好讓你去報警嗎?啊?哈哈哈……」
是啊,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因為自己天真無邪,就把所有人想的那麼人獸無害,我還是太年輕了,我相信強盜說的話,這性質等同於認賊作父啊,有人說對了,我就是愚蠢,愚蠢至極!
「救命啊,救命!」我放聲大喊。
「這裡沒有人的,喊破喉嚨也沒人會救你。」
我不管,我繼續大叫,「救命啊,強盜殺人了!救命啊,,」
「吵死了,再叫把你丟河裡喂蛇去!」說著,他們把我拖到河邊。
「什麼?喂蛇?」
我猛地抬起頭,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河流,有塊牌子上寫著「水深超過兩米」,河面時不時的泛起波紋,河底下似乎總有東西遊過來游過去,難道是蛇?天啊,那是我最怕的動物,儘管我是屬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