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社會眾多挨了正義槍子,所謂十惡不赦的狂徒,用欠缺技術含量的笨拙手法砍殺三五人大多背負殺人魔王的凶名,市井小民談之色變,以此類推,捅人殺人有些年數的葉沉浮該算頂尖的行家裡手。
一連五刀,刀刀見血,刀刀狠辣。
由於是冬天,張斌西裝襯衣之內穿有輕薄的保暖內衣,傷口不會如誇張地噴湧血液,猩紅液體只是隨鋒利軍刀進進出出滴淌,洋灑地面,葉沉浮第五刀捅入,並未著急拔刀,摁住趙斌肩頭的手順手一勾,一顆大好頭顱貼近嘴邊,葉沉浮獰笑低語:「為個*出氣動我女人,沒想想什麼後果?」
趙斌瞬間明白到底怎麼回事,慘白且充滿驚駭的臉浮現一絲悔意,恍惚間大徹大悟,懂了什麼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假如不聽身邊嫉妒秦悅的狐狸精教唆、不記恨秦悅曾無情拒絕他,哪有今天血淋淋的慘劇,要丟掉這條命,豈不死的太冤枉。
「後悔?遲了!」葉沉浮綻露凶光的眼眸微瞇,握刀的手迅扭轉,沒入趙斌腹部的純鋼刀鋒隨之猛烈絞動,估計絞碎一大截腸子。趙斌血濺當場,附近保安呆滯許久反應過來,為保住工作,張牙舞爪撲向悍然動刀的葉沉浮。
葉沉浮一記刁鑽霸道的後擺腿摧枯拉朽般砸倒兩名保安,順勢抽刀,轉身,不動聲色面對所有人,手中軍刀滴血不止,染紅地面,觸目驚心,他猶如一樽嗜血的殺神,仰起冷漠的臉,道:「我和張斌屬於私人恩怨,你們這些外人就別插手了,省的自討苦吃,打電話報警吧。」
捅人捅的如此從容,如此大義凜然,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十數位未走進拉菲特城堡酒店主城堡的富商名流呆若木雞,此刻張斌頹然倒地,雙手捂著腹部傷口,身軀顫抖近乎抽搐,養尊處優很多年,哪經得起這麼折騰,但沒人敢靠近,連他相交莫逆的好友任大總裁只顧扶著眼鏡框遠遠觀望。
人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動物,也是最自私的動物,利益圈子的泛泛之交,不具備唇亡齒寒的利益關係,誰願意替朋友兩肋插刀。葉沉浮環視自命不凡的京城富商名流們,捨我其誰的笑容格外放肆,目光掠過一張張驚恐臉頰,深感欣慰,他葉沉浮有兩肋插刀的好兄弟,假如有一天殘了、死了,不擔心含恨九泉沒人替他報仇雪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得一群好兄弟亦足矣。
「刀扔給我。」二妞擠入行兇現場,無所顧忌的提醒葉沉浮,葉沉浮莞爾一笑,扔出染血軍刀,二妞接住,捏了塊白色棉布仔細擦抹刀鋒和刀柄,現周圍人看她,立馬瞪眼怒罵:「看個球,老娘自己的刀,不能擦一擦啊?!」
二妞罵完人,收好軍刀,旁人越看越像毀滅行兇證物,可誰又敢多言半句,敢在北京城這麼放肆的人,十之**手眼通天,剩下十之一二是亡命徒。
十多名保安如臨大敵合圍葉沉浮和二妞的時候,一輛掛總參牌照的東風猛士越野車接連鳴笛,帶著一股濃烈囂張氣焰衝散包圍圈,華麗的剎車甩尾之後車窗落下,叼著煙的老a探出頭,漫不經心笑了笑,對葉沉浮道:「上車,咱去品嚐拉斐特酒莊的紅酒。」
「好」
葉沉浮點頭,側身望一眼拉斐特酒店氣勢非凡的主體城堡,視線透過窗戶,依稀看清舉行慈善宴會的二樓金色大廳內人影憧憧,其中不少人趴伏窗邊面露驚容,葉沉浮灑脫一笑,邁步上車,背影落拓而豪邁。金色大廳,秦悅位置恰好臨近窗邊,外邊生的一切全落入她眼中,心愛男人揮刀猛刺的雄姿實在賞心悅目,令她感動,再看去年糾纏她好久曾放狠話威脅她的衣冠禽獸倒臥血泊,心中痛快無比。
此生擁有敢為紅顏衝冠一怒的男人,秦悅心滿意足,凝望那偉岸背影的眼眸滿是似水柔情。
北京人講究背景,無疑是千年古都深厚政治底蘊熏陶的結果,北京土著、北漂、蟻族所熟知的每一座知名會所酒店都有著非同尋常的背景,譬如地理位置絕佳的長安會所、王府飯店,處於昌平區的拉斐特城堡酒店同樣不例外,被樹木遮掩、河流湖泊環繞的拉斐特城堡酒店是北京市政府定點用餐單位之一,據說也是中央黨政機關會議定點酒店,甚至有傳言說俄羅斯政壇鐵腕硬漢鍾情「拉斐特」,希望o8奧運開幕的時候,可以下榻此處。
經過零六零七兩年李少紅籌劃「紅樓選秀」之後,又耗費數千萬,讓選定的男女演員入住拉斐特城堡酒店幾月,美其名曰「培養貴族氣質」,將一座酒店當成培養貴族氣質的場所,可見酒店本身的底蘊。
是紅樓劇組的噱頭亦或是炒作,葉沉浮不得而知,不過,相距酒店主體城堡三百多米的酒莊使他大開眼界,蘊含原汁原味歐洲經典文化的地下酒窖,醇香撲鼻,即使對紅酒興趣缺缺的他都有些垂涎欲滴。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唐朝王翰這《涼州詞》葉沉浮頗為喜歡,豪邁蒼涼極具邊塞詩的風骨,由此聯想中國葡萄酒的歷史,不禁黯然痛惜,漢代初年就掌握釀製葡萄酒的技術,而今舉世聞名的葡萄酒卻全部產自歷史談不上悠久的法國,中國唯一的老字號品牌「張裕」還是清末愛國華僑出資三百五十萬兩白銀創建,僅百餘年歷史。
貌似悠久的五千年歷史湮滅多燦爛文化?
葉沉浮暗暗歎息,雖非天天對著電腦噴口水的憤青,但回味輝煌兩千多年的國度在近代百餘年如彗星隕落,一蹶不振,難免慼慼然,緩緩走過一排整齊的酒架,老a挑一瓶好年份的紅酒遞給他鑒賞。
打著深刻草根烙印的葉沉浮一直覺得鑒賞紅酒和養純種名馬一樣,屬於貴族鑽研的旁門左道,與他無關,何媛媛曾教他一些常識,但老a和陪同選酒的服務生都是行家,他沒必要班門弄斧,直接交給身邊服務生。
老a回頭看葉沉浮一眼,幽幽道:「前幾年,我去過法國拉斐特酒莊,好年份的極品真不少,這裡太寒磣了點,等我有機會再去波爾多,我給你往回帶一瓶,保準是世間少有的稀罕玩意。」
「我一粗人,對這玩意沒研究,送我瓶紅酒真不如送瓶杏花村汾酒。」葉沉浮說完笑了,蘊含些許自嘲的灑脫笑容搞得旁邊服務生滿頭霧水,打死他不信葉沉浮這種渾身名牌的氣質型男人不懂紅酒。兩人參觀完地下酒窖,只選了一瓶紅酒,便離開酒窖,在拉斐特酒莊典雅安靜的西餐廳用餐。
二妞單手玩餐刀,純鋼餐刀連續不斷「燕迴旋」,飛快盤旋她指掌之間,點餐的服務生看的忘乎所以,北京城最彪悍的母老虎猛抬頭,斜眼打量服務生,道:「老娘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這麼不眨巴眼皮子盯著,老娘會害羞的。」
服務生頓時冷汗直流,葉沉浮樂不可支,老a倒是習慣表妹的彪悍作風,無奈地撇撇嘴,隨便點了幾樣法國菜,端起酒杯,稍稍傾斜,觀察紅酒的光澤度,意味深長道:「葉子,你在這兒捅了人,你很快會出名,最次趙斌所處的北京三流圈子會記住你的名字。」
葉沉浮沒吱聲,不置可否笑了笑,把玩水晶高腳杯,不經意側頭,瞅見兩輛警車已無聲無息停在酒莊餐廳外,先後跳下七名警察,神情嚴肅步入餐廳,想來中午這頓法國大餐無法吃的盡興結果,葉沉浮情理之中的戴上手銬被推上警車,老a、二妞慢條斯理用餐,至始至終沒說一句話,甚至懶得抬頭多看警察一眼半眼,不敢公然對抗警察?誰這麼想誰會被北京眾多大院子弟笑話死,一群小蝦米不值得兄妹倆多費口舌,警車駛離,兩人分別掏出手機,各找安靜角落,連續撥打電話。
一場震動北京城的風波拉開序幕。
打完電話,兄妹倆再次落座,二妞破天荒像個正常女孩,蹙起眉頭問:「哥,葉沉浮值得你下這麼大賭注?」
老a低頭,輕輕抿了口紅酒,優雅,深沉,渾身散貴族氣息,這個臉蛋氣質都絕佳的男人若混跡京城夜店,春情蕩漾的各色女人多半恨不得拜倒他兩腿之間,他笑著緩緩道:「這就是一場賭博,賭葉沉浮的前程,賭他成雄,贏了我才有機會做家族下一代領軍人,才可以殺該殺的人,為蘭兒報仇雪恨。」
老a笑容逐漸悲慼,直至說完為初戀女友報仇,一雙眸子淚花閃閃,兩千萬人口的北京城多情濫情的*大少可謂比比皆是,但是癡情專一的公子哥未必絕跡,二妞眼裡表哥絕對算一個。
空前盛大的慈善宴會絲毫不受張斌缺席的影響,富豪名流薈萃,張老闆終究算不得什麼大人物,慈善宴會的重頭戲在晚上的拍賣會,中午只是簡單的酒會,酒會結束,眾多名人富豪參觀拉斐特城堡酒店投資興建的國內最接近f1賽道的卡丁車賽道,而且每一輛卡丁車不同於常遊樂園卡丁車的簡陋模樣,外形與f1方程式賽車相差無幾。
人群聚集賽道邊,聽講解員介紹這些由雷諾集團精心打造的「准f1方程式賽車」,秦悅心不在焉,腦海中全是葉沉浮的影子,恰在這時,人群後邊傳來帶點幸災樂禍意味的話音「警車裡不正是捅了張斌的人嗎。」
秦悅心驚,慌亂無措擠到後邊,距卡丁車賽道七八米的柏油路,兩輛警車勻駛過,度不快,人們正好看清第二輛警車後座中間向人群望來的葉沉浮,秦悅目睹自己男人坐警車裡,心急如焚,差點急哭,若非同來參加慈善宴會的薇薇使勁拉拽,她就不顧一切去追警車了。
葉沉浮當然瞧見了容顏淒楚泫然欲泣的秦悅,記得人生第一次戴手銬坐警車,何媛媛那妮子與此刻的秦悅一般無二,不禁柔腸百轉,索性扯開嗓子吼:「悅悅別擔心,我晚上來接你!」
秦悅沒聽清葉沉浮說什麼,但從口型判斷,知道心愛男人的意思,一個勁兒點頭,淒楚呢喃:「沉浮你不許食言我等你,你不來我不離開這兒。」
大尤物身邊的男女集體保持沉默,一致認為眾目睽睽下捅翻張斌,想晚上安然無恙現身這裡,無異於天方夜譚,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