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長假如約而至,七天時間不長不短,卻必不可少,上班族要用這點時間放鬆消遣,外出旅遊,釋放壓力,國家則要利用短短幾天刺激內需型消費,拉升國內市場經濟的熱度,千萬別小看國慶假期,經濟學家稱之為帶動老百姓消費的小型動機,對車市、房市、旅遊業幾十項相關產業的影響舉足輕重,每年為gdp增長做出可觀貢獻,但這一切與葉沉浮無關,用他自己的話說,小鼻子小眼睛的升斗小民關心這些鳥事有鳥用,是能多泡幾個水靈美眉,還是能讓錢包鼓起來?
外環路往西,長州西郊,入秋後顯得蕭瑟荒涼,一馬平川長滿蒿草的野地與天際相接,風吹草低,飛鳥嬉戲,多少有點原生態草原的蒼涼韻味,看得出這片空氣清新的「處*女地」未進入開商的視線,利慾熏心的大老闆們正在寸土寸金的城中村改造項目較勁掰腕子,無暇顧及這兒,幾十平方公里的原野,一道煙塵翻滾,尤為引人注目。()
煙塵源頭,線條剛硬的黑色越野車肆意飛馳,無拘無束,錚亮車身劇烈顛簸搖晃,恰如洪流之上的一片枯葉,有驚無險,懂車的行家從這一幕瞧得出吉普牧馬人優良的越野性能,實際上,五十多萬的車子,若說越野性能,牧馬人當之無愧的第一,剛上市的奧迪q7**十萬一輛,真在荒野爛路上與牧馬人較勁多半得相形見絀。
開車的人正是踏入省城前根本沒摸過汽車方向盤的葉沉浮,此時他全神貫注將昂貴的鋼鐵玩意玩弄於股掌,不像多數初學者被教練車弄的狼狽不堪手忙腳亂,輕鬆駕馭氣質狂野的車子,副駕駛位,道上綽號「老虎」的王虎佩服這牲口強大的領悟力。
葉沉浮變態?
絕對不是,只是他無論幹什麼比尋常人更專注,更善於動腦子,學習如此,玩遊戲如此,泡妞練功夫如此,學開車亦如此,短短一個星期的成就,換做別人半個月一個月未必能達到,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一點,他肯拚命啃吃苦,駕校裡,初學開車的人誰可以一天十來個小時把持方向盤巋然不動?
庸人只懂嫉妒眼紅成功者成功後的榮光,往往忽略他們成功前付出的辛苦。
將近中午,吉普牧馬人來了個漂亮近乎無可挑剔的甩尾剎車,穩穩停在草場邊緣地帶,葉沉浮推門下車,活動幾下臂膀,入秋後天蒼蒼野茫茫的蒼涼景象使他忍不住吼幾嗓子,然後自嘲地笑了笑,扭頭對神色有些錯愕的王虎道:「我父母走後,經常這麼洩,男人總不能天天抹眼淚,太娘們,吼幾嗓子,心裡多少舒坦一些。」
「葉哥,我懂,去年我娘得癌症死了,我也經常這樣,好幾次喝醉,跪在車來人往的創業路中間,又哭又笑又磕頭,過路的人當我是瘋子,一幫兄弟拉都拉不起來,酒醒了,我從沒覺得那樣酒瘋是丟人現眼,如果一個男人死了爹媽還一副八風不動的嘴臉,不叫爺們,純粹是畜生。」王虎動容道,去年為老娘風光大葬的粗鄙漢子凝視落寞的葉沉浮,感同身受。
葉沉浮點點頭,望向市區方向,眼光深邃,只有真正受過傷真正嘗盡辛酸苦楚的男人才具有這般深沉犀利的眼神。右側方,王虎默默看著葉沉浮,一個十九歲的大學生竟讓他沒來由的生出敬畏欽佩之情,簡直是個妖孽!
「老虎,駕照多久辦下來?」
「葉哥放心,交管局有熟人,辦個駕照小菜一碟,這個月肯定下來了。」王虎頗為自信,為洪哥衝鋒陷陣七八年,連這點小事辦不成,混什麼勁兒呀,葉沉浮望一眼胸有成竹的王虎,不禁唏噓,假如自己仍是霉運連連的窮小子,想不考試就拿到駕照,估摸難比登天,金錢、特權屬實是好東西,稍微嘗到一點甜頭,便欲罷不能。
男兒當成雄!
葉沉浮感歎,其實他的野心已經如一顆落入適宜環境的種子,悄無聲息生根芽。
兩人無言矗立幾分鐘,一輛金盃面跑車出現,由遠及近,學車這幾天,王虎幾個心腹小弟每天中午準時送飯,一幫不把法律當回事習慣無視警察存在的低學歷大老粗倒真把葉沉浮當回事,麵包車停穩,幾個虎背熊腰的漢子拎著餐盒酒水下車,卻使葉沉浮和王虎大吃一驚,幾個單挑絕對撂倒三五個小男人的大漢垂頭喪氣且鼻青臉腫,好不狼狽。
「怎麼回事?」王虎瞇眼,渾身傾瀉江湖草莽特有的暴戾氣息,綽號「刀仔」的小弟唯唯諾諾上前,貼著王虎耳邊低語幾句。
「他娘的,欺人太甚,洪哥怕他,我不怕他,今天不給他放點血我不姓王!」王虎暴怒,殺氣騰騰。
「王虎,怎麼啦?」葉沉浮皺眉問。
「道上的事兒,葉哥你先吃點東西,我帶兄弟們回市裡看看。」王虎不等葉沉浮再問,快步鑽入金盃麵包車,幾個把打架鬥毆當作終身職業的剽悍猛男彷彿打了雞血,精神頭立馬十足,放下手裡的塑料袋,一個個顧不得與葉沉浮打招呼,摩拳擦掌上車,麵包車掉轉車頭,朝著市區方向絕塵而去,來的匆忙,去的匆忙。
茫茫原野只剩葉沉浮一人,孤零零矗立秋風中。
道上打打殺殺的事情,依著葉沉浮以前的性子,能不沾盡量不沾,有多遠躲多遠,同齡人反覆欣賞港片《古惑仔》為陳浩南吶喊歡呼的漏*點歲月,他就理智的不像個讀初中的孩子,而且沒少聽石頭講黑道的血腥爭鬥,往往自認聰明削尖腦袋往裡鑽的傢伙吃不著羊肉,還惹一身臊味,最終不得好死的未嘗沒有。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葉沉浮瞇縫雙眼思索,麵包車即將消失在原野盡頭的一剎那,他彎腰拎起裝吃食的塑料袋,轉身跑向牧馬人越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