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忘憂鎮上耽擱了大半日,翌日,漣瑾他們一大早便出了,入山林時卻已經過了午時。
西南大山雖是通往鍾離最近的路途卻是人煙稀少,只因過這深山老林中除了靠近鎮子邊上的叢林裡有幾戶獵戶外,山中幾乎是沒有人家,過山得花些時日,若沒有迷路,也總是要在山林中過上幾夜的,若是迷路了,那便是要看個人造化了。
不管是鍾離還是百納,謠言傳說都頗多,什麼山中深谷住有仙人,又什麼山洞懸崖藏有妖鬼,若不是大膽之人抑或是武功高絕之人,鮮有敢輕易從此處經過的。
曲折山路上,枝蔓縱橫,若不是換了這西南小馬,一般高大的馬匹還真是難以前行,汐月依舊是牽著馬走在最前頭,地圖拿在手中,不敢掉以輕心,這地圖是莫風在忘憂鎮買的,也只是繪製個大概,並不十分詳細。
「汐月,你慢點,要不我跟你換,你到中間來!」漣瑾走在最中間,見汐月那麼時不時低頭看地圖,生怕她一不小心滑落腳。
「換不了,待會到前面那林子裡再跟你換。汐月回頭笑了笑,又專注在路上了,一路上都是枝蔓繚繞的,一不小心還真會被絆倒,她真的是不喜歡走在漣瑾後面,很不喜歡看到他背上那副畫,一路上都有意無意地迴避著。
莫風走在最後面,話依舊很少,卻不似漣瑾和汐月這般小心翼翼一身戒備,這西南大山他曾走過一次,路途還是記很清楚的。
「漣瑾,這是你第一回走山路吧!?」汐月又回過頭來,見漣瑾一臉的緊繃,步子非常小心,不由得笑了起來,她以前很喜歡登山的,很喜歡攻頂的成就感,只是來了百納三年生活奢華,人也都懶了,最多就是牽馬出去溜溜而已。
「呵呵,你先看著路,別老回頭!」漣瑾先是提醒,後又道:「也不算第一回,小時候同父王出去圍獵過,和皇兄為了一直受傷的小鹿在林子裡尋了老半天,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出了獵場上了荒山去了,還是皇兄……」說著說著,卻停了下來,不由得搖了搖頭,無奈一笑,「都是過去的事了,好幾年了。」
當年的皇兄已經成為今日的皇帝了,過去的事,不提了,不提了。
「你呢?也是第一回走在山路吧?」漣瑾對汐月的瞭解並不多,只知她是留芳樓裡被他忽視了個歌姬,至於她是如何進宮的,他從未問起過,一路上他都極少談及宮裡的事。
「嘿嘿,都是過去的事了,忘了!」汐月回過頭來朝漣瑾一笑,亦不想多說,以漣瑾的話答了他,也算是半開個玩笑。
「汐月,你看著路,要說話到前面林子裡再說。」莫風終於出聲了,卻是望著前面那一片大竹林,俊眉緊蹙。
兩年前經過這裡時還不曾有什麼竹林,怎麼就兩年的時間就多了一片茂密的大竹林?似乎是瀟湘竹,枝幹上斑斑點點的。
莫風只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看不出什麼怪異來,心中微微有了戒備,確是有路人在這山林中偶見隱居的世外之人,至於那妖魔鬼怪之說更是純屬無稽之談,走過的人都知曉這山林連猛獸都是極少見的。
汐月又不自覺地要回過頭來,見莫風那一臉煞是嚴肅便乖乖地看路了。
曲徑越走越平坦寬闊了,越走越接近那竹林,這裡並他路可走,唯有穿過這林子,汐月卻遲疑了,腳步放慢,遲遲不肯踏入那林子。
「就在這歇一會兒吧,商量商量今晚怎麼過夜。」漣瑾見天色不早了,心中擔慮起過夜的事來,從未在荒郊野外過夜過,心中當然是沒底的。
「等……」汐月還未回過神來,漣瑾卻牽著馬進去了,在一塊大石頭旁停了下對汐月和莫風招了招手,道:「就這裡吧,快過來啊?」
汐月依舊遲疑,回過頭卻撞上了莫風那詫異的眸子,心中一慌,連忙也朝漣瑾走了過去,方才好險,差點就喊出來了。
只是一進這林子,有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漸漸湧了上來,這瀟湘竹林隱隱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鳳希!
這是汐月第一個念頭。
只是並沒有琴聲,也不是幻象。
是鳳希還是另有其人?
是險是夷?
「給。」漣瑾將水遞了過來,一臉溫和的笑顏。
汐月回以淺笑,坐了下來,看著四處巡視著的莫風,他似乎也覺察到什麼了。
如果他懂,那是再好不過了,如果不懂,那就麻煩了,她也看不出這是什麼陣法,何況不能暴露了自己,一個歌姬如何懂得這樣奇門遁甲之術?方才莫風那審視的眸子可著實讓她嚇了一跳。
「莫風,怎麼了?」漣瑾見莫風少見的那一臉嚴肅,便詫異了起來。
莫風走了過來,將手中地圖攤開來,指著一出地方道:「咱們再走一程,到了前面這榆樹林子剛好可以過一夜。」
入了山林,便不只是漣瑾急著趕路了,莫風同汐月亦是急著早早出了這山林。
「那走吧,現在就走啦,那到榆樹林再好好歇歇!」汐月一下子站了,一刻也不想在這林子裡多待,陰陰涼涼的,那股恐怖詭異的感覺再慢慢瀰散開來,越來越濃。
「走吧。」莫風點了點,躍上了馬去,前面的路都較為平坦,正是這西南小馬的用武之地了。
汐月同漣瑾也不再說什麼,似乎都有了默契,皆是躍上馬去,一路上都是莫風在照料,都是依賴他一人,如今入了山林,全仗著他了,如今見他這一臉肅然,漣瑾心中亦是暗暗不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