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便見蕭弈慵懶的倚在沙發裡看新聞,於是何以琳慢慢走了過去,問:「發佈會還成功嗎?」
他抬眼看了看她:「與其說發佈會成功,不如說你的設計成功。」
她淡然一笑:「不都一樣嘛。」
他一把扯過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嚇得她驚呼出聲,這人總是喜歡突然襲擊,讓人防不勝防。懶
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撥了撥她額前的牛海:「認識白溫樺?」
她眨了眨水晶一般亮麗的眸子:「誰呀?」
他把玩著她順滑宛如絲綢的髮絲,慢條斯理的說:「他可是很欣賞你的作品呢,還想進一步跟你詳談相關細節問題,有興趣嗎?」
也許是天生出於對設計的愛好,能夠跟前輩切磋可以豐富知識,從而得到更好的進步,於是她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好……呃……」放在她腰部的大手忽然用力,疼得她微微蹙眉。
不等她有所疑問,他已經霸道的命令:「說,你沒時間。」
何以琳不由氣結,這個人怎麼回事啊?不免有點委屈的努了努嘴:「你既然不高興,那乾脆別告訴我啊。」
他眸光一暗:「你是不是覺得挺惋惜的?」
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是有點……」
「那幾天我沒回來,你幾點才睡的?」看她眼裡的血絲還未退去,一定是熬夜的後遺症,畢竟十二張圖紙不是信手拈來的。蟲
她避重就輕的說:「沒有多晚啊。」她三個晚上都是熬到凌晨兩三點,對著天空找靈感,最後還是在徐嬸百般催促下才肯睡覺的。其實她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他需要的時候幫上一點忙,讓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全然無用的,她清楚那三天他的睡眠也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不然他不會留在公司,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不想影響到她。
他意味深長的點點頭,鳳眸瞇起,似笑非笑的說:「嗯,凌晨三點不算晚,很早的。」
謊言被揭穿,她就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低下頭,咬了咬唇:「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麼,這也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以後公司的事情,不要插手了,我自己會處理的。」她能夠為他著想他自然是很高興的,但是因為她的身體本來就很虛,不適合熬夜,這也是他不讓她工作的原因,她的責任感太強,以前她明知道元菁是故意在為難她,但她還是努力的完成了手裡的任務,時常弄到三更半夜才睡覺。
她委屈的抿了抿嘴,沉默幾秒才開口:「公司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我們不是夫妻嗎?為什麼我不可以幫你?在業務上,我沒有kywen那麼精明,但是設計這種事情,我是舉手之勞。」
他輕笑著挑起她的下顎,令她仰面與他對視,說:「以琳,你跟kywen不一樣,你是我的妻子,而她是我的下屬,下屬替上司分擔工作那是職責所在,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累,明白嗎?」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下腹,思忖道:「是不是我的身體……」
他打斷她的疑問,說:「你的身體一直都很差,一熬夜就會臉色發白,不知道還以為我又虐待你了。好了,時間不早了,先去洗洗睡吧。」
見他有點逃避的意思,她不得不打消了心裡的疑問,點點頭說:「哦,那你呢?」
他瞥了一眼水晶桌上的筆記本:「我得先看一下這個月的財務報表。」說到此,突然話鋒一轉,不懷好意的貼近她的臉:「還是……你想跟我一起沐浴?」
何以琳推開他便從他腿上下來,然後收拾衣服去了浴室。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然後開啟筆記本開始預覽表單。
可能因為最近睡眠短缺,所以這天何以琳一直睡到早上九點才起床。
徐嬸笑瞇瞇的端著一碗中藥過來:「少夫人,把藥喝了吧。」
她疑惑的瞥了一眼那棕色的液體,四年前她也被迫喝過幾個月的中藥,那時候她以為是蕭弈不想讓她懷上他的孩子,而她也不希望再發生那樣的事情,於是不管多苦,她都勉強喝了下去,現在看見中藥就有點害怕,嘴裡彷彿都溢出了那種苦澀的氣味。
「這是……什麼?」
徐嬸呵呵一笑,說:「少爺交待的,你身子氣虛,需要好好補一補,這藥是他親手熬的,趁熱喝了吧。」能夠看他們冰釋前嫌,徐嬸心裡比誰都高興,其實蕭弈從來都不會做這種事情,但是從何以琳流產之後,他一直都在學著熬中藥,剛開始不知道打破了多少藥罐子,這種事情他壓根就做不來,但是漸漸的,也就養成了一種習慣,所以對熬夜這方便,他是出奇的耐性,就因為中醫那句話,火候不足也會影響藥效,所以他從來都不會偷工減料。只是這些,何以琳從來都不知道。
聽說是蕭弈親手熬的,何以琳無外乎便是驚愕的表情,真的不敢相信他那樣的人居然也會做這種事情,心裡劃過一絲清甜的感覺,似乎也就不覺得藥苦了。
剛剛喝完藥,張嬸又跑了上來說:「少夫人,有人找你。」
姚沫沫現在挺著大肚子,紀旻幻根本不讓她出門,似乎也沒有其他人會登門拜訪了,於是何以琳好奇的問了問:「誰啊?」
「說是費夫人。」
這下何以琳心裡才算有數了,費文澤又告訴她費夫人特地趕來o市,只是前幾天忙著設計圖的事情,她手機一直關機,沒有跟外界的人聯繫,想必是費夫人打不通她的電話,才忍不住來到蕭家了。
徐嬸見她臉色不對,不由關心的問了句:「什麼人啊?」
何以琳乾笑著說:「一個長輩,可能我要出去一下。」
看見何以琳下樓,費夫人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態度說不上好壞:「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啊,到底身份不一樣了,蕭家少夫人,請問有時間,陪我這個老太太出去吃個飯嗎?」
何以琳被她說得有些尷尬,她知道費夫人一直都是快言快語,以前對她態度還要不客氣,現在算是不錯的了,也許是因為費文澤幾番勸說的功效。
「伯母,不好意思,我這幾天手機沒有開機,不是故意的。」
費夫人不以為意的哼了一聲:「誰知道呢,你要是真的不想理我,我也沒辦法,明明知道我來了,也當作不知道,那我只好親自來邀請你了。」
徐嬸有些看不過去:「這位太太,請你說話客氣點行嗎?怎麼跟我們家少夫人欠了你債一樣?」
「她本來就欠我們的,只不過欠得更厲害,是情債,還不起的!」費夫人一想到自己兒子那痛不欲生的表情,心裡就是嚥不下這口氣。
「你……」
何以琳扯了扯徐嬸的衣袖:「算了徐嬸,伯母沒有惡意的,她就是說話直了些,我跟她出去一會兒。」
上了酒店的專車,直到一家咖啡廳才停下,費夫人沒有選擇酒店,因為費文澤不知道她來找何以琳了,有些話,她想單獨跟何以琳談談。
「伯母,前幾天我真的有事,請你別見怪。」何以琳小心翼翼的道歉,她確實欠費文澤的太多,所以面對費夫人,她也是處於低姿態的。
費夫人漫不經心的攪弄著手邊的咖啡,陰陽怪氣的說:「不用了,我擔當不起你的道歉,反正我又不是你什麼重要的人,不把我放在眼裡也是很正常的。」
「你特地來o市,一定是為了文澤的事情吧?」
費夫人淺嘗一口咖啡:「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我來不是為了我的寶貝兒子,還會是為了誰呢?你不心疼他,我可心疼得很。」
何以琳歉然垂首:「伯母,我知道我耽誤了文澤很久的時間,可是感情的事情是勉強不來的,我希望文澤可以幸福,但是我努力了很久,還是沒有辦法愛上他,如果在一起,他只會更加的痛苦,同樣的,他現在還是放不下對我的感情,你硬逼他去接受一段沒有愛的婚姻,他還是會更加痛苦的。」
費夫人不滿的冷哼:「我讓你勸他的,現在倒好,都反過來教訓起我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伯母,你也年輕過不是嗎?如果情勢允許,你會選擇跟自己喜歡的人分開嗎?緣分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許有一天,文澤會重新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我們應該祝福他不是嗎?」
「行了!」費夫人打斷她,說:「我是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想了,我只是一個母親,我希望我的兒子可以好好的成家立業,你們也知道我是過來人,正因為如此,我才更有發言權,任何愛情,在歲月的討伐下,都會褪色、變質,最好的,也不過是進化為親情而已!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愛情會是千年不變的。」
何以琳頗為感慨的歎息:「也許你說的是事實,可是現在,我們都必須要經歷這個階段的不是嗎?」
突然一個黑影罩了過來。
二人同時抬首望去,但見費文澤情緒不佳的出現,拉起費夫人的手便說:「媽,不是跟你說過,有什麼事我們自己談,不要來找以琳的嗎?」
費夫人被他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騰出另外一隻手拍了拍心口:「臭小子,你想嚇死我啊?」
費文澤看了看何以琳說:「你趕緊回去吧。」
「文澤,伯母只是跟我聊天而已,你不必緊張。」她知道費文澤是擔心費夫人為難她,但是她欠他那麼多,這點委屈連還他的利息都不夠。
費夫人掙開他的手:「就是,人家都沒說什麼,你急個什麼勁啊?我還能吃了她不成?」
「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我可不敢恭維,跟我回酒店。」不容分說,拉著她便往車子走去。
何以琳也沒說什麼,只能眼巴巴的望著他們母子離去。
蕭媛來電話叫她去了高爾夫球場,她正好閒得無聊,便打車過去了。
紀旻幻也在,帶著姚沫沫在一旁休息。
「叫你別來你偏來,這不是給人添麻煩嗎?我們玩的好好的,還要照顧你這個孕婦。」紀旻幻一邊抱怨一邊拖著零食放在姚沫沫面前供她消遣。
姚沫沫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一邊吃一邊得瑟的說:「麻煩啊?我這都是為了誰才變成這個鬼樣子的?說話要摸一摸良心。」說完還不忘記拍了拍他的胸膛。
何以琳笑了笑,朝他們走過去,對紀旻幻說:「你去玩吧,我來伺候她。」
紀旻幻如蒙大赦,激動得淚流滿面,就差沒抱起何以琳親一親了,放下零食搓了搓手:「以琳,你簡直就是我的福星啊!」
何以琳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好像在說:得了吧,我還不瞭解你?
誰知道姚沫沫卻一點也不讓他如願,扯住紀旻幻的袖子,半真半假的咬牙:「你今天敢拋下我不管,就從我肚子上踩過去。」
紀旻幻頓時垮下肩,哭喪著臉:「我就去打一會兒球,很快就回來還不行嗎?」他的自由啊!果然是葬送在婚姻裡了。
「不——行!」姚沫沫完全沒商量的意思。
紀旻幻頓時朝不遠處的齊旭哭吼:「齊大哥!救命啊!」
何以琳看紀旻幻活得也確實挺辛苦的,不由莞爾幫著勸說:「沫沫,你還是饒了他吧。」
姚沫沫哼了一聲:「昨天還答應我要陪我去一趟鄉下,今天一大早就準備溜了。」
齊旭放下球桿,走了過來。今天穿的很隨意,一身運動裝,看起來更加親和。
他遞了瓶果汁給何以琳,然後坐在紀旻幻身旁:「你平時不都玩膩了嗎?還是好好照顧你老婆吧。」
紀旻幻努了努嘴,很委屈的說:「我照顧她還少啊?都快成她孫子了,深更半夜叫我幹這幹那的,這不是誠心折磨嘛!」
姚沫沫很誇張的驚歎:「呦!看樣子你非常不滿啊?怎麼?老娘我千辛萬苦替你生孩子,你連端茶倒水那點小事也不能做是不是?」
紀旻幻有點怕她,尤其現在是非常時期,姚沫沫一旦脾氣上來那一時半會兒是滅不了的,於是趕緊嬉笑道:「哪裡,我願意的,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晚上喝茶行不行啊?」
姚沫沫見他態度還算將就,氣勢也就慢慢降了下來,抱著胳膊很拽的別過臉:「我渴了就要喝,不成嗎?」
紀旻幻實在沒什麼好說的,頻頻頷首,心裡一個勁的誇讚齊旭英明,能不早結婚就不早結婚,還是單身的時候瀟灑。
見紀旻幻憋屈的樣子,眾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蕭媛似乎猜到紀旻幻心裡在想什麼,於是撒嬌的偎進齊旭的懷裡:「旭哥哥,你放心,我們結婚後啊,我絕對不會像沫沫那樣約束你的。」
姚沫沫不以為意的說:「學好的人是不需要約束的,我們家這位花名在外,不調教不成方圓。」
何以琳拉著姚沫沫的手說:「沫沫,說句公道話,這種地方你最好還是別來,你現在身子不方便,盡量少些戶外活動。」
紀旻幻立刻附和說:「就是就是,我還不是擔心你嗎?你看這裡的球飛來飛去的,你又老愛亂跑,萬一有個什麼突發狀況,那可是很危險的!」
姚沫沫沒好氣的推了他一下:「去你的!腦子裡想什麼呢?」
「小心……啊……」紀旻幻猛然傾身擋在姚沫沫身前,一個高爾夫球重重的砸在了他背上,疼得他慘叫一聲。
所有人都愣住了,但見一個**歲的小孩跑了過來:「對不起,叔叔,你還好吧?」
紀旻幻反手伸到背後揉了揉痛處,頓時便來了火,轉身沖小孩怒吼:「你眼睛瞎了還是腦子殘了?懂不懂球場的規矩?不知道這裡是休息區,沒看見這裡有人嗎?」
孩子的家長也跑了過來,沒搞清楚狀況,只知道紀旻幻在凶他們的孩子,於是將孩子護在身後,不客氣的質問:「你這人怎麼回事?幹嘛對小孩這麼凶?以為我們好欺負是不是?」
小孩似乎知道自己是錯的,於是扯了扯女人的衣角:「媽咪算了,是我不對。」
「你別怕,媽咪會替你做主的。」
「媽咪,是我的球打到叔叔了。」
女人先是一怔,囂張的氣焰有點打折,但還是死要面子的說:「不就是不小心傷到你了嘛!我們出醫藥費就是了。」
紀旻幻聽了這話更火了,側身指了指姚沫沫對他們說:「醫藥費?有錢啊?你們知不知道?剛剛要不是我反應快,我老婆孩子現在就躺在醫院裡了,你怎麼當媽的?明知道小孩子不懂事還不看緊他!」
姚沫沫很少見紀旻幻這麼生氣的,那是因為他真的關心她,一時感動的想哭,她不是何以琳,什麼事都喜歡忍,想哭也就哭了,眼淚頓時盈眶,聲音有些顫抖:「旻幻……」
紀旻幻聽見她哭立刻就慌了:「是不是傷到哪裡了?走,我帶你去醫院。」
姚沫沫搖搖頭:「我沒事。」
紀旻幻皺了皺眉:「沒事你哭什麼?」
姚沫沫拉過他的手碰了碰他受傷的地方,淚眼汪汪的問:「一定很疼哦?」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溫柔,紀旻幻反而顯得有點尷尬:「不疼,沒事,真的。」
那婦人不知道事情這麼嚴重,於是歉疚的向他們點了點頭:「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可以賠償你精神損失費,真的,是我一點心意,希望你原諒。」
紀旻幻擺擺手:「算了,下次別讓小孩子一個人亂跑了。」
齊旭替紀旻幻檢查了一下,說:「沒事,回去上點藥膏就好了。」
蕭媛感慨萬千的歎息:「沫沫看見了吧?你老公還是很關心你的,以後別動不動就欺負他了,小兩口好好過日子吧!」
姚沫沫難得臉紅一次,挽著紀旻幻的胳膊嬌羞的說:「老公,我們回家。」
紀旻幻愛死了她這樣曖昧不明的調調,因為那相當於是她的暗示,說明他有肉吃了,別人是不知道啊,自從姚沫沫懷孕後,他天天都是望梅止渴,越看越渴。
蕭媛鄙視的瞪了紀旻幻一眼,然後挽著齊旭的胳膊:「旭哥哥,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齊旭笑了笑:「我還是送你們回家吧。」
蕭媛點點頭:「好啊!留下來吃完飯哦!」
齊旭點點頭,然後看向何以琳:「上車。」
蕭媛很隨意的倚在後座的靠背上:「以琳,你見過kywen了吧?」
何以琳眸光一閃,她對這個名字還是很敏感的,乾笑道:「怎麼了?」
蕭媛歪著脖子看了看她:「我跟你講哦,這個女人比元菁聰明。」
「哦。」這一點她早看出來了,凱雯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漂亮而且大方,更重要的是那本身流露出來的自信。
蕭媛拍了拍她的肩:「你一定困擾過吧?其實我也能夠理解,就像我以前也一直很嫉妒你一樣。」
齊旭眼簾微垂,這個話題未免顯得過於沉重,於是開口:「媛媛……」
「旭哥哥,我只是想開解她。」她又將視線轉向何以琳:「你呀!溫柔安靜,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很要命的,你跟我哥一樣,都是悶葫蘆,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要是不喜歡kywen,就直接跟我哥說,讓他離kywen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