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我只能看著你冰冷的側臉時,我總能想起,十六歲那一年,你把我從孤兒院接走時的情景,那時的陽光,為何那般的溫暖?
——文一諾
收緊手臂,將懷中的婚紗更用力的抱緊,一諾在房門外已經踟躕了五分鐘,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敲響這扇門。
人都說,要結婚的女人是最幸福的。可是,除了午夜夢迴時,知道自己即將成為慕子夜的新娘以外,一諾再沒有幸福的感覺。
從得知慕逸華的遺囑是要慕子夜娶她的那一天,原本就冰冷的慕子夜,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曾經想試圖阻止這一切的一諾,怎奈孤軍作戰,力量薄弱,終是無力回天。單是幕子夜的姐姐——慕子心的百般刁難,冷言冷語,就已經讓一諾喘不過氣來。
尤記那一天,自己對幕子夜說出「子夜哥,如果你不想的話,我們可以不結婚」時,慕子夜表情中的寒光四射,以及慕子心在旁邊的夾槍帶棒:「子夜,怎麼樣,這種人,白白養活了6年,都不如養活一條狗。她這是不想嫁給你,想要慕家的股份啊。」
一諾有些著急,抓住慕子夜的胳膊,「子夜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會要慕家的任何東西,我只是不想你為難。」
「啪」,手上一疼,條件反射的放開了手。低頭望去,手上已經一片通紅。
慕子心將手收回,厲聲喊道:「別碰我弟弟!髒了他的胳膊!文一諾,你會不要?你不要,老頭子的遺囑怎麼會是,如果子夜不娶你,就要將慕家的一半股份轉到你名下?哦,現在可以拿到股份了,你就不讓我弟弟娶你了是嗎?以前是誰不要臉地天天跟在子夜身後『子夜哥』長,『子夜哥』短的?」
握著通紅的手,慕子心這一下,果是用了全力。
一諾搖著頭,無力的辯解:「子心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這份心思,子夜哥如果不想娶我的話,我可以不嫁,我也不會要慕家的股份的。」
「我呸!誰知道你會不會翻臉不認人?今天說不要,明天也許就會把我們告上法庭!」
「子心姐,我……」
「夠了!」一聲怒喝,打斷了一諾的話,慕子夜坐在沙發中,冷冷地說了句「準備婚禮吧」便沒再說話,將手邊的報紙拿了起來。
想到這裡,抱著婚紗的手臂,不禁又緊了緊。
從籌劃婚禮開始,慕子夜就沒插手管過,可是,今天選的這件婚紗,總希望能和他分享一下。
鼓了鼓勇氣,一諾伸手,敲響了慕子夜的房門。
「進來。」冰冷的聲音從房中傳來。
再次鼓了鼓勇氣,這才伸手將門推開。
屋子中只開了一盞檯燈,燈光昏暗,卻掩蓋不掉從慕子夜稜角分明的臉頰處透出的一絲寒光。
兩指間夾著的煙,飄出縷縷白氣,將他修長的手指更加的拉伸開來。
躡手躡腳走了進去,一諾回身將門關好,「子夜哥,這是我今天選的婚紗,我想讓你看一看。」
停滯了幾秒鐘,卻沒等來慕子夜的回話,將頭低下,看了一眼婚紗,「子夜哥,我、、、」
「誰准你因為這種事來煩我?」
這一問,一諾有些驚呆,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訥訥地說:「子夜哥,我只想讓你看一下這件婚紗,你,你滿不滿意。」
低下的頭未曾抬起過。
把手中的煙熄滅,慕子夜盯著電腦屏幕,冷冷地開口:「滾出去。」
語氣沒有憤怒,冷淡至極,卻依舊懾人。
沒再多說話,一諾轉身朝外走去。
看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就算是對的時間,他的態度也會是這樣吧,不禁自嘲一笑。
「等等。」
聽到慕子夜的命令,一諾猶疑的停住腳步,回頭望向他。
冰冷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要結婚,從今以後,把『哥』這個字給我收回去!」
身邊的空氣有那麼一瞬間,彷彿停止了流動。
默默地點了點頭,一諾退出了慕子夜的房間。
叫他「子夜哥」已經有十二年了吧,嗯,有十二年了,第一次見到他時,便是這樣叫的。
第一次相見,她在樹上嚇的魂飛魄散,他在樹下告訴她不用害怕,沒想到,她在他的安慰中竟真的不害怕了,按照慕子夜的說教,她成功的從樹上爬了下來。
是那一次吧,該是那一次的,他便成為了住在她心中的天使。
坐在房間的床上,身邊擺放著一諾精心挑選的婚紗。
伸出手,輕輕地、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挽著慕子夜的胳膊,走在綠色草坪上的樣子。
那畫面,一定很美。
慕子夜拒絕和她拍婚紗照,沒有辦法,一諾只好在早晨的時候,將相機交給了慕家的保姆——李姐,並且教給了她用法,讓她可以在婚禮現場照一張二人的合照。
還有兩天,就是他們的婚禮了,慕子夜說不想太麻煩,於是,婚禮選在了慕家別墅的後院舉辦。
這是慕子夜的婚禮,本該是隆重再隆重的事情,也許因為現在新娘子是不被期待的她,所以才一切從簡的吧。
緩緩地躺了下來,手中依然摸索著她的婚紗,就這樣,捧著婚紗,一諾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