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
杜牧的這首《泊秦淮》,道盡了後陳亡國的淒涼。用在此時的洛陽城內,雖然有些與背景不和,但是也有幾分相似。
洛陽城是大漢帝都,靠近皇城,居住的大多都是些官高爵顯的達官貴人。眼下雖然山河破碎、逆臣篡國,百姓流離、生靈塗炭,但是在這些高官顯貴的家園裡,卻大多依舊是歌舞昇平,全然感受不到一絲國將不國的哀傷。
這些官宦的家眷,甚至把虎牢關驚心動魄的廝殺當做家常一輪,彷彿那是跟自己很遙遠的事,永遠不會影響到自己安逸的生活一樣。
蔡邕因為書文雙絕,才名卓著,深受董卓重視。董卓曾一日三遷其官,現在居中郎將之爵。
洛陽帝都包括天子都在董卓掌控之下,蔡邕受董卓器重,自然群臣中多有人巴結逢迎。一時間,蔡家在洛陽門第顯赫,人人歎羨。
蔡邕早年間可能有點兒什麼病,一直沒有孩子。直到四十歲,蔡邕的侍妾才給他生下一個女兒。雖然這個女兒是庶出,但是蔡邕愛如掌上明珠。為這女兒取名蔡琰,後又取字昭姬。
古代人的壽命相對較短,所以才有類似「人活七十古來稀」的說法,在這個時候,四十歲才有孩子,絕對算是老來得女了。
也正因為此,蔡邕對這個女兒是極其寵愛,從小就捧在手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要星星絕不給月亮的寵慣。
到今年,蔡昭姬長到一十七歲,出落的亭亭玉立,樣貌長的超凡脫俗,而且受家庭熏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是對書文音律,堪稱奇才。但惟獨有一樣,就是讓蔡邕慣壞了。那不是一般的任性,發起脾氣來,誰的話都不聽。
像這樣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女,哪裡知道什麼國憂民患。在她眼裡,她的書文音律就是天下間最大的成就,最值得炫耀的事,沒有什麼能跟她的文雅藝術相比。
府裡上上下下的人又都奉承,這讓蔡昭姬更覺得她的創作就是天下最大的成就了,甚至覺得人人都應該為她的音賦筆書所折服、所驚歎。所以她經常會召集一些官宦家眷來家裡聚會,其實目的就是展示自己的文雅藝術。
這一天,又有一大堆官宦女眷在蔡府聚會。因為蔡邕在朝中的地位,這些官宦女眷對蔡昭姬也是極盡逢迎,無論懂還是不懂,都表現的無比讚歎。這感覺讓蔡昭姬非常受用。
在這當口兒上,不知道誰家的女子說了一句,「哎,你們聽說了嗎,虎牢關那邊好像打起來了」。
這個話題其實已經熱了很久了,有人這麼一提茬兒,好些女子也跟著來了興致,「是啊,聽說那些叛軍集結了好多人,都在打虎牢關」。
「嗯,聽說還有一支兵馬,叫什麼『護衛軍』的,好像凶的很吶!」
「什麼護衛軍,人家那叫『虎威軍』!是新進徐州刺史高雲的兵馬,利害著吶。我還聽說啊,那高雲長得跟屋頂那麼高,凶神惡煞的,騎著一頭大獅子,使那大刀好幾百斤重吶。誰都怕他」。
「啊!?瞎傳的吧,人怎麼可能長成那樣,那不成魔王了?」
「那可說不準,這麼凶狠,說不定就不是凡人呢」。
這一說開,大家七嘴八舌,討論的全是虎牢關、虎威軍、高雲什麼的話題,好像沒有人再關心蔡昭姬那些書畫音譜什麼的了。
這讓蔡昭姬非常惱火,覺得很沒面子,而且覺得這些女人不可理喻,放著自己這麼高超的藝術不看,竟然說打仗廝殺這樣粗魯的話題。
蔡昭姬當時就不高興了,不屑的說道:「一介武夫,有什麼可說的?不過是些打打殺殺的粗笨東西,看著便要作嘔。什麼高雲低雲的,不過是庸俗匹夫,至於使你們這等興高采烈!」
這些官宦女眷見蔡大小姐不高興了,趕緊一個個跟著附和,「是啊,昭姬妹妹說的太對了。一個粗魯匹夫,說不定還是個怪物呢,有什麼可說的。哎呀!昭姬妹妹這字寫的太好了,方才怎麼沒見呢……」。
所有女子都在附和,蔡昭姬稍稍緩和了一些。但就在這個時候,有個聲音讓蔡昭姬聽起來極不入耳,「哼哼,真是好笑,說什麼一介武夫?聽著便要作嘔?有人倒是書文雙絕,但到頭來還不是趨炎附勢,貪生畏死,全不顧生靈塗炭、朝綱淪喪,國將不國。說人高將軍粗魯匹夫?人家卻為國為民,領三軍將士在關外浴血奮戰!只知賣弄文賦,撥弄絲竹,能有何用?能使天下太平乎?能使朝綱得振乎?能使百姓免於水火之厄乎?真是讓人憤慨難遏」。
眾女子聽有敢說這話的,一個個都很吃驚,齊齊的望著那說話的女子。這女子眼見二十歲上下,面若桃花、身似拂柳,著一身粉紅裙衫,長相極其妖艷,眉宇間卻是一團正氣。
蔡昭姬何曾受過這樣的奚落輕視,更何況這女子還含沙射影的罵她父親蔡邕貪生怕死,趨附國賊,這叫蔡昭姬哪裡受得了,一拍桌子,「貂蟬!你……你…你粗俗至極!無禮至極!我……我蔡家不歡迎你!」
「哼!」貂蟬拂袖而起,「若早知道儘是些無聊之極的東西,你請我貂蟬,我都不來」。貂蟬說著話,帶著隨從侍婢,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蔡昭姬站在那裡,氣的渾身發抖,竟然有人敢說她的藝術無聊之極,這叫她怎麼受得了,「瘋子!粗俗!庸俗!媚俗!」,反覆的說,其實她也不是不會罵人,但那些話太不文雅,她覺得太有失自己大才女的身份。
聚會的這些女子趕緊又是奉承,又是勸解,「昭姬無須氣怒,那貂蟬不過是司徒王允養女,少教無知,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這些女眷你一言我一語,勸了半天才讓蔡昭姬稍稍平息了一些,心裡覺得貂蟬就是個瘋子,竟然會對那些粗魯的行軍打仗感興趣,還說那些整天滿身髒兮兮的兵卒不噁心,真是瘋子,失心瘋,少教養!
這些官宦家眷在豪華的府邸裡談笑風生,彈詞唱曲,享受著榮華富貴。
她們哪裡能想想得到,此時虎牢關之前,早已是一片陰沉。高雲橫刀立馬,帶領虎威軍眾兄弟正與牛輔軍對峙著。冷風吹在面頰上,刺的人生疼,彤雲壓在上空,偶爾露出一點點天空,越發的讓人壓抑。
「華將軍!」,牛輔點名道。
「屬下在」。
「昨日呂將軍廝殺幾個時辰,想必勞累,今日便由你出陣搦戰,換呂將軍歇息一日」。
華雄一聽這話,心裡直罵娘,「你mm的,常山趙子龍的本事你也見了,你不敢去也就罷了,憑什麼讓我去送死!?gnnd!」
心裡罵歸罵,但華雄可不敢違抗軍令,只好應聲,提馬出陣,前來搦戰。
見華雄出來,高雲笑了笑,對趙雲道:「四弟,今日還是你先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