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深山中,有一處空地,正燃起熊熊烈焰。
冷寒的屍身,就在這烈火中,化為了灰燼。
塵歸塵土歸土,紅顏枯骨。
冷茹嫣已經不哭了,愣愣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余銘在收集骨灰。
「有什麼打算?」
余銘將冷寒的骨灰裝好,遞給冷茹嫣。
冷茹嫣沒反應,他也不急,默默等待,這個姑娘歷經背叛、欺騙、親人離世,正在快速的成長。
「當然是回山門。」
冷茹嫣站起來,接過冷寒的骨灰,「落葉歸根,師姐的骨灰我必須帶回去,不管她生前做過什麼,都是我盜門的人。」
「嗯,這樣也好。」余銘點點頭。
「小賊……謝謝你!」
冷茹嫣笑了,寒冰初化,算是解開了一絲心結。
余銘這樣純潔單純的好少年,當然會覺得不好意思,我幹什麼了我?
冷茹嫣又說:「你是個好人。」
余銘臉黑了:「咱能不發好人卡麼?」
冷茹嫣燦然一笑,突然上前,嘴對嘴,親了余銘一口。
「……」
余銘愣住了,雖然只是淺吻,但那柔軟的紅唇,惹人憐愛的模樣,還是讓他發蒙。
「咯咯,小賊,等老娘回山處理完師姐的後事,會來找你的!」
說著,冷茹嫣蹦蹦跳跳,像只蝴蝶,翩然遠去。
余銘站在原地,良久,才歎口氣,喃喃自語道:「生如夏花,死如秋葉,希望你師姐一路走好。」
正欲轉身離開,卻突然停住腳步,雙眼乍然放光。
「誰?出來!」
「呵呵,小男人蠻厲害的嘛,竟然能發現奴家。」
話音剛落,一個人,從不遠處的大樹後轉了出來。
這人膚白貌美,身材窈窕,媚眼含笑,讓無數女人自慚形穢。
但……他是個男人。
余銘以為出現了幻覺,使勁揉了揉眼角,對,他就是個男人!
人妖?!這是余銘腦海中,浮現的唯一詞彙。
「怎麼,小男人被奴家迷住了麼?」
人妖拈起蘭花指,掐住衣角,轉了個圈,「咯咯,好開心唷!」
余銘打了個冷顫,第一次體驗到人生的大恐怖,哆哆嗦嗦地問道:「你、你是男是女?」
「小男人問得好直接呢。」
人妖眨了眨眼,幽怨地說道,「奴家女兒心,卻生為男兒身,性別錯亂幾十年,卻也……卻也逍遙自在呢!」
余銘受不了了,他怕再和這人妖糾纏下去,自己會吐得稀里嘩啦,「你是誰,為什麼躲在暗處偷窺?」
「不要用偷窺這麼難聽的字眼嘛。」
人妖掩口輕笑道,「冷寒,也算是奴家的半個徒弟,她走了,奴家理應來看看。」
半個徒弟?
余銘腦中靈光一閃,恍然道:「你是那個教她媚功的人?」
人妖伸出比女子還小巧的手,輕輕拍打:「耶,小男人真聰明,答對了。」
余銘心中百味陳雜,這個人妖,救下了冷寒、教她媚功,讓她去復仇、讓她去玩弄男人,可以說間接造成了現在的悲劇。
但,余銘偏偏挑不出來一點錯處。坦白講,如果換成是他,大抵上也會那麼做,世事無常,沒有絕對的對錯,我死之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既然是來送行,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人已經升天了,趕緊走吧,老子也要走了。」
既然目的搞清楚了,余銘也要離開了,因為他的雞皮疙瘩正一層層往下掉,被噁心得夠嗆。
「哼,小男人真是不解風情。」
人妖撇著嘴角,雙手捧腮,「不過,好man喔,奴家好喜歡,怪不得我徒弟對你念念不忘。」
「冷寒對我念念不忘?」余銘愕然,「不可能吧,我和她以前根本不認識啊。」
人妖竊笑道:「不是冷寒,是奴家另外一個徒弟啦。」
余銘一愣,但轉念又想,我管你徒弟是誰!遂騷包地捋了捋頭髮,「人長得帥,沒辦法。」
「咯咯。」
人妖笑得前仰後合,「我徒弟真沒說錯,你的臉皮,真是一等一的厚。」
余銘毫不在意,期待地問道:「話說,你徒弟哪位,改天約出來喝杯咖啡?」
說不在乎是嘴硬,看冷寒就知道,這人妖的徒弟說不定是個大美女……恩,人妖可以去死了,但徒弟可以留下。
人妖笑道:「嘻嘻,奴家的徒弟,小男人你也認識喲。」
余銘一呆,大腦高速運轉:我認識?下山以來,和自己有交集的美女屈指可數,會是誰呢?
正在他想破頭皮的時候,人妖意味深長地說道:「奴家的寶貝徒弟,叫做,上官楠。」
上、官、楠!
這三個字,在余銘腦海裡轟然作響,悚然道:「上官楠那丫頭,是被你抓走的?!」
「咯咯,什麼叫抓走的。」人妖笑道,「奴家的寶貝徒弟,可是天上下凡來的小仙女,奴家像祖宗一樣供著,能抓到哪兒去?」
余銘快速消化突如其來的消息,心中有喜悅,也有震驚。喜的是,上官楠終於有消息了,驚的是,那丫頭拜師人妖,會不會也跟著性別錯亂?擦,堅決不能夠!
「我也懶得過問你的身份來歷。」他大手一揮,說道,「但,我必須見上官楠一面,確保她完全自願、並且安然無恙,否則……」
「誒喲,小男人不要嚇奴家嘛,奴家膽子好小的。」
人妖裝模作樣拍著胸口,「我那寶貝徒弟正在閉關,不能打擾的,所以小男人,奴家注定要讓你失望了。」
余銘也不生氣,莞爾道:「那我們只有打一架了,你輸了,就帶我去見上官楠。」
「好呀。」
人妖毫不猶豫,斷然點頭道,「奴家正想掂量掂量,小男人的斤兩呢。」
語畢,人妖的氣勢陡然一變,驚天動地,與剛才柔柔弱弱的形象截然相反!
「草,你丫是先天後期?」
余銘驚訝無比,這人妖是他下山以來,遭遇的最強一人。
「咯咯,小男人,需知一山還有一山高。」人妖得意地笑道,「你太張狂了,說不得,以後還會欺負我那寶貝徒弟,所以,奴家先替她修理修理你,免得以後妻綱不振,被你拿住了。」
余銘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只知道夫綱不振,還特麼有妻綱不振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