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余銘答應的異常痛快。
陳雪喜出望外,但依然很納悶,他有這麼好說話?
「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余銘說。
陳雪歎了口氣,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沒好氣地說道:「余銘,你要知道,你是個學生,不要妄想和老師談條件。」
余銘璀璨一笑:「阿姨剛才說了,在學校是師生,來到家裡就是客人。」
客人你妹啊!
陳雪忍住爆粗口的衝動,深吸一口氣:「說吧,什麼條件?」
「把你家裡出的事,原原本本告訴我。」
「不行!」
陳雪斷然拒絕。
余銘也不在意,翹起腿,悠哉悠哉地說道:「嘖嘖,陳老師拒絕的如此乾脆,令我很心痛啊!你說,我要不要把剛才聽到的,說出去呢?」
陳雪笑了,雖然是冷笑,「說去吧,沒人會相信的。」
「那就說了?」
「說吧。」
陳雪底氣不足,明顯是在強撐。
「好。」余銘把手機拿了出來,正兒八經地說道,「那我就先給胡校長打個電話,再給姚主任……」
話還沒說完,陳雪就一把拽住他的手,頹喪地說道:「你贏了。」
「這就對了嘛。」
余銘爽了。他覺得自己是變態,有時是s有時是m,特別是在面對陳雪的時候,不自覺就會變成抖s,難道自己是教師控?呸呸!
陳雪咬牙切齒,冷哼道:「告訴你可以,不過你得發誓,不把這件事透露給任何人……也不能報警!」
余銘點了點頭,裝模作樣地開始發誓,心底疑惑更盛,竟然能扯到報警的層面上?
陳雪猶豫了一下,瞥到余銘炯炯的眼神,只得無奈道:「我爸陳慶勝,被七海賭場扣起來,已經兩天了。」
余銘滿腦子都是「賭場」兩個字,驚詫道:「你爸賭博?」
「我爸才不賭博呢。」陳雪臉色漲紅,解釋道,「麻煩都是我那混賬弟弟陳雷惹來的!」
「你弟弟,不是在省城上大學嗎?」
提起這茬來,陳雪就來氣,咬著牙說道:「那小王八蛋被學校開除了!」
「蛤?」余銘愕然,「為什麼會被開除啊?」
「別提了,說起來就來氣。」陳雪很是心煩,擺著手說道,「總之,那小混蛋自從開除就回到家裡,每天無所事事,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被誆去七海賭場賭博,結果欠下了……一百萬的高利貸。」
「多少?」余銘挖了挖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百萬。」陳雪恨聲說道。
余銘無語了。一百萬對很多人來說,或許只是毛毛雨,但對於陳雪這樣的家庭,實在是個驚人的數字。
「你弟有才啊。」余銘感歎,他不是諷刺,是真的感歎。放高利貸的人又不傻,沒有擔保絕不會放這麼大一筆數額,陳雪他們家的住宅,市值頂多三四十萬,這麼說的話,陳雷不知道用什麼方法,連哄帶騙硬把對方侃迷糊了。
但這話聽在陳雪耳朵裡,就是諷刺,她怒罵道:「有才個屁!」
余銘乾笑兩聲:「你繼續。」
陳雪瞪了他一眼,又道:「如果不是七海賭場的人找上門來,我們壓根不知道這回事,他們限我們五天之內把錢湊齊,否則,就要陳雷的命。」
余銘皺了皺眉,問了一句:「怎麼不報警?」
「哪敢報警啊。」陳雪頹然道,「經營那間賭場的七海幫,和白虎堂一樣,是咱們玉水市最大的地下勢力,盤根錯節,別說我們這樣的普通老百姓,就算是很多有權有錢的人,也照樣惹不起。」
余銘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爸寵兒子,見不得陳雷受苦,就去把他換了出來。」陳雪俏臉含煞,怒氣沖沖地說道,「那小王八蛋說得好聽,出去籌錢,結果到現在都沒影,估計是沒臉回來了!」
「你們湊了多少了?」余銘突然問了一句。
「算上這房子,總共五十多萬。」陳雪訥訥地說道,「本來想找親戚幫忙,結果他們一聽說借錢,都百般推脫,我和我媽求爺爺告奶奶,才借了這麼多,還差四十多萬,也不知能不能在兩天之內湊齊,唉!」
余銘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把話嚥了進去。其實他本想告訴陳雪,差的根本不是四十多萬,要知道,高利貸利滾利,幾天的時間,那一百萬都不知道變成多少了。
「別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有轉機了也說不定。」余銘笑著安慰道。
陳雪一愣,沒想到這個問題學生,還能說出這麼體貼的話來,可事情有轉機是什麼意思?
這時,陳母從廚房出來了。
現在已是上午九點,母女倆才吃早飯,無非是熬了點稀粥,炒了盤鹹菜。
「余銘同學啊,你看這,家裡實在沒什麼好菜。」陳母用圍裙擦擦手,顯得十分不好意思。
「沒關係。」余銘一臉和煦的笑,「我不講究那個,就算是窩窩頭,只要是阿姨做的,也照吃不誤。」
說完也不客氣,儼然成了這裡的主人,給陳雪盛了一碗粥,「趁熱吃啊,不要拘謹嘛。」
陳雪翻了個白眼,這是我家好不好?不過她現在沒心情和余銘鬥嘴,隨便吃了幾口,就撂下碗筷,「我飽了,你慢慢吃。」
陳母知道女兒沒胃口,尷尬地看著余銘。
「陳老師生病了嘛,沒胃口很正常,慢慢就好了。」余銘渾不在意,吃的熱火朝天。
陳母笑了笑,暗暗歎了口氣:多好的孩子啊!也不知我們家能不能順利挺過這場危機,否則小雪的學生,以後都沒法來做客了。
余銘不像是來探望老師的學生,倒像是個上門女婿,在陳雪家吃飽喝足,才心滿意足地被陳雪送出樓外。
「余銘,你要是敢把事情洩露出去,我就……」陳雪琢磨了半天,也沒找到行之有效的威脅方式,畢竟這余銘可是出了名的問題學生,俗稱『滾刀肉』。
「陳老師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擔保,絕對守口如瓶!」余銘信誓旦旦。
你有人格麼?陳雪對這點表示懷疑,不過她也沒別的法子,賭氣地說道:「老師姑且信你一回。」
說著,轉身離開,背影顯得蕭索、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