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彤笑著搖搖頭,「這道菜,我本來就會做。」
樂彤雖然打心裡抗拒紀叡,但紀叡對她的好,她也不是不清楚。
開始,她確實不相信紀叡那樣優秀且驕傲自大的男人會真的喜歡自己。但現在,在紀叡一而再地以極低的姿態向她示好並按著她的步調慢慢迎合著她之後,若她還說一點也不相信,就顯得太矯情了。
只是,她和紀叡之間,那怕僅是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牽扯到寶寶這個寶貝疙瘩,這讓她不敢輕易對紀叡有任何回應。
寶寶在沙灘上那幅塗鴉,給她帶來的觸動其實很大,只不過,她沒表露出來而已。
她自己在寶寶這個年齡,也曾像寶寶一樣整天整夜渴望一個有爸爸有媽媽的完整家庭。
因此,沒有誰比她更明白寶寶此時的心情。
正是因為太明白,她才不敢隨隨便便給寶寶希望。
她不是沒考慮過,就這樣接受紀叡算了。
但理智的她,總會適時地提個大錘子出來狠狠地敲她幾下。
要跟紀叡開始,很容易,只需她服一下軟,給那男人些許的暗示,那悶騷兼腹黑的男人絕對就會順著桿子往上爬。
可是,開始了之後呢?
她自認不是個小氣的人,但不小氣,不代表她就能忘掉過往與他的種種不愉快,跟他沒事人一樣從零開始。
她不是沒試過要無視從前紀叡對她造成那些疙瘩,可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奇怪,那坎卡在那裡,邁不過去就是邁不過去,不是你想無視,它就會自然消失。
所以,如果現在這個對紀叡還心存芥蒂的她,非要跟紀叡開始,她不敢保證也不敢想像,兩人能走得多遠。
而她跟紀叡的關係,因著寶寶的緣故而跟別的男女大不一樣。別的男女如果覺得對對方有好感可以先處處看合不合適,不合適,彼此友好地說聲再見,再無瓜葛。
但她跟紀叡,如果現在衝動之下說了開始,到最後覺得不合適,要分了,傷害的,可能不是她,也不是他。
而是兩人共同的心肝寶貝——寶寶!
如果,那個被寶寶捧在手心的希望之泡泡說不定在哪天就會破碎,她寧願,從來不曾給過寶寶希望。
為此,紀叡追,她只能一直往後退。
她以為,紀叡那樣的性子,在她拒絕了一兩次之後,必然就會放棄了。
畢竟,人條件擺在那呢,只要他想,根本不用招手,那些倒貼的各式名媛千金便能繞r市一大圈還帶拐彎。
而她樂彤,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女子,若不是因為她是寶寶的親生媽咪,那驕傲的男人,怕是連眼尾餘光都不會施捨給她丁點。想想從前,他曾經那麼討厭她,現在,因為她是寶寶的親生媽咪,才把目光投放到她身上,他說喜歡她,可能不假,但其中,更大的原因,是他更想給寶寶一個完整的家吧?!
「所以,這菜是特意做給我吃的?」紀叡眼裡燃起兩簇火苗,冷峻的臉容亦因此顯得柔和了不少。
「紀總,你給我上課,我給你做頓飯不是很應該嗎?犯不著用感恩戴德的目光看著我啊!」
樂彤的話,卻像一盆當頭冷水把紀叡澆了個透,不僅把他眼裡的火苗澆滅,就連心頭的火,也撲哧一下滅了。
紀叡狠狠地磨了磨牙,微微閉了閉眼,才按壓下自己心頭那股因失望而生的惱火,「樂彤,你的意思是,這菜算是我上課的報酬?」
紀叡語氣的不善,讓樂彤愣了一下,正在盛湯的手頓了頓。這男人,果然還是像從前一樣說變就變,前一秒分明還是麗日晴空,下一秒便是冰霜夾雨了。
「好吧,紀總你還想要什麼報酬?」樂彤清澈黑亮的眼眸直直地對上紀叡的眼。
她不想跟這男人吵,心裡慶幸,寶寶此時還在客廳那邊折騰他的新模型,不然,讓那小傢伙看見兩人又為一點小事而撕臉,肯定又得操心了。
「無論什麼報酬你都願意付嗎?」紀叡幽深的眼眸裡,透著幾分的怨惱。
樂彤沒吭聲,默默放下勺子,坐下,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靜等他的下。
「你!」紀叡很是乾脆。
樂彤沒想到這男人敢把話說得這麼赤果直接,微微驚了一下,片刻才穩住心神,淡淡地回他。
「紀總,對不起,你要的報酬,我給不起。」
樂彤說完,也不看紀叡,逕自起身走去客廳,把那個沉迷在模型堆裡的寶寶牽了起來,憐愛地拍拍他的小屁股,「寶寶,去洗把臉吃飯。」
飯桌上,寶寶像平常一樣多話,樂彤亦像平時一樣邊吃飯邊笑著回應他,而紀叡,則比平時更沉默,只在寶寶問他什麼時,簡單地回應一下。
幸好寶寶今天的心思被那些新模型佔得差不多,似乎並沒發覺他老爹的不對勁。才一吃飽,小傢伙扔下飯碗又往模型堆裡跑,紀叡緊接著也放下了碗,習慣性地像往常一樣抬起手腕去解袖口的扣子,準備捲起衣袖收拾碗筷。
「紀總,我來吧。」
在樂彤看來,男人剛才被自己氣得不輕,估計,說要給她上課的話,是要收回去了。
紀叡幽幽地看她一眼,拔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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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你去洗澡!」
樂彤不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她洗不洗澡,關他什麼事?
紀叡對上她疑惑不解的眼神,沒好氣地解釋道。
「先去洗個澡,人精神些再來上課。」
「誒?還上課嗎?」樂彤只以為自己聽錯了,以這男人那小氣的性子,剛才她把話說到那份上了,他居然還肯給她上課?
紀叡繃著臉甩都不甩她一下,逕自端起收拾好的碗筷往廚房走去。
樂彤看著他邁著大闊步閃進廚房,眼睛眨了眨,不知為何,突然很想笑。
這男人,應該很氣她吧?
可他明明生氣,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對她惡言相向或者冷嘲熱諷,而是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憋著氣還把該幹的事都幹完。
這樣的紀叡,怎麼看著看著,竟是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