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彤眼裡現出一片驚愕，手頓在半空，整個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般，久久動彈不得！！
「姐姐……」
紀寶寶大概是等得久了，輕輕叫了一聲，扭了扭身子，轉頭看一眼樂彤。
身後目光複雜難懂地呆呆盯著他脊背的樂彤，讓紀寶寶看得一陣心慌，「姐姐！」
他想要轉身看看樂彤到底是怎麼了，卻被樂彤一手扳著他的肩膀動彈不得，然後，剛才分明還暖暖的手，這時變成冷冰冰的，微微顫抖著撫在他的脊背上。
「寶寶，痛嗎……」
紀寶寶聽見樂彤這麼問，先是愣了一上，感覺到她冰冷的指尖一寸寸地掠過他的脊椎骨位置，想了一下，終於有些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不痛……姐姐，爹地說，那個是寶寶的胎記，出生就有了，不痛的！」
紀寶寶似是感知到樂彤的心情，扭著頭用輕快的口吻安慰她。
樂彤重重闔上了眼，再睜開時，眼睛微微紅了。
「你爹地……還說什麼了？」樂彤問得十分艱澀。
紀寶寶歪著頭想了一下，「爹地還說，不能讓人知道，也不能隨便讓別人看到寶寶背上這個胎記，尤其是那些總打爹地主意的壞女人。」
空氣中，漫長的沉默，而紀寶寶，則像大多數孩子一樣，愛玩水，因而，說完便顧著把水一下一下地灑到自己身上玩耍，對樂彤的沉默並沒多在意。
樂彤用微紅的眼眼神迷離又複雜地定定看著紀寶寶的脊背，不知在想著什麼，良久，才抬手擦了擦眼背，重重了吸了吸鼻子。
「寶寶……想媽咪嗎？」嗓音，除了帶著濃重的鼻音，還帶著微微的顫抖。
紀寶寶用海綿浴球把水澆到肩膀上，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以前很想很想，常常夢見媽咪！但現在寶寶有了姐姐，就不會想媽咪了。」
樂彤垂下眼，不吭聲。
紀寶寶見樂彤沒有回應，嗓音倏地地低了下去，垂下悶悶地說，「不過，爹地不喜歡寶寶提媽咪……」
樂彤微微一顫，抬起眼皮死死地盯著紀寶寶酷似紀叡的側面。
寶寶沒等樂彤發問，逕自又說了下去，「有一次，寶寶聽見爹地打電話，說媽咪只認識錢，不是個東西……」
樂彤再次垂下了眼，手無意識地撩起些水，灑在紀寶寶的背上。
「姐姐，你當寶寶的媽咪嘛，好不好？」
坐在盆子裡的紀寶寶，手攀著盆邊蠕動了幾下，身子轉了半圈光溜溜地面對著面坐在樂彤眼前。
樂彤對著他扯出一絲不太自然的笑意，「寶寶，別亂說！」
樂彤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擠了些浴液塗到紀寶寶白嫩嫩的身上。
「姐姐，寶寶沒有亂說……寶寶覺得，爹地不喜歡媽咪……所以，才一直不帶寶寶見她……」
紀寶寶把樂彤當成了知心姐姐，什麼都敢說，甚至，很多對紀叡隱而不提的話，在樂彤面前也是照說不誤，這對於心眼兒特別多的紀寶寶來說，確實不尋常。
難怪，紀叡總認為寶寶中了毒，中了一種叫樂彤的毒。
「哦……」
樂彤卻垂下眼，不知在想著什麼，平時對紀寶寶很是上心的人，眼下，卻少有地心不在焉地幫他洗著身子。
紀寶寶見樂彤不回應他，又嘟著小嘴淒淒地說道，「奶奶說，因為寶寶不乖，媽咪才會不要寶寶……」
樂彤一驚，眼裡那抹傷痛又加深了幾分，她抬起微微抖著的手，捧著紀寶寶的臉，輕輕親在他微紅的眼睛上。
「寶寶很乖很惹人愛，奶奶說的都是騙寶寶的……」
樂彤還想說些什麼，嗓音，卻哽在喉嚨怎麼也發不出來。
紀寶寶似乎感知到了樂彤低落的心情，抬起頭來在樂彤的唇上親了親，用濕漉漉的手摸著她的臉，軟糯糯地哄道，「姐姐不哭，寶寶有爹地，有姐姐！」
樂彤又吸了吸鼻子，咬了咬唇，點了點頭，「嗯。」
「姐姐，你不是幫我擦背嗎？」
紀寶寶不愧比一般孩子要老成，隱約知道樂彤心情不怎麼好，就扯出一臉笑意把醮了浴液的沐浴球塞進樂彤手裡，等樂彤接過沐浴球，他便把一手的泡沫抹到樂彤的臉上。
「哈哈，姐姐，你長白鬍子啦，白鬍子姐姐……」
樂彤看著紀寶寶天真無邪的笑臉，也懶得去管被淘氣包抹在臉上那坨泡沫，只是忍不住又湊過去在他粉紅漂亮的唇瓣上親了兩下，這才扳著他的身子讓他轉過來背對著她。
當她手中的浴球滑過那塊在白皙的背部顯得尤其惹眼的紫斑，她的力度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許多。
背對著她的紀寶寶，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些什麼，樂彤都沒太聽進去，只默默地，卻又異常認真地幫他擦拭著脊背和頸項。
盆子裡的水，慢慢涼了，樂彤用大浴巾把香噴噴的紀寶寶包裹住，抱進自己臥室放到床上。
雯雯原本這些天都跟她睡一起，因為紀寶寶留在這裡過夜，張嫂便貼心地把她抱了回去，床上，放著一套整齊疊放著的衣服，雖
然，質料普通，卻是乾淨的男孩子穿的衣服，估計，是到隔壁親戚家裡借的。
紀寶寶一站在床上，便把床當蹦床，一下一下地跳著，樂彤怕他著涼便說，「穿上衣服再玩！」
紀寶寶被浴巾包裹得只剩下肉乎乎的臉蛋，眨了眨眼，笑瞇瞇地看著樂彤嗲聲嗲氣地對樂彤說道。
「姐姐，幫寶寶穿衣服，好不好嘛？」
紀寶寶自己會穿衣服，只不過，偶爾會撒撒嬌讓紀叡幫他穿，眼下，當然也是在跟樂彤撒嬌。
樂彤輕輕應了聲，伸手把穿最裡面的棉衣抖開，紀寶寶十分配合，見樂彤把衣服遞到面前，咯咯笑著，從浴巾裡伸出白嫩如小粉藕的小手，「左手一隻……」
樂彤原本悲喜交集，心頭許多亂七八糟的情緒堆積在一起，沉重得讓她透不過氣來，對上紀寶寶亮晶晶的眼眸，聽著他用脆生生的話語說著話，看著他把一隻小手塞進了衣袖，樂彤嚅嚅地接了句。
「小寶貝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