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彤定了定神,把腦子裡那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搞怪想法摒棄掉,專注地把目光投到那個大標題及大頭照大特寫下面的字中去。
尋人啟事下面那幾行字,居然,不是排版版本的方塊鉛字,而是,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人手,而且,還是對寫字這活兒不太熟練的人之手。
樂彤一看到那些歪歪扭扭的手寫字,心臟一陣狂跳,待到認真地看到那幾行字的內容,眼眶不由得紅了。
簡短且簡單的幾個行字,樂彤足足花了好幾分鐘才看完,短短的幾行字,狠狠地戳在她的淚點上,看到最後,淚水「嘀嗒嘀嗒」滴在報紙上,很快,那張大頭照上的俏麗臉孔,已被她的淚水浸濕……
隔著朦朧的淚簾,樂彤把那幾行字又重新看了一次,然後,曲起膝把頭深深地埋在膝間……
若從啟事的遣詞造句來說,這算不得上是多有藝術或者多成功的一則啟事。
但那歪扭的字跡,還有那處處透著童真的簡單話語,卻將一個五歲的小男孩那股渴望找到當事人的強烈心情表露無遺。
與此無關的人看了這則啟事是什麼心情,樂彤無從考究,她只知道,此刻的她,淚門開了怎麼也關不起來,而心,亦如刀割!
院子裡,雯雯咯咯的笑聲很是響亮,遠在r市的寶寶,此刻,會是怎麼樣的心情?
是哭著吵著要姐姐,還是,像雯雯那樣,開開心心地玩耍笑鬧?
自從樂彤下了決心離開紀氏離開r市之後,她便刻意不去想那個恍如天使下凡般的紀寶寶,但不去想,不代表就真的能不想。
直到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比起紀叡那個刻板古板冷酷無情的男人,紀寶寶更能牽動她的情緒,也讓她更加心疼,更加牽掛。
而且,她總是覺得,自己和紀寶寶之間,似乎,有種難以割捨的牽絆!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僅僅是因為,他有著讓她同情憐愛並能誘發她最大限度母性的身世?
還是說,因為他跟她曾經崇拜並花癡過的紀叡有著相似的五官容貌?
樂彤把頭埋在膝頭中間好一會,直到心緒稍微平復了一點,她才直起身,用手背胡亂抹了幾下臉,然後,又擔心張繹進來看見自己的反常,她把報紙疊好放在沙發上,進了洗漱間倒了熱水洗了把臉,鏡子裡的她,不僅兩眼紅得跟兔子似的,連鼻尖,也是紅紅的。
用熱毛巾輕輕敷在雙眼上,樂彤的心,亂如麻!
紀叡那份契約的內容,不期然地躍進她的腦子。
如果……
如果自己,真的頭腦發熱,接受了紀大惡魔的契約提議,是不是代表,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紀寶寶好?
就像,他從沒見過的媽咪一樣,愛他,保護他?
想到這裡,樂彤的心臟又開始一揪一揪地痛得難受。
從熱毛巾裡抬起臉,對著鏡子扯起唇苦笑。
就算自己對他再好,終究,不是他媽咪。
這個世上,很多人或事都可以替代,唯獨媽咪,是無論誰無論任何人,都沒法替代得了的!
寶寶,對不起!無論你多想我當你媽咪,終究,我還是無法成為你真正的媽咪!
樂彤直起身,直到這時,她才隱約有些明白紀叡為何要把契約年限定在三年。
他大概,是還在等待寶寶的媽咪吧?
跟她定下這份契約,大部分原因,應該,是要想給寶寶一個媽咪的替代品吧?
果然,她看得沒錯,紀叡這人,或許,不一定會是個好丈夫,也不一定是個好上司,但卻,絕對,是個好爹地!
樂彤走回客廳,彎身拿起報紙,身後,響起推門的聲音。
「彤彤……」張繹擔憂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樂彤直起身,扭著對著張繹淡淡一笑,「哥,彤彤呢?」
「你嫂子帶她去隔壁陳叔家去玩了。」張繹把門關上,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看著她。
「你打算怎麼辦?」
樂彤把剛疊好的報紙重新攤開,遞到張繹面前。
「哥,如果你不認識我,只看這張相片,應該很難跟我對上號吧?」
報紙上的相片,是樂彤當初寄到紀氏的求職簡歷上附著的相片,相片中的她,是三年前的她,留著清爽的短髮,臉上帶著乾淨青澀的笑容,雖說五官幾乎沒怎麼變過,但氣質,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張繹認真的看了看報紙上的相片,再看看樂彤,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br/>「嗯,你不說我還沒注意,你這麼一說,確實不太像。」
樂彤來到這裡之後,夫婦倆跟周圍的人介紹她,只說她叫彤彤,因而,知道她全名的人應該是沒有的。
而且,這種報紙,在這閉塞的小城鎮的銷量一般,誰會真的在意這種跟自己全無關係的事啊。
「哥,你不用太擔心,只要你和嫂子不說,就不會有人認出我來的。」
張繹又認真看了幾眼那張相片,「這是什麼時候照的,怎麼會差這麼遠?」
「可能,是因為髮型問題吧。」
樂彤當然比誰都清楚,差這麼遠的原因,不是因為髮型問題,而是因為,三年前的她,跟現在的她,心理年齡差的絕不是三幾年而已!
張繹拿起照片放到樂彤面前對比了一下,「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你說,別人真的認不出來嗎?」
樂彤一把奪了報紙,「唉,哥你這麼擔心,直接去報紙攤把今天的報紙全買回來得了,我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