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以來,吳佩孚行動的非常謹慎。前鋒是第十七混成旅張聯升部,自己率領的北洋第三師居中,沿著京漢鐵路,定興、高碑店、松林店、涿州、琉璃河一路穩步前進。距離鐵路各十公里的左右兩邊,分別各佈置了兩個旅掩護兩翼。左翼是第十六混成旅馮玉祥部和第四混成旅張錫元部。右翼是第二混成旅劉躍龍部和第九混成旅陳光逵部。
只是越靠近北京,吳佩孚心裡就越驚異不定。這一路上似乎太順利了一點。除開一些地方保安團性質的武裝象徵性的抵抗了一下。根本就沒遇到一支正規軍,皖繫在京畿附近可是部署了有幾個師呢!
吳佩孚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佔領高碑店的時候,在他的左翼距馮玉祥部第十六旅不足三公里的淶水,國防軍第八師118團郝夢齡部與之擦肩而過。
前鋒第十七旅在長辛店,終於遇到了強烈的阻擊。在永定河南岸,以鐵路橋至盧溝橋一帶為中心,國防軍第七師113團馮科貴部,在這裡修築了數道塹壕工事。永定河北岸則是孔德聲的114團和何宣的115團分兩翼展開。
戰鬥在一開始就激烈異常,做為直系軍隊的前鋒,張聯升本身就是一員悍將。在連續幾次進攻都未得手的情況下,親自率領軍官敢死隊衝鋒,一度攻到了鐵路橋橋頭。在眼看能拿下南岸陣地的時候,北岸國防軍的炮兵敲碎了他的希望。隨著張聯升重傷被抬了下去,直系前鋒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長辛店南五公里處的王佐鎮,吳佩孚的臨時前敵指揮部裡,吳佩孚召開了作戰會議。直皖雙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交鋒,直系就被蹦了牙。齊裝滿員的第十七旅進攻國防軍一個團守衛的陣地,竟然傷亡過半,由於張聯升組織軍官敢死隊衝鋒,軍官的傷亡達到了四分之三。這讓吳佩孚想起來就覺得牙疼。
「煥章,你的十六旅沿永定河向門頭溝方向攻擊前進,做出個在永定河上游渡河的架勢。劉旅長的第二旅和陳旅長的第九旅向西,走趙村,做出迂迴廊坊,打通和西線聯繫的態勢,今夜,我帶三師啃啃對面這塊硬骨頭。」吳佩孚分派著各部任務。
「他們第一師第二師和第八師都在什麼位置搞清楚了嘛?」回過頭,吳佩孚問自己的參謀。
「他們的第二師正在和我們西路的第八師在交戰。其它兩個師,目前還沒收到詳細情報。」參謀邊看地圖邊匯報著。
「這兩個師去那了呢?」吳佩孚看著地圖皺眉。
「報告,剛剛收到的電報,在安新縣發現大股部隊,疑似國防軍第一師。」一個參謀大聲報告。
「安新?目標會是那裡?保定還是徐水?曲同豐就不怕被我包圍住?」吳佩孚看著地圖自言自語。在地圖上看,國防軍第一師竟然深入直系的腹地。
不對,肯定有問題,第一師不可能這樣貿然深入,國防軍的第八師一定也在他附近。吳佩孚突然間,覺得自己後背全被汗濕了。自己率領的大軍兵臨北京城下,對手的兩個主力師卻到了自己老巢附近,一旦老巢有失,自己的大軍就反過來掉進了對手的包圍圈裡。
「給大帥發報,讓他注意保定的城防!讓第二旅和第九旅改變作戰任務,立即回防徐水。」吳佩孚沿著桌子轉了兩圈,突然命令道。
「玉帥,不好了!大帥電報,保定遭到皖系軍隊猛攻,讓玉帥即刻回援呢。」話音未落,就見一個參謀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手裡揮舞一張電報紙。
「堂啷」一聲,吳佩孚手裡拄著的指揮刀倒在在地上。
此刻的保定西門,城防已經被突破。磚土築就的城牆,在108毫米榴彈炮的轟擊之下,很快就出現了幾段坍塌。負責守城的是孫岳率領的衛隊旅和張福來的國防軍第三師。但在城防被突破後,城內就陷入了混亂。原因也很簡單,攻城的第八師和守城的第三師,穿的都是國防軍的軍服。城沒破,孫岳的衛隊旅還還知道城外是敵人,城內是自己人。現在城破了,他們也分不清是誰的人了。見到第八師的打,見到第三師也打。
保定城裡的光園內,曹錕也在破口大罵張作霖動作太慢!本來,按照約定,在吳佩孚從徐水出兵的同時,張作霖的奉軍就應該進關的。這樣,皖系兩邊對敵,就可能應接不暇。可現在,吳佩孚在長辛店進攻受阻,曹瑛被馬良糾纏著脫不了身,最可氣的是自己的老巢保定,居然被皖系圍著打。可奉軍還沒一兵一卒進了關的。
保定城北,趙衛伯設立的據點裡,姜大柱帶著他的特種小隊已經換上了衛隊旅的軍服,做好了出擊的準備,只等趙衛伯的一聲令下。他們現在的位置距離曹錕的老巢直線距離不到500米。對於光園的地理位置,建築坐落,甚至平時曹錕辦公的西廳座位下的地道通向那幾間屋,特種小隊的成員們都瞭如指掌。
從西門攻進來的國防軍士兵正在和衛隊旅巷戰。聽著由西而東的槍聲越來越密集。趙衛伯和姜大柱對視了一樣,不約而同地點頭,是渾水摸魚的好時機了。
光園靠近戲台的角門邊上,磊著一座機槍工事,門口站著兩個衛隊旅的軍官。看到匆匆而來的幾個人。為首軍官揮手示意他們停下。
「自己人,自己人,我奉了旅座命令,前來通知大帥先撤往北門。西門已經失守,南門也快不保了。」姜大柱假裝驚慌的喊著,腳下卻並沒停下來。
姜大柱的喊聲頓時讓守衛的官兵們慌亂起來,這皖軍看來就要打到這了。就在為首軍官略略失神的時候,特種小隊的幾個人已經快步到了門口。在幾個衛兵還沒反應過來,就都變成了躺在地上的屍體。留下倆個人守門,其它的人迅速消失在門內。
曹錕現在還在猶豫不定。是固守待援,還是突圍出去,拿不定主意。保定城外現在有那些皖系部隊在他不知道,吳佩孚什麼時候能回援現在也說不清楚。本來還可以向河南撤退,可剛收到的電報卻是邯鄲已經被北洋第五師佔領,前往河南的路也被堵上了。
如果說此時的曹錕沒有一點後悔,那是不可能的,早知道仗打成現在這樣,說什麼也不會挑起這場戰事。最可笑的是就在剛才,曹錕還收到上海工商界聯名通電,支持他倒皖的壯舉。曹錕清楚,這又是孫文唯恐天下不亂,在背後鼓動的。
就在他還在西廳裡胡思亂想,後花園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噠噠噠」的槍聲,隨即又平靜了下來。「出事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佔滿了他的腦海。曹錕手腳麻利的踢開了座椅,拉開了座位下的地道蓋板,鑽了下去。可隨即,他又舉著手鑽了出來,跟著他鑽出來的,是端著槍的姜大柱。
頗為識時務的曹錕很快下達了停止抵抗的命令。姜大柱對他說的很明白,他接到的命令並不是要他曹錕的命,只是希望他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新當選的軍事委員會委員長段祺瑞還準備提名選他做副委員長呢。當然,那是有前提的,直系所有的軍隊都要接受軍事委員會的改編。另外,曹錕還做了一件事,給張作霖發了一份催促進關的電報。當然,電報裡沒和張作霖說自己已經做了俘虜。
保定城裡的槍聲很快停息了,被繳了械的衛隊旅和國防軍第三師的軍官和士兵都被分別臨時看押在了保定軍校的幾個*場上。
吳佩孚剛剛撤軍到高碑店,就接到了曹錕的電報,讓他向皖軍投降。吳佩孚的處境馬上變得尷尬起來。九省聯盟的倒皖大計,剛剛兩天就破產了,還把奉系也坑了進去。直系雖然還有力量可以抵抗,可現在前後前後受敵,還沒了補充。最要命的是吳佩孚總不能置老長官曹錕的性命不顧啊。
思量了半天,吳佩孚也只能無奈長歎,下令停火。他原本就不支持這個計劃,可曹錕和張作霖都堅持,他也只好服從。本想打穩一點也許還能一戰。卻沒想這麼快就輸了。
天亮的時候,一列火車在高碑店停了下來。火車上下來的是國防軍第八師的師長吳石,他是帶部隊回北京,順便來接吳佩孚去北京見楊寰宇的。同車的還有姜大柱的特戰小隊押送的曹錕。
戰事還沒結束,楊寰宇手頭能動用的兵力並不多。和直系的打法上,楊寰宇是取了巧的,欺負這年代的這些軍閥們不知道斬首戰術。直接斷掉直系的老巢,解決了戰鬥。可接下來面對的奉系才是硬仗,斬首戰術對出關作戰的奉軍,效果不大。所以,在留下曲同豐的第一師在保定和京漢鐵路沿線善後外,吳石的第八師要連夜調回北京。
做為直系首腦的曹錕和吳佩孚自然不能讓他們再留在保定,送到北京看起來才能保證投降的直系官兵們不起ど蛾子。更何況,對吳佩孚,楊寰宇還是非常看重的。他也是楊寰宇在前世,對民初比較敬佩的幾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