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國托姆斯克白衛軍的司令部,高爾察克正拿著佩佩利亞耶夫和楊寰宇共同起草的那份密約。內心做著激烈的交鋒。如今,在他領導下的白衛軍在圖哈切夫斯基和伏龍芝的兩面夾擊之下,節節敗退。最精銳的幾個軍官團已經在和圖哈切夫斯基的作戰中損失殆盡。手頭雖然還有五十萬大軍,卻是從反對布爾什維克的平民裡臨時組織起來的,既缺乏訓練又缺少裝備。
如果,能和楊寰宇達成協議,撤入蒙古地區,確實是個好選擇。畢竟從托姆斯克到唐努烏梁海也就800多公里,既可避免圖哈切夫斯基的追擊,又能安置那些追隨他的平民,不再遭受戰亂之苦。可是,楊寰宇的要求又讓他感到難以接受!倒不是心疼800噸的黃金,而是要歸還的那四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將軍,您在猶豫什麼呢?」佩佩利亞耶夫站在他的下首恭敬地問道。
「我之所以反對布爾什維克,就是因為他們簽訂的《布列斯特合約》出賣了俄國,可如今這個密約,不也同樣是出賣嗎?」高爾察克心情沉重的說。
「我認為這完全不同!《布列斯特條約》不但使我們俄國丟失了一百多萬領土,更重要的是,它讓我們喪失了幾乎全部的煤炭資源,80%的鐵礦資源,超過一半的工業和三分之一的鐵路,更喪失了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口。而現在這份密約,華夏只是拿回被我們沙皇時代吞併的土地,面積雖然很大,但人口稀少,更沒有多少的工業和資源。相比之下,我們不過是以較少的損失,獲得了休整的機會,是為了積蓄力量奪回被布爾什維克出賣的國家利益。」佩佩利亞耶夫勸說道。
「是啊,看來目前也只能如此了。」高爾察刻苦澀的點頭。同意佩佩利亞耶夫的說法。
隨著和俄國臨時政府密約的簽訂,大量的俄方人員遷徙到了蒙古,隨後在經過華夏方面短暫的語言培訓後,被安排到了張家口周邊近三十個定居點。白衛軍的部隊則被限制在科布多附近的營地,但由於這是事先約定好的條件,高爾察克並沒提出異議,而是開始實施他的訓練整軍計劃。
大量的俄國難民安排到張家口以後,張家口的工廠礦山缺少技工和工程師的情況大大的緩解了。另外還有大量的知識分子和受過良好教育的神職人員被充實到各個學校充任教職。對此,楊寰宇感到異常的滿意。
為了讓高爾察克的白衛軍盡快回去和蘇俄搗亂,楊寰宇下令兵工廠緊急趕製一批俄國人用慣了的莫辛納甘步槍和彈藥,用來賣給高爾察克武裝他的軍隊。哼哼,你蘇俄不是扶持喬巴山分裂蒙古搞什麼蘇維埃蒙古嗎?我就扶持高爾察克的臨時政府去和你們搗亂。看看是喬巴山那幾千分裂分子危害大,還是高爾察克的五十萬軍隊危害大。楊寰宇越想越得意,忍不住哼哼起來。
對於楊寰宇允許高爾察克率部退入蒙古。蘇俄政府直接向華夏政府提出了抗議,並威脅要派兵越境進入蒙古來剿滅高爾察克的白衛軍。剛剛接了錢能訓的班出任代國務總理的靳雲鵬無奈之下,只好拉上同為皖系的徐樹錚來找楊寰宇。
「很好辦啊,我不過是出於人道主義才接收了一部分俄國難民麼!他們要求我們交出高爾察克?嗯,只要他們把以喬巴山為首的蒙古分裂主義分子都移交給我,我就把高爾察克驅逐出境。如果他們要派兵越境,他們儘管來,我也會越境去剿滅喬巴山那伙分裂分子的。」楊寰宇態度強硬。這算什麼邏輯?你自己可以在境內扶持分裂分子,我就不可以嗎?
「這樣是不是太強硬了?」靳雲鵬非常擔心。
「他們和我們建交了麼?他們向我們派駐公使了麼?駐我國的俄國公使好像現在還是庫達涅夫吧?一個還沒和我們建立外交關係的政府,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們這,要求我們那的?對我們來說,臨時政府目前才是俄國的合法政府。()」楊寰宇撇撇嘴說道。
「哎,寰宇,你以後能不能別這麼擅自就做主啊,這畢竟牽扯到外交關係。最起碼你也和我們先打個招呼吧。」徐樹錚抱怨道。
「哎呀,我這不是也沒轍麼,你去看過你的工廠沒?缺的那些工程師和技工現在都有了,你再去看看那些學校,缺的老師也有了。你說,有這些好處,我能不答應麼?最重要的是有這個,你別說你看了不會心動哦。」楊寰宇轉身打開了牆角的保險櫃,從裡面拿出份文件,遞給徐樹錚。
「你就是沖這個才幫那個高爾察克的?」徐樹錚翻看著文件,手都因為激動而有些發抖。
靳雲鵬也很好奇徐樹錚看的文件內容,只是看著徐樹錚激動的神色,知道肯定牽扯到很重大的利益。在看過徐樹錚看完後遞給他的文件後,也同樣激動起來!
「憑這個條件,我們付出點代價值不值得?高爾察克值不值得幫?」看著神情激動的兩個人,楊寰宇不依不饒的問。
「值!太值了!我就知道寰宇你不會幹吃虧的事!」徐樹錚大笑。
「嗯,就算和他們俄國人開戰都值啊,這可相當於小半個華夏的土地了。只是,真要打起來,打得過俄國人麼?」靳雲鵬興奮之餘還是有些擔心。
「英美法日,不是都支持高爾察克的嗎?我們因為幫了高爾察克,引發蘇俄和我們開戰的話,他們不能只看不管吧?」楊寰宇提示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和英法美日他們打個招呼,我們支持了高爾察克,現在蘇俄有可能找我們麻煩?」靳雲鵬恍然大悟。
「能敲點好處就敲點嘍!」楊寰宇笑了起來。
「寰宇啊,這新機械可真不得了啊!」三個人正在一起說著話,卻見跟著徐樹錚一起來的周自齊從外面興奮的跑了進來。邊跑還邊在感歎。
周自齊雖然跟著徐樹錚一起來的張家口,卻在到了張家口以後,先去了自己有股份的拖拉機廠,因為他聽說廠裡有拖拉機和收割機這兩種新式農機下線了,迫不及待的想去見識一下。
「哎,又錚,翼青,你們是沒見到啊,剛才我看拖拉機耕地,也就兩袋煙的功夫,一垧地就犁完了,犁得又深又勻啊。」周自齊看見靳雲鵬和徐樹錚兩人,嘴上更是滔滔不絕。
「說起這個,我是正頭疼呢。」楊寰宇打斷了周自齊的話。
「這事兒啊,我想簡單了!這拖拉機是生產出來了,可這農民不願意用啊,甚至連那些鄉紳們也不歡迎。」一說起這個,楊寰宇的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
「哦,你說說看,怎麼會沒人願意用?」周自齊感覺很奇怪。
「這拖拉機雖說工效高,可這得花錢買不是,鄉紳們覺得,買一台拖拉機的錢,夠他們雇工雇好些年了,還有啊,這個機器可是要喝油的,又是一筆開銷。還有就是,這拖拉機,他們一年也用不了幾次,平時那些農活,他們一樣還要雇工。這帳這麼一算,可不就覺得買拖拉機不划算麼。」楊寰宇鬱悶的解釋。
事實上,按當時那些鄉紳們來說,使用拖拉機還真就是虧本的事情。耕種是容易了,但平時農田的澆灌,日常維護等等,依舊還需要僱傭原來那麼多人,雇了人就要讓人家做工的收入能養家餬口。這樣一來,僱請的勞工,工作量雖然減輕了,可鄉紳們的工錢並沒少花。相反,買機器,買油,僱人開機器,更是大大的增加了花銷。這樣一來,誰會願意用呢?
聽楊寰宇一解釋,在座的人都面面相覷。合著這麼好的機械並不受歡迎,首先著急的就是周自齊,他可在拖拉機廠有股份,投了錢的。
「那有沒有解決的辦法?或者,廠子轉產?」
「轉產倒是沒必要,我準備再上條汽車生產線,在造拖拉機的同時,也造汽車吧。」想了想,楊寰宇才說。
造成這個狀況的根本,是現有的生產關係不適合高效率的生產力。還有就是農業機械化也是一個巨大的系統工程,不僅僅是用了拖拉機收割機就是機械化了。還需要配套的水利工程,灌溉系統,需要農藥、化肥等新型農資最重要的是需要更大規模的集約土地。以一家一戶的方式,根本上就無法實行。幾十上百畝土地的小地主也無法負擔起這麼大的初期投入。
「這個農業機械化既然不受歡迎,幹嘛還生產拖拉機?」周自齊有些想不通,別人既然不歡迎,還生產出來賣給誰呢?
「在我轄下的察蒙綏三省,還有很多無主土地,我打算先圈上個幾千畝,組織一些傷殘退伍老兵來試行機械化的耕種,初期投資的錢我來掏,如果這個方法可行的話,再試著在我轄區的區縣裡試行下去。」楊寰宇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華夏現有的生產關係不能適應新型的生產力,楊寰宇不介意試用一下別的方法,前世看見過的那種大農業的方式行不行呢?實踐過才能知道。
「這個思路可行,並且這樣一來,你隊伍上的士兵可就更加忠誠可靠,打起仗來說不定就更勇猛了。」不愧都是軍人出身,在座的幾個人,瞬間就想到了對軍隊有利的方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