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慕之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走了進來,一眼就瞧見坐在落地窗旁的孕婦。
只見她低著頭,一動不動,垂在臉頰兩側的長髮遮擋了那張漂亮美艷的小臉。
沈慕之略一皺眉,為什麼在她身上看到了那樣讓人難受的落寞和悲傷。
雙腿自動自發的走到她身旁,忽然牽起她的手腕,湛藍受驚似的抬起頭,雙目通紅,像只被拋棄的兔子。
沈慕之被蜇到似的,甩開她的手汊。
「你來了。」湛藍笨拙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車停在外面,我們走吧。」
「好。朕」
湛藍安靜的跟在沈慕之後面,像是沒有感官的木偶,沒有喜怒哀樂。
終於到達目的地,沈慕之下了車,拿出口袋裡的香煙,抽出一支,點燃。
裊裊的煙霧升起,在空中愈發朦朧起來,沈慕之稜角分明的臉也因此模糊了幾分。這個男人身上帶著讓人無法直視的犀利和精明,每一樣都是成功商人不可或缺的因素。
只是愈發看她,愈發覺得這個男人很寂寞。
湛藍繞過車頭,在他面前站定。
沈慕之仍兀自依靠在車門,姿態慵懶且優雅,額前的碎發偶爾隨著微風拂動,形成小而淺的弧度。
她學著他同樣靠在車門上,這個季節的天氣已經轉冷,但似乎因為身邊有沈慕之,所以也溫暖了幾分。
湛藍望著遠方,開始發呆。
等他抽煙的過程中,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後還是沈慕之用兩指將香煙掐斷,因為剛剛想起她現在懷孕,聞不得煙味。
「你在想什麼?」
聽到沈慕之的聲音,湛藍回過頭,眼底有一瞬間的迷惘,隨及搖頭:「沒想什麼。」
她是真的什麼都沒想,剛剛那一瞬間,彷彿大腦放空了一樣,好像有意識,卻又空蕩蕩的。
「如果現在你向後悔,還來得及。」
湛藍輕笑起來,掀開眼簾望著男人深邃異常的眸子:「幹嘛,你後悔了?」
「當然不。」只是剛剛在咖啡館見到她的一瞬間,他忽然有了想要放手的想法。
他知道她這一輩子都在為了葉敏,為了封家而活,就像是一隻被禁錮了羽翼的燕子。
真的有一剎那,他想給她自由。
忽然,湛藍主動牽起了他的手。
冰涼的,卻又奇異的柔軟。
沈慕之微驚,抬眸,見到她淺淺的笑:「走吧,沈先生。」
終於,他也笑開。反客為主的將她冰涼的手握緊掌心,走向前方的建築物。
湛藍不知道,原來登記結婚是這麼容易一件事,尤其當身邊的男人已經安排好一切。
二十分鐘後,湛藍同沈慕之從民政局裡緩步走出。
想到剛剛裡面工作人員不停瞄她肚子的眼神,湛藍就想發笑。
難道沒見過先上車後補票的嗎?
雖然,這票和這車關係不大。
沒想到那麼快,就迎來了她的婚禮。
也許是此生唯一的一次。
湛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因為懷孕的關係,雙頰已經漸圓潤,唇紅齒白,倒像是民國時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小姐。頭紗插在盤好的發間,像是累贅,贅得頭很沉,湛藍忍了忍,最終還是忍住沒有將它從頭上摘下來。
聽到有人敲門,湛藍回過頭,見到來人,真的是愣住了。
「江小姐,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結婚這麼大的喜事都不通知我?」
和周欣雅已經許久不見了,她還是一副幹練女的模樣,女精英的打扮,只是頭髮不同往常,沒有梳成一個老氣的髮髻,而是紮成一個利落的馬尾。
「你怎麼過來了?」湛藍記得自己並沒有寫請帖邀請過周欣雅。不是不想,而是有意無意間,她將自己從以前的人和事隔離開。因為見到周欣雅,她總會想起初到東城時候的自己。
那時候的江湛藍,是她最不願回想的。
周欣雅左右打量湛藍,最後滿意的點頭,才說:「報紙上最近一直登著嵐慕集團總裁結婚的消息,雖然對於新娘子身份媒體也沒什麼料好爆,但一見到江湛藍三個字我就知道是你。給我如實招來,怎麼把這麼好的金龜婿納入懷中的?」
湛藍輕笑:「別這麼不正經,什麼金龜婿?」
「哦,對不起,是我說錯了。」周欣雅曖昧的眨眨眼睛:「是鑽石王老五,而且還是彩鑽的那種。」
見到好友,湛藍多少還是高興的。
周欣雅說:「其實我是你老公請來的啦,他派人去了我公司,將請帖交給了我,還特意電話來讓我務必到場,看來,你老公挺疼你的嘛,連請帖這樣的事都要親自關心。」
湛藍聽到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她的一舉一動沈慕之都知道。這麼多天他一直沒有什麼動靜,湛藍只當他並沒有將這場婚禮放在欣賞,卻沒想到
唉。
「對了,外面還有你的朋友呢,好像是叫林茹,和一位年輕的警官,那警官我看著像向輝向隊長。」
他們也來了?
和周欣雅沒聊幾句,新娘助理就敲開了化妝室的門:「新娘子,馬上就要典禮了哦!」
周欣雅這時站起身:「好了,不打擾你了,我去外面等著觀禮,你好好準備一下。」
周欣雅離開後,湛藍又對著鏡子照了照。忽然,對著鏡子中的那雙眼睛就愣住了。
時光迴旋,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那時候她和賀連哲訂婚,好像也穿著類似這樣一身白紗,在休息室裡,她從鏡子裡捕捉到了一雙漂亮的眼睛,像是有著一種魔力,讓她深深陷入,不能自拔。
也許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為他著迷。
畢竟他是封天雋,人人懼怕就尊敬的封天雋啊。
最重要的,他是深愛她的封天雋。
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她每走的每一步都無比艱難,縱使從葉敏那裡得知真相,即便覺得憤怒,但也沒有後悔過。
她想,她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在和他共有的時光裡,沒有傾盡一切的去愛他。
終究,是緣分太淺,還是緣分已盡?
似乎,還能從鏡子中看到那樣的一雙眼睛,讓她沉淪並且深愛的眼睛。
只是,輕輕觸碰,卻只有一片冰涼。
錯過了,永遠不可能再重來。
嚥回喉間的酸澀,湛藍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手輕輕覆上小腹,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自己一些力量。
今後,天涯陌路,再見,恐怕連說一句好久不見的資格都沒有了。
婚禮雖然簡單,卻也十分莊重。
秦昊擔任女方哥哥的身份,將湛藍遞到了沈慕之的手中。
站在神壇的男人丰神俊朗,一身白色西裝愈發襯托了高頎的身材,和氣質不凡。透著薄薄的一層白紗,湛藍看到了他嘴角的淺笑。終於多了一絲溫度和暖意。
宣示的過程在這之前湛藍同沈慕之綵排過,兩聲我願意將男女今後的生活緊緊地結合在一起,無法分離。
當沈慕之掀開她的面紗,將薄唇印在她的唇上時,她緩緩閉上眼睛,想像著和她結婚的人是另一張臉,吻她的是另一個人。
只是,當雙眸睜開時,美夢破碎。
接下來,是繁瑣的婚宴。
沈慕之也是怕麻煩的人,全權交給手下的人去辦,舉行婚宴的地方是東城數一數二的五星級酒店,最重要的是這裡很注重客人的**。
湛藍懷孕月份大了,稍微站久了就腰酸背痛。等一切繁冗的儀式舉行完畢,她已經累得站不起來。
劉媽去幫她到樓下會場找些能補充能量的飲料,出門時恰好和剛要進來的沈慕之打了個照面。關上門,沈慕之看了一眼已經換下婚紗的女人,淺粉色的娃娃裙穿在身上十分合體,襯托了肌膚的白皙剔透。他走近時,她正在費勁的彎腰錘著酸痛的小腿,姿勢有些滑稽。
沈慕之忍住笑,坐在她身邊,將她的雙腿抬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湛藍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而他接下來的舉動更讓她吃驚。
他竟然在幫她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