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寶寶這幾天還安分吧?」沈慕之忽然收起之前一貫的痞子神色,竟然問的十分嚴肅。
湛藍納悶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還好。」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心情影響的緣故,她開始孕吐,無論吃了什麼,半個小時後一定會如數吐出來。蘇靜然幫她看了看,但因為是正常反應也束手無策,只能吩咐廚房多做一些開胃的東西給她。
白天被寶寶折騰的夠嗆,晚上卻奇異的聽話。這幾天,她總能一覺睡到天亮。
沈慕之走後,蘇靜然又來看過她,湛藍察覺到蘇靜然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改變,已經不會像之前那樣偶爾不放心的交代幾句,如今更像是毫無關係的醫生與病患,湛藍想,如果可能的話,蘇靜然也許並不想來為她檢查身體汊。
洗過澡,傭人照常送來一杯牛奶,盯著湛藍喝完。
傭人走後,湛藍立刻跑到廁所,食指伸進喉嚨,將剛剛喝掉的牛奶如數的摳出來,過程十分辛苦,她幾乎乾嘔了五分鐘才無力的坐在地上。
午夜零點,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所以開門的聲音即便很輕,也能被聽到朕。
臥房的門被打開又輕輕合上,來人的腳步聲淹沒在厚厚的地毯之中,呼吸清淺,幾乎聽聞不到,所以反而襯得床上熟睡中的人兒呼吸更加平順並且重一些。
湛藍蓋在身上的薄被被人掀開,一股冷風順著灌了進來,她本能的打了個哆嗦,微動了動。
緊跟著,一具火熱的身體上了床,就躺在她的身旁。
湛藍沒有如往常一般偎近那人懷裡,好像是因為被吵雜的聲音吵到而睡的不安穩,微微蹙著眉頭。
過了片刻,那人伸出手來,將胳膊墊在她的頸下,一把攬過她。而湛藍也很順從,在男人溫熱的懷中蹭了蹭,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後,繼續沉睡。
沒多久,男人的呼吸也平穩起來。
而這時,窩在他懷間的女人才緩緩的睜開眼睛,一雙黢黑的眸子沒有絲毫的睡意和疲倦。
終於,她明白了為什麼一到晚上就會睡這麼熟,為什麼傭人每晚都要盯著她喝完牛奶才離開。
原來
她一動不動,怕吵醒身邊的沈慕之。
雖不明白沈慕之為什麼會這麼做,畢竟她和他認識也只有短短十來天。但湛藍卻清楚,若想自保,只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想清楚後,湛藍也經不住困意襲來,剛剛為了弄清真相,一直假裝自己是睡著的。可是沈慕之是誰,這麼精明,所以必須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能不惹來他的猜忌。這一會兒放鬆下來,也忍不住沉沉的閉上眼睛,陷入黑暗。
只是,沈慕之畢竟還是沈慕之。
湛藍本以為自己能瞞他一陣子,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戳穿。
在四天後,她一如幾天前那般,趴在馬桶上,將喝下去的牛奶吐出來的時候,浴室的大門被人打開。
沈慕之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眼中沒有任何情緒,一絲一毫的怒意都沒有,反而像是沒有一點驚訝。
湛藍垂落在雙腿兩側的手漸漸捏緊,明明是他做這些下作的事,可是面對他坦誠的眼神,就像是她做錯事一般。
「你怎麼發現的?」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
沈慕之聳聳肩:「我每天都過著舔刀口的生活,你睡沒睡著,我只會比你更清楚。」
湛藍這時候想到封天雋,一開始和他睡在同一張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一點輕微的動靜就會將他吵醒,並且全身進入戒備狀態。
只是,這樣非人的生活,他們不覺得累嗎?
「你之前給我吃的是什麼?」竟然能讓她不知不覺的睡一個晚上。
「美國新研究出來的安眠藥,放心吧,對胎兒沒有一點副作用。畢竟我還用得上你們娘倆,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受罪。」
湛藍不知他話中真假,卻已經失了想要探究的力氣。
如今,沈慕之如果真想傷害她,她也沒有辦法反抗。
就在沈慕之轉身離開之際,湛藍出聲,道:「以後別給我吃那個了,我不喜歡。」
他腳步沒有停,直直的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湛藍都沒有再見到沈慕之。
連蘇靜然都不來給她看診了,只是別墅的傭人還算客氣,每天都會問她想吃什麼,有沒有胃口之類的話。
只是沒想到再見到沈慕之的時候,竟然會是這樣一幅模樣。
當晚湛藍還在睡,只是沒多大一會兒就被樓下的動靜吵醒了。
本來並不想管,但動靜越來越大,她也睡不著,只好下床披上件外套,來到客廳。
客廳裡一股難聞的味道,有酒精,有煙草,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傭人正架著醉醺醺的沈慕之,見到湛藍也是一愣,隨及很快恢復了神色,說:「小姐,沈先生醉了。」
湛藍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慕之,點點頭:「我幫你。」
喝醉的人都特別的深,更何況沈慕之這一米八無的身材。
兩人氣喘吁吁的將沈慕之移到他樓上的臥室後,都滿頭大汗。
湛藍將沈慕之放到床上後,向後退了兩步,這時候才發現手上有黏膩的東西。
低頭一看,掌心上都是血。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個顏色了,隱約記得上一次還是封天雋受傷的時候。看著掌心發怔,連傭人都發覺湛藍臉色蒼白,喃喃道:「那是沈先生的血吧」
「他怎麼了?」湛藍面無表情的抽出一旁的紙巾,擦了擦手。
傭人說:「每年這個時候,沈先生都會喝醉。只是今天他喝醉了,還甩掉了保鏢,一個人開車走了。沈先生開車向來是不要命的,保鏢發現他後,車頭已經裝散了,沈先生就趴在方向盤上昏迷不醒。」
「那怎麼不把他送去醫院?」
「沈先生不去」傭人也顯得十分為難。
湛藍知道這人的性子和封天雋一樣,任性妄為。輕歎了一聲,想了想,說:「那去把蘇醫生叫醒吧,讓蘇醫生給他看一看。」
「蘇醫生也不在家。」最近蘇醫生和沈先生之間鬧得很不愉快,前幾天蘇醫生就搬出去了。
「那」湛藍張了張口,一時間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傭人反倒說:「小姐,您能照顧一下沈先生嗎?」
「我?」湛藍很意外傭人竟會這麼信任她,就不怕她趁沈慕之昏迷的時候除去這個禍害嗎?
傭人點點頭。
她沒有告訴湛藍,沈先生之所以不去醫院是不喜歡醫院的味道,沈先生除了蘇醫生之外的人,是誰也不叫砰的。可是每晚卻都蘇醫生也是因為這個才寒了心,搬了出去。
湛藍猶豫了一下,目光移向皺著眉頭的沈慕之臉上,半晌,輕歎一聲:「你去拿急救箱來吧,我幫他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如果還不行的話,明天一早等他醒了,一定要去醫院的。」
「好好好,謝謝小姐!」傭人很感激。
拜封天雋所賜,湛藍包紮傷口的手法十分地道。
沈慕之身上的傷口大都都是裝出來的淤青,只有額頭上的一個扣子在汩汩的向外流血。餵給昏迷中的沈慕之一些止血消炎的藥,又找來蘇靜然放在別墅裡的營養水,按照之前的記憶小心翼翼的將針頭紮在沈慕之的手背上。
沈慕之有片刻的僵硬,但還算配合。
只是那張俊顏始終都顯得很憂鬱,眉頭也皺得緊緊地,和他平常喜怒無常的樣子大相逕庭,看了讓人倒覺得有些心酸。
傭人說,他每年這個日子都會喝的酩酊大醉,可究竟是為什麼呢?湛藍坐在床邊,看著這個於她來說還算是陌生人的男人,不知為何,總能從他身上趕到一種莫名的悲傷。
這悲傷和封天雋有關嗎?
湛藍搖了搖頭,阻止自己再去想封天雋,因為總想著他對現在的處境沒有一點好處。
從浴室倒了盆熱水,擰了把熱毛巾,湛藍將沈慕之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後為他擦乾淨身體,再換上傭人早早準備好的浴袍。
到了後半夜,他開始發燒,口中一直念叨著一個名字,湛藍也累了,一面還要幫他用涼毛巾退燒,所以也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只覺得,那應該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
折騰了一天一夜,沈慕之才算是退了燒。這期間即便是昏迷中,都還記得囑咐別人不要送他去醫院,湛藍沒有辦法,拖著個身子只好當個丫頭似的伺候這位大爺。
但她畢竟體力有限,最近又開始嗜睡,總是幫沈慕之退著半截燒就坐在床邊打起盹來。
沈慕之轉醒的時候,就看到床邊坐著個女人,不住的在點頭。
落地窗邊的紗簾半掩著,一絲絲月清星朗的光從其中流露出來,房間裡昏暗不堪,他醒來的時候竟也適應了半天才能看清自己所處的地方,然後第一眼,就見到了不斷瞌睡的江湛藍。
她隨意的將長髮用絲巾攏成一個馬尾,但這時候也亂糟糟的,好幾縷都垂落在腮邊,她手中還捏著濕答答的毛巾,水滴在她腿上的裙擺,濕了一大片好毫無知覺。
唇咬著,似乎睡的並不安穩。
沈慕之只是看著她,一動不動。睡夢中總感覺到有一雙柔軟溫暖的手不停的落在他的額頭、他的身上,動作輕柔,好像他是一個珍貴的易碎品。
那雙手的主人,就是她嗎?
沈慕之不知沉默的在想些什麼,這時候臥室的房門被輕輕推開,見到睜著眼睛的沈慕之,傭人大喜:「先」
還未說完,就被沈慕之食指抵在唇邊給制止了。
傭人順著沈慕之的視線望過去,才看到坐著都能睡著的江湛藍,心下一片瞭然。
傭人將熱水和藥片放在床頭,如來時一樣安安靜靜的離開了。
沈慕之掀開被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站在湛藍面前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
許是她太睏了,睡的十分沉,連沈慕之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都沒有醒過來。
沈慕之又低頭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已經濕了,這樣睡怎麼能行?
於是,又伸出手去將她身上裙子脫下來。
一雙白皙纖長的腿,毫無遮擋的暴露在他的眼前,從未見到過這麼細膩甚至吹彈可破的肌膚,她的皮膚很薄,毛細血管清晰可見,一雙小腳白玉似的顏色,比沈慕之在任何女人身上看到過的都要漂亮。
他的喉嚨火燒似的,熱流無法抑制的從小腹猛地竄了上來,口乾舌燥,眸子也不由得暗了暗。
立刻將被子蓋在她身上,防止自己繼續想下去,沈慕之去沖了個澡。
二十分鐘後,從浴室裡出來,床上的女人還在睡。只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嘴角微微勾起。
沈慕之上了床,她像是貓一樣自然而然的攀附過來,一雙纖細的手臂攬著他的腰際,她已經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抵在他的身上,似乎又熱源從肌膚相觸的地方隱隱傳來,傳到他的四肢百骸。
沈慕之垂眸看了她許久,才伸出手抱住她,兩人額抵著額,就這樣睡了過去。
第二天湛藍醒來,床邊的溫度還溫溫的,卻不見人。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是在哪裡。
沈慕之的房間,沈慕之的床,她怎麼會睡在這裡?傭人不是說,沈慕之最討厭別人砰他的貼身之物,尤其是床?
坐在床上,湛藍揉了揉太陽穴。這幾天休息不好,頭都是沉得,是不是一陣抽痛,十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