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總是纏綿,雖然是初秋的天也依舊如此。()屋外淅瀝的雨聲不斷。
蕭洛筆直的躺在床上,雖然有些疲憊卻難以入睡。
本來滿懷希望的以為有了蕭遠的消息,但是事實卻並不是如此,馮坤此來是奉了王明海的命令協助和保護蕭洛的,從那字裡行間來看,青山劍門的情況不是很好,現在很可能是自顧不暇。
究竟是內亂還是外患?
蕭洛猜不出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一直處於暗中的手已經伸出來了,無論是處於怎樣一種情況都不會好過,馮坤的到來還可以說的通,可是何茵茵呢?她跟來做什麼?這只能說明一點。
青山劍門裡已經緊張到了一種草木皆兵的地步,容不下這些武藝低下的弟子去冒險了,這甚至於會關乎到門派的生死存亡!
她側過身子,看著那安馨的如一株白蘭的趙靈,忽然覺得要是自己也和趙靈一樣也未必不是一種安逸。
趙靈的睫毛輕輕的顫抖,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幽香,蕭洛不自覺的靠近,然後為她拉好了被角,撩開了面上的幾縷散發,露出光潔安詳的面龐。
看著看著,忽然哀聲輕歎了一聲,她無法瞭解自己,也許……應該要做出一種決定了,可是這又談何容易?
當然,也可能是自己想的太複雜了。人總是喜歡將每一個問題都想的複雜,不是麼?
但願……是自己多心了吧。
她環住了趙靈單薄的身子,感受著那貼心的體溫,柔軟的嬌軀,她可以聽到自己那緊張的心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悸動,也可以體會到一種幸福。
可是……為什麼沒有自己期望的感覺?
心中充斥著無數的感情,恍惚的似乎自己也在夢中,悄悄的將自己的臉貼了上去,那溫軟,那芬芳,如果這是個夢,那麼她更加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醒過來。
屋外遙遙的傳來幾聲狗吠,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悄然瀰漫開來。
一群黑衣人正往這邊趕,他們進退有序訓練有素顯然不是尋常的庸手。
其中一個黑衣人首先在這客棧外停了下來,打了個手勢便如鳥獸散開圍向了這寂靜的客棧……
他們行如鬼魅,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了進去,廚房,屋頂,窗外的屋簷下都是他們的人,黑衣人的首領就站在離這間客棧不遠的屋頂上,雙手環抱著胸,目中迸射出奪人心魂的精光,沒有一點感情。
這些黑衣人的行動很迅速,不過多時便潛伏在每一間房外,開始打探虛實,沒有分毫的雜亂,一切都井然有序,這份從容鎮定和小心謹慎卻是鮮有人能比擬的。從始至今都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響,也沒有做出多餘的行動。
他們各自為營,涇渭分明,刺探著所有人的情況,謹防避免打草驚蛇。
一道黑影從那綿綿細雨之中撩來,然後無聲無息的點著腳落在了首領面前,他抱拳半跪著似乎是在請命卻又沒有發出聲音。接著那首領點點頭,眼中分明閃過了一絲寒冷的笑意,是輕蔑?還是別的什麼?
夜,壓抑了……屋簷上的水漬令瓦片顯得光滑,但是卻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因為這群黑衣人在上面如履平地。
這一張大網已經撒開了,魚兒蝦蟹也已經落網,那麼現在就是收網的時刻了!
廚房中的黑衣人將一捆捆的乾柴擺在了客棧的每一處角落裡,屋簷下的黑衣人漸漸的摸到了窗邊,而屋頂上的人則輕易的掀開了一片瓦,然後用身體擋住了雨水,從懷裡摸出了一條繫著重針的細長黑線,接著從那個洞口放了下去……
這一切都是魅影無聲,悄然的令人在安睡中而毫無所覺,但是這卻是致命的!
「噠。」
那掀開瓦片的聲響讓蕭洛警覺起來,伴隨著床板咚咚的響聲她翻了個身,呆呆的看著屋頂。
黑衣人沒有慌張,因為他知道現在還沒有被發現,於是他屏住了呼吸,瞇著眼一動不動,時間彷彿就在這一瞬間靜止了,將他整個人都與黑暗融為了一體,似乎是生怕那明亮的目光會透過這個洞發現了自己,以至於功虧一簣。
也許是老鼠野貓什麼的。
蕭洛想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沉沉的吐了出來,那烏黑抹漆的屋頂什麼東西也沒有,她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頓時輕輕的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接著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閉上了眼睛。
蕭洛一動沒有動,黑衣人卻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只是保持著那僵硬的姿勢,任由雨水滲透了衣服,冰冷的寒意也無法讓他的心智動搖。
而正是此時此刻,那咳嗽聲也驚動了其他的黑衣人,一個黑衣人朝另外兩個同伴打了個眼色,點了點頭,他們放下了乾柴便輕輕的拔出了鋼刀,腳下踩著一字步,悄無聲息的靠了過去。
屋頂上的黑衣人知道,自己一定是要受罰的了,無論是不是自己的失誤,被人察覺了就是失敗!他注視著下面的一舉一動,感受著那均勻的呼吸,試圖用行動來減輕自己的過錯。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想,自己的獵物一定閉上了眼試圖再度入睡,雖然如此但是他卻不敢鬆懈,對準了蕭洛的嘴唇悄悄的將那絲線放了下去,接著打開了一隻瓶子,貼著絲線微微傾斜瓶子,一股液體順著絲線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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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樹林裡。
一個人從雨中奔來,天地間除去細雨蕭條的風聲就只有他的腳步聲與呼吸聲,心跳接連著太陽太陰二穴不停的彈跳,他忽然停了下來,豎耳傾聽沒有發覺絲毫的異常,這才走近過去,蹲下身子仔細的看著地面。
地面雖然已經有些泥濘,卻也不難細心人發現其中的蛛絲馬跡。
他起身,然後抹了把臉,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四周,最後定眼在一棵樹木上。
樹幹上有著一個不明顯的腳印,他抬頭,瞇著眼,終於吃力的在上面看到了一道長長的劃痕,那是利器所致!
他抿緊了嘴唇,壓抑住此時此刻的心情,然後毅然的朝著一個方向一路尋去。
「怎麼會這樣?!」
他手上是一柄匕首,薄薄的刀身上濺著幾點泥沙,可是在黑夜中也依然反射出冷冷的寒光,鋒芒畢現!他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心中彷彿是壓上了千斤之墜,讓他呼吸一窒。但是他必須冷靜,否則再好的頭腦也將無濟於事。
但是,一對匕首缺了一柄,這又在暗示著什麼,讓人焦躁難安。
「沙沙沙——」雨忽然有一點大了。
他的身子早已經冰冷的沒有了知覺,樹葉也在這格外寒冷的秋雨中哆嗦著。看著四周已經細微的幾乎不可發覺的打鬥痕跡,他可以預見到當時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忽然他就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猛地朝天抬頭!
晦暗的天空陰沉的彷彿天將塌陷了一般,孤零零的樹梢上零星的掛著幾片葉子,而在那光禿禿的枝頭上屹然的釘著什麼!
他不顧一切的躍了上去,一柄細長的軟劍不知為何已經貫穿了樹幹,牢牢的鑲嵌在裡面難以豁動。他無疑鬆了一口氣,這說明事情還沒有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摸了摸懷裡的一塊木頭,安心了不少。
他伸手抓住了劍柄,然後猛的抽了出來,但是在這一刻他卻豁然發現了一個細節,自己幾乎沒有費多少力氣便將這劍拔了出來!
心中一突,他急於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想,可是天太黑了根本就無法看清一切東西,那模糊的輪廓又怎能讓他安心?焦躁的將手掌摸了上去,那細微的差別證實了他的猜想。那裡有一道細不可察的裂痕!
不對!這分明是從上至下猛力劈砍之下才卡在裡面的!
他的心又彷徨了,提起劍來,他細細的查看,將手指抹過了劍身,然後放入了口中。
鹹的!有血跡!驚恐出現在那一瞬間,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將軟劍挽了一個劍花,然後消失在他的腰間。
腳下一點,他從樹枝上跳了下來,然後不等落地就右腳在樹幹上重重的一踩,飛快的在雨夜的樹林中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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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體拉直了長長的軟線,而那垂懸在蕭洛嘴唇上方的重針卻有一點發抖,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緊張所致。
雨忽然大了起來,屋簷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蕭洛忽然迷迷糊糊的撇了一下頭,一點寒意以臉頰為飛快的遍佈全身,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驚醒過來。
怎麼回事?!
隨著蕭洛抹臉睜目,黑衣人呼吸一窒,手中真氣驟然發出,筆直的棉線瞬間僵硬的猶如一根百煉精鐵所鑄的鋼絲,而那一根重針也散發出一股詭異危險的氣息,他依靠著那一點光澤來判斷,乘者蕭洛人未清醒飛快的刺了過去。
雖然原本的計劃是製造無故死亡的假象,但是目的卻是一樣的!
殺!
他還沒有失敗,因為那上面還殘留著劇毒!見血封喉的劇毒!只要輕輕的在人身上劃開一層皮就能讓他輕易的索取對方的性命!
重針那金屬特有的光澤讓蕭洛忽然清醒過來,洛銘就是用針殺人的,自然也少不去對這方面的防範,而在這裡沒有人會比她更瞭解這是什麼東西,而且那上面忽然消失的反光也令她潛意識的翻身躲避。
「咄!」的一聲,從床板上傳來的輕響讓不粗所料的蕭洛一身冷汗。
「誰!」她不由的喝了一聲,但是卻立刻就後悔了,因為這無疑是打草驚蛇!
「嗖嗖!」兩聲,蕭洛已經將兩根金針飛射出去,可是卻只聽到一聲叮響,另一根有沒有中她也沒有多少把握。
太倉促了!但是她卻忽然發現針不離身卻是一個極好的習慣。
她不敢追出去,因為趙靈需要有人保護,可是如果現在不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蕭洛飛快的奔到了床邊,探了一下,好在趙靈安然無恙。
飛快的取過了佩劍,她抬手嗅了嗅,有點刺鼻的氣味讓她驟然變色。
是毒!
「靈兒!快醒醒!」她心跳很快,這暗殺來的突然,幾乎是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到來,她無法判斷這些人是不是衝著她來的,但是她卻不否認這很有可能!
「嗯?姐姐怎麼了?」趙靈迷迷糊糊的聲音讓蕭洛的稍稍心安。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那個老頭?他一出現就來了暗殺,是不是這其中有著什麼聯繫?還有金瑞,他與老頭交手根本就沒有直接的損失,這是不是一場圍繞著自己和蕭遠的陰謀?而且更令人懷疑的是,選了這間客棧是他帶的路!
來不及穿戴衣物,她赤著腳就打開了門,劍已經拔了出來,而眼前的一幕卻讓她有種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感覺。
有三個黑衣人正從她的左右前三個方向衝來,而有六隻尖鏢也封鎖了她所有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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