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濛濛亮,便要啟程了,謝江瑤還沒用醒過來,不過她呼吸均勻,傷勢也已經大為好轉,大還丹果然不愧是少林三寶之一。
原本是想帶上謝江瑤一同上路前往慕容家的,可是少年總是婉言拒絕,而鄭達也是一再的勸阻,無可奈何之下蕭洛也只好依從了他們的意願,留下了幾副調理的藥方與一封書信便再一次啟程了。她相信,如果真的如同她所料的那樣,謝江瑤是一定會來找她的。
「你們在外面不是很危險麼?不如還是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臨行前她再一次的勸說道。
「小姐,你怎麼又提起此事?」鄭達有些不悅,但是卻也沒有辦法,他實在是無法明白,為什麼自家小姐在短短的一夜之間便對那女子如此在意起來,若是對少年知根知底也就罷了,可是他昨晚卻沒有一點頭緒,只因為少年的警惕也很高,絲毫沒有透露哪怕是隻言片語的底細,更何況少年原本就心不在焉。
「不了,追殺令已經撤了,師姐既然已經接下了殺招,那麼以後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再來找麻煩了,所以不用擔心我們,你自己路上保重。」少年客氣的拒絕,抬手一禮,顯得對蕭洛十分的敬重。他的氣色也已經好了很多,也許是因為心事了卻,也可能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總之他現在精神不錯。
「小姐,我們還是不要勉強了。」鄭達出聲道。
少年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卻可以肯定是沒有惡意的,他神色之中存著感激,「我的承諾永遠有效。」
蕭洛這才想起了少年許下的一個條件,但是她卻根本就沒有在意。聽到對方依舊堅持,雖然早已經料到會有此一答,可她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輕歎了一聲,其中的疲憊不言而喻,「那好吧,不過你一定要將那封信交到她的手裡,還有……算了,我們走吧鄭伯。」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跨上了馬車與少年揮手告別。
「駕!」鄭達一揚鞭,在空中打了個鞭花,催馬前行,那響亮的鞭響打破了黎明的安靜。
看著那馬車越去越遠,少年一陣失神,許久,他摸出了懷中的書信,拆開來看,只見那一片朱紅的信紙上空空如也,只有在角落裡畫了五個五角星,一個大的,四個小的,金燦燦的十分醒目。
他翻來覆去的看了許久,並沒有發現隻言片語,直弄得他一頭霧水,不知所謂……
疲憊的蕭洛在車裡睡了一天,當她醒來卻已經是黃昏,看著那夕陽無限,不禁有一種寂寞。忽然的她就很想家,很想很想,想的她看著那水天一色便陷入了思緒……
輾轉幾日,車馬勞頓的旅途終於接近了尾聲,而中州的繁華鼎盛也令蕭洛大開眼界,雖然不知道這中州王城究竟有多大,總之從那一條直線的東門道上看過去,只能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與數不盡的瓊樓玉宇,怎麼也望不到頭。
車轱轆在車馳道上緩行著,那層出不窮的新鮮玩意兒讓小羅好奇不已,她撩起車簾一角,向外看去,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連著一行人也面上帶上了悅色。
這時候,馬車轉了個彎,進入了一條開闊的大道,這裡雖然依舊熱鬧,但是也不會顯得擁擠了。
不一會兒馬車便停了下來,蕭洛已經看到了一棟豪宅,匾額上刻著鎏金大字--慕容府。
「小姐,我們到府了。」鄭達率先下了馬車,俯身就去撩車簾,而小蕭洛也正好在這個時候掀起了車簾鑽了出來,讓鄭達的手摸了個空,於是他只好虛扶著蕭洛下車,可是蕭洛視而不見,跳了下來……
初時見到那闊氣的門庭,她確實是吃驚不小,只因為著慕容府邸大的令人難以想像,光是這正門的圍牆就延伸出去上千米,這還僅僅只是門前能夠看到的,而這偌大的門面也才佔了府邸的小塊前庭而已。
「小姐,在下線帶小姐去看看院落。」鄭達弓著身子,顯得低人一等。
「咦?不是先見見家主麼?」蕭洛奇怪道。
「家主尚有要事,此時不便接見小姐,所以先將住處安頓下來再說。」鄭達解釋道,「小姐往後可要謹言慎行,而且家主是小姐的爺爺,這稱呼可得改改了。」鄭達雖然是笑瞇瞇的,但是卻並不妨礙他交代。
「啊,哦,我知道了。」蕭洛隨口一應,並不怎麼上心,她一邊左顧右盼一邊問道,「鄭伯啊,這府邸這麼大,我是住哪裡啊?」
「小姐請隨我來。」鄭達恭敬的說道,為小羅引路,一邊也粗略的為蕭洛介紹了一下慕容家。
慕容家很大,這個自然是不用多說的,府邸有兩大院,一前一後,前院是大堂前廳等地,而後院共分四個中院,其中東方日出喻指「勤」,那是下人們住的地方。東院子分為兩苑,風別由兩位管事負責,男左女右,十分的嚴格。
南院是一個大花園,地處於府邸的正中,這其中也不乏有清淨的風雅院落,亭台樓閣。此處修竹幽篁,藏山聚水,十分的秀麗,而一些留宿的客人也常常被安排到這裡來。
西院是存放雜物,廚房,洗衣苑等眾多雜事的處理之地,管事只有兩個,分別負責飲食起居。
北院座北朝南,佔地最廣,從風水來講是極好的,而這裡又分為四苑,每個苑裡又有著院落,分別住著不同的人。
東苑是那些管事的住所,而四苑的管事也不在少數,大大小小的算起來也有幾十位,但是這四苑也分主管與否,像鄭達便是北苑的主管,身份自然不會低了。東苑佔地不大,而大多的土地都是另外三苑的院落,相比而言,另外三苑的屋舍是比之要好上一些也大上不少的。
這三苑都是府邸上小姐公子,夫人老爺們的住所。其實這三苑說是說三苑,實際上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只是院落與院落之間的距離不同罷了,而且地處不同,風景的角度也是有所不同,於是便有了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感覺。
院落緊湊別緻的南苑,秀美安靜的西苑,而北苑卻是大氣華貴,憑著自己不同的喜好可以選擇,但是這三苑中也分尊卑長幼,並不是任人選擇的,蕭洛不喜歡吵,於是便選了安靜一些的,而這府邸上的老太太們實在是不多,大多數都是去鄉下尋清淨去了,這自然就讓蕭洛選擇多了起來,而且這慕蓉府人來人往的也不會顯得寂寞。
見了慕容風,蕭洛第一感覺就是這個老人很和氣,但是也十分的傲氣,他揮手示意所有人出去。
「你一定很奇怪,有許多的話要問老夫吧。」正在蕭洛打量眼前這個老人的時候他開口了,那聲音有些低沉,但是卻很平淡,「把滿肚子的疑問都說出來吧,一次問完,免得你下次再問。」慕容風目光如炬,看著蕭洛,緩緩的說道。
那種無法描述的感覺讓蕭洛有些緊張,她看到了老人含笑的眸中一閃一閃的精光,頓時讓她生出了一種無所遁形的壓迫感。
蕭洛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說是不知道要怎麼稱呼眼前這位威嚴的家主,她張了張口,又吞了回去,她實在是無法讓自己親切的去叫一個陌生人爺爺。
略一思索,她終於還是問道,「您就這麼肯定我是你的孫女?」
慕容風注視著蕭洛,眼睛一眨不眨,那是一種威壓,讓蕭洛難以喘息,她知道,這是他在表示不滿,可是她卻不服輸,乾脆強硬的與慕容風對望起來。
慕容風的眼神微微有些變化,他有些吃驚,接著哈哈一笑,回答道,「這是自然。」
「我身上沒有記號。」蕭洛提醒道。
「老夫的孫女也是沒有胎記的。」慕容風不緊不慢的說道,顯得很有把握,「老夫的孫女被人劫去之時曾經在長春山一帶被老夫的人追上了,並且阻攔了下來,可惜卻中了埋伏,而你也至此下落不明。」說到這裡,他似乎是想起了往事,不覺得變了表情,有些怒氣。
「那為什麼當年你不來找我?」蕭洛追問,「那時候找不到,現在卻找到了,時間越久就越難找,我實在是很難相信你所說的話,而且這也根本就不符合常理。」不知不覺間,您變成了你,她渾然不覺,而慕容風也毫不在意。
只見慕容風又是爽朗一笑,「不錯不錯,可是這長春山延綿千里,山崖峭壁何止千萬?況且也並不能肯定你沒有被人帶走,這又何必白費力。尋了幾日毫無所獲,哪怕是一點蛛絲馬跡也不曾留下,於是便推測你被人帶走,或者已經殞命。」
「這怎麼可能?有打鬥又怎麼可能會沒有……」蕭洛的話說了一半,忽然想到了什麼,「毀屍滅跡?」她不是很確定,但是卻又肯定。
「不錯!」慕容風目中精光一閃,「天聞做事滴水不漏,也只有那群亡命之徒才不會留下一點痕跡!」他的拳頭握了一下,很快又送開了,「十餘日過去了,那長春山人跡罕至,本以為你要麼便是死了,要麼就是被帶走了,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恰好讓人給救了,而且還無意間讓老夫查到了,真是天意!」他忽然笑了起來,顯得十分的高興。
命不該絕?會不會是……那個時候的嬰兒的確已經死了?
蕭洛吸了一口氣,不再細想,因為這已經毫無意義了,「就這麼草率的認定我是你的孫女?」她面不改色,十分的冷靜,「也就是說,並沒有十足的證據咯?」
「這些還不夠麼?」慕容風反問一句,「這世界上巧合可以是一件,也可以使兩件,但是如果三件四件呢?」
蕭洛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話來,頓時啞口無言。
「聽說你易了容。」慕容風轉而說道,「你娘是個少有的大美人,只要讓老夫看上一看便足以下定論。」他說的很輕鬆,也很淡定,而且慕容風作為一個世家的家主來說,絕對不會胡亂認親的。自然的也就有足夠的理由讓蕭洛相信這絕對不是空**來風,可是她卻總是覺得有些不踏實,不過既然慕容風這麼肯定,她也沒有什麼理由反駁,二人都沒有真憑實據,但是這一切都顯得格外的合情合理,毫無破綻。
「好吧,那就當做是……」
「你本來就是。」慕容風打斷了她的話,接著丟過去一個畫卷,「這是你娘的畫像,你看看吧。」
抬手一接,蕭洛看了一眼慕容風,卻見他依舊從容鎮定。
拉開繩結,展開了畫卷,之間那畫中的美人宮裙珠釵,繡鞋玉手,她抬手虛托落葉,仰面輕笑,果真是一個大美人。
可是……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有哪裡像麼?我怎麼就看不出來?
似乎是明白蕭洛的想法,慕容風站了起來,「你們的模樣十分相似,而且那眼神也是一模一樣。」他拿過了畫,將畫卷展在蕭洛的臉旁說道,「吧面具取了。」語氣雖然平和,但其中卻透出了不容拒絕的味道。
蕭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順從的取下了面具,只見慕容風兩相對比,目光閃爍不定,越看的仔細便越是覺得相似,「像!太像了!」他自言自語,絲毫不顧蕭洛那懷疑的目光,「不會錯的,這世上除了母女,又有誰會如此神貌相似。」他又將畫卷放平,目光顯得很複雜,那是尋到了久別失散的親人的激動,可是……他似乎激動的過頭了……
蕭洛順勢接過了畫卷,臉上也愈發的疑惑起來,再仔細看看,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像,可是……只有那麼一點點啊,等等,我怎麼越是看就越覺得像呢?
我承認,這女的的確很漂亮,而且我也確實與她有那麼幾分相似,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夠說明什麼呀。這個世界上長的像的人可多了去了,總不可能都是親人吧。
慕容風放開了畫卷,見蕭洛將畫卷擺正,然後十分認真仔細的端詳起畫中人來,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是在對比,似乎是不敢置信,也似乎是不敢肯定。
「這便是你的面具?果然細緻亂真。」他伸手抓過了面具的一角,那上面傳來的拉力頓時讓蕭洛疑惑的抬起頭來,她原來並不打算鬆手,可是眼下又有些不好拒絕,不由的有些為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