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了,她的身份已經得到了認可,青山劍門的人對她也是客客氣氣,但是卻總覺得客氣過了頭,但是她對這些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蕭遠的消息。
果然不出她所料,蕭遠的確去祭拜過林秋奉,但是那些弟子卻都不知道蕭遠的去向,餘下自然都是都避而不談,也許是真的不知道,但也可能是有意的在隱瞞什麼。慢慢的她也覺得方晨似乎都在刻意的避開這個話題,似乎是還沒有完全的相信蕭洛一般,雖然他總說打探的人已經派了下去,但是卻總給她一種敷衍的感覺。有時候她還可以自嘲的笑一笑,說自己疑神疑鬼杯弓蛇影,但是很多時候卻讓她懷疑,是不是自己漏掉了什麼。
他掩飾的很好,最起碼從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一點端倪,可是那一天馮坤的表現卻是最大的一個漏洞,她幾乎可以肯定,方晨一定是對她隱瞞了一些事情,即使蕭遠真的沒有在青山劍門,那也一定有著一些極其重要的消息沒有告訴她。
是不是自己瞞了他一些事情,所以他才會有所懷疑?畢竟自己的德言辭極為模糊,並沒有直接的面對某一個問題回答出準確的什麼。
蕭洛將一口菜夾入了口中,食之無味。
她將自己同時是蕭遠洛銘二人傳人的身份隱瞞了一部分,而且將自己會針**之術的理由胡編亂造是蕭遠得到的書冊被她發現,這才練了。這個謊言雖然天衣無縫,但是卻也太過含糊,根本就推敲不出什麼來,但是謊言畢竟是謊言,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這也不能肯定方晨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是不是發覺了一些她沒有發現的問題。
還有就是她一直都沒有將面具取下來過,自己這樣子是不是隱瞞了太多呢?俗話說以誠待人,但是自己卻根本沒有坦誠相待,更逞論讓別人對自己坦誠了。
也許蕭遠對方晨說過了自己的容貌也不一定,可是她也十分的懷疑這只不過是方晨的欲擒故縱之計,逼迫她說出那些隱秘之事。
其實這種事情是極為敏感的,一正一邪,那是水火不容之勢,說出來且不論人家信不信,即便是信了,那也是等於將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她還真是與方晨一樣,有些不信任對方,同時也在猶豫不決,她不知道方晨能不能相信,可不可以接受,如果方晨接受,那還好說,可是如果方晨並不知道這些事情,而且又恰恰是那種刻板的人,她一說出來,那麼她就會處於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不利情況下,這麼一來等待她的就必然只有三種結果。
第一,被逼迫與洛銘斷絕所有關係,並且向所有武林同道聲明,自己是正派人士。這一種是最為溫和的,但是卻毫無疑問的讓她不能接受。
第二,被廢除武功,從此過著平凡的生活。這個她也不能接受,先不說這武功練得是千辛萬苦,費盡了二老的心思,即便是她真的被強行廢了武功,那沒了武功的她就等於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以她的容貌實在是太危險了,雖然有面具的保護掩藏,可是也難保不會有失算的時候。
第三,被當做邪徒,作為殺雞儆猴的榜樣。這和送死沒有分別,而且還要背上一口奇大無比的黑鍋!她不喜歡坐以待斃,也不喜歡將任何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更何況這是將身家性命都壓上去的傻事,她喜歡將一切的處在她的意料掌控之下,雖然這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隨便說出去,無論以哪個方面來講對她都絕對沒有好處,這對她反而是一件極為凶險的事情,就眼來來看,她是完全可以避免以上的事情發生的,因為她冒不起這個險,但是她卻又不能不說出點什麼來己試探方晨的態度和反應,所以這也就令她困擾起來,她手中的籌碼實在是少的可憐……
那麼就只剩下面具這一件事沒有大礙的了,可是……這真的就有用麼?
她很煩惱,很躊躇,但是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她沒有其它的事情可以試探了,那些東西雖然都是極為有力的證據,可是一不小心壓錯了就會釀成大錯,她輸不起。而這容貌一事不管有沒有用,她也不會有什麼實質上的損失,只不過不一定有用而已,但她別無選擇。
匆匆扒了幾口飯,心中愈發覺得這就是欲擒故縱的把戲,這種自己完全在對方算計之中的感覺很不好,因為這一切她都無法把握住,但是先不說她還不敢確定,就算是確定了她也沒有任何破解之法,於是也就只好被動的接受了,誰讓人家抓住了她的死**呢?別人可以守株待兔她卻不能,雖然明知道那裡是一個木墩,但是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撞上去了。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將碗中的白飯吃了個精光,再看那幾碟菜卻沒有動過多少,也來不及收一收,心不在焉的順手一放,她便一邊想著怎麼應對方晨一邊走了出去。
「掌門師叔在麼?」
「掌門正在議事。」守門弟子回答道。
「哦,那還要多久?」她追問。
「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弟子的話音剛落,屋裡便傳來了一個洪亮的聲音。
「誰在屋外。」這是她的師叔輩,王明海,也是馮坤的師傅。
守門弟子看了蕭洛一眼,似乎是責怪,這才向屋子裡行了一禮道,「啟稟掌門,各位師叔伯,是蕭師妹求見。」
「哦?讓她進來吧。」方晨似乎有點驚訝,但是卻還是讓人難以揣測。
蕭洛有些不好意思的略帶感謝的朝守門弟子笑了笑,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人不多,但是卻都是青山劍門有身份的人物,有一些她還有點印象,記得方晨在介紹時說的名字,但是有一些卻根本就沒有與她打過照面。
「各位師叔伯,打擾了。」她行了一禮,這裡在座的十餘人可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心中自然難免有些緊張,再加上這裡凝重的氣氛,更加讓她不敢妄言,如履薄冰。
「新來的師侄女麼?有什麼事情麼?」王明海和善的看了過來,可是這總共幾十雙眼睛,各種不同的眼光令她更加緊張起來。
她暗中深吸一口氣,這才不吭不卑的說道,「我……我其實……」
「吞吞吐吐!有話就說!」一個十分嚴厲的聲音不客氣的傳了開來,在這安靜空曠的空間裡格外的響亮,那是蕭遠為數不多的一個師兄,叫陳忠凌。
被陳忠凌這麼一喝斥,蕭洛一下子就有些生氣起來,那緊張也是一下子消了不少,「我隱瞞了一些事情,所以特來告罪。」她把背挺得筆直,盯著方晨的臉看,試圖從中看出一點什麼來,可惜,除了那一雙深邃的眼睛中一閃而過卻難以看透的光芒,她毫無所獲。
方晨忽然很和藹的笑了,就像是一位鄰居家的大伯,但是卻顯得格外的高深莫測,「哦?師侄女瞞了我這個老頭子什麼事情?」
這一句話本可以令人輕鬆下去,但是蕭洛卻根本輕鬆不起來,而眾人也沒有做聲,只是那一雙雙飽含深意的眸子都落在了蕭洛的臉上。
「我易了容,這不是我的真面目。」她說完這一句話,那十幾個人明顯的對她有所防範起來,只有方晨毫無反應,如果說他知道,可是剛才那眸中一閃而過的光芒是什麼呢?可是如果說他不知道,他又為何如此鎮定?
蕭洛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他了,他彷彿就是一片霧,似乎一下子就可以看透了他,但是你越是進去的深就越是感到深不可測,最終在其中迷失方向,四周只有那一模一樣的灰白一片。
見到眾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的打算,她將手伸到了鬢邊,理開了頭髮,撕起了面具,當那一張臉顯露出來之後,她看到了眾人眼中的驚訝與動容,就連方晨也毫不例外的呆滯了一下,似乎是在這一瞬思索什麼。但是這裡的眾人都不是庸手,很快的便發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一個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回過神來。
「還有。」她頓了一頓,看了一下眾人的反應,但是卻讓她失望了,「黃牛山上的山賊也是我與另外幾個人殺的。」
此言一出,眾人一下子就齊齊的看向了方晨,只有陳忠凌不動聲色的依舊看著自己,似乎是想看出點什麼來,但是他也失望了……
方晨略一沉思,掃了一眼眾人,接著又笑了起來,「師侄女,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還是這種捉摸不透的笑,而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的一切都瞞不過對方一樣,這令蕭洛很不舒服。
「我只想知道我師父蕭遠在哪裡。」蕭洛目不斜視,一字一句,顯得無畏而放肆,「至少,我要知道他安全不安全。」
「不要說你不知道,你一定是知道的,我在山下的時候向馮坤問起過,那個時候他的表現很不正常,連他也知道一些,你不可能不知道。」
「放肆!」陳忠凌怒喝一聲,「你在與誰說話!」
「總之沒有對你說話。」蕭洛十分強硬的態度令眾人臉色不一,對自己的師父這般關心,誰也不好多說什麼,難道大聲的指責她這麼做是不對的?或者像陳忠凌一樣捨本取末斥責她對長輩不敬?這些似乎都不太好說。而方晨卻只有那種古井無波的眼神,「如果你們不願意告訴我,或者你們真的毫不知情,那我也沒有必要再這裡待下去了,我會馬山下山自己找,但是我需要一個准信。」
一下子,落地有聲,方晨的眼光變了,就像是一種不可抵擋的力量,彷彿是要將蕭洛看穿,然後在眾人身上看了一圈,接著才回到蕭洛的身上,「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蕭洛站著好一會兒沒有動,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行了一禮,「方纔弟子多有衝撞,看在弟子年少無知還請各位師叔伯早日告知家師的消息。」說畢,她頭也不回的出了房,腳下更是沒有一絲的停頓。
在其他弟子們各種目光的注視下,她回到了房裡,這才發覺雙腿早已經沒了知覺,因為自從進了那屋子,她便一動也沒有動,在那種格外凝重的氣氛下,她的後背更是佈滿了汗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