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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宮殺之——暴露 文 / 水墨悠然

    我佛慈悲,普渡眾生。

    願一切眾生,具樂及樂因,是慈無量:願一切眾生,離苦及苦因,是悲無量,願一切眾生,不離無苦樂,是喜無量…

    虛雲,到底我也只能為你念這一段佛語,願你一路走好。

    青寶輕輕撥動著手上的檀木念珠,低低念著,面前的窗子只細細開了一個縫,絲絲月光和輕風鑽入,帶著沁骨的涼意,耳邊似有遙遠的笑聲傳來。

    「小青師傅,快點趁熱吃,這是我今天偷偷藏起來的。」虛雲笑瞇瞇地從懷裡掏出油紙包,捧到她面前。彼時她因偷喝酒又污損供佛的白玉碗被師傅禁罰了三餐,虛雲便把自己的份給她,她心安理得的吃完才想起問他吃過沒,虛雲只笑:「我不餓呢。」臉頰上現出兩個圓圓的酒窩。

    他不是不餓,只是記得——小青師傅對我好,我也要對小青師傅好呢。所以有什麼好東西總先拿到她那裡去,被她捉弄利用也從不計較。而她所謂的對他好,不過是入宮第一天,看著他傻乎乎可愛得緊,便惡作劇偷偷狠狠絆了他一跤,又假好心地去扶他。

    也罷,他是年畫裡終日喜樂的吉慶娃娃,畫中的美好始終要回到那畫裡去。那樣純淨的人本來就不該留在紅塵間,佛是慈悲,便渡他到虛彌喜樂無量,再不回讓他在恐懼和痛苦中離世的人間。

    佛,真是慈悲的麼…那像她這樣犯了殺戒,卻絲毫不悔悟的人,是得慈悲還是生惡性?

    月華踏入房間時,不由一怔,法華安然、沉寧若虛,細細的月光落在那個女子面容上,映出一片安詳透明,風輕輕撥動她的髮絲,手持的念珠泛著柔光,唇間有梵音清渺,星眸裡縹緲的目光不知落在夜空的何處,卻悠遠深邃得似包含了一個遼遠廣闊的世界,是遠離紅塵的淨土,遠得讓他莫名的生出一絲焦躁。

    「青丫頭…。」他終究忍不住出聲輕喚,低柔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凌厲。青寶似一下子沒回過神來,身子震了震,才偏過臉來,神情裡似有茫然若失,但也不過片刻,眼裡又恢復了以往的靈動還有…防備:「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明安沒事,被軟禁起來而已。」月華菱唇輕彎,那種寧和深遠的佛境已經像氣泡一樣被刺破,現在的青寶他比較熟悉。

    青寶撇嘴冷笑:「也不過是暫時沒事而已。」說著走到床邊,踢了鞋子,開始解衣服,每用完晚飯,便到了月華幫她上葯的時間。

    褪下最後一件小衣,她趴在柔軟的床鋪上,月華則依常蒙了眼,坐在她身邊,也沒說什麼,拿出那葯膏幫她塗起來。

    青寶目光無聊地在房內游移,除了左右牆上滿滿的書卷,還掛了幾幅大家字畫,一色碧的翡翠墜子束著透明的鮫綃幔帳,垂在精雕細琢的圓拱門兩邊,花瓶掛件皆是古雅樸琢,看得出件件不是俗物。幾盆蔓枝蘭垂在書櫃邊,正開著芳美精緻的花朵。紫檀木的桌椅衣櫥,茶几、杯盞皆是鑲金嵌玉。

    雅致的梳妝台上擱置著幾隻的玉簪,不是女子常用的華麗樣式,但每隻都極其通透沒有一絲雜色,上好的黃花梨木的床上用俱皆是寸布寸金的軟雲錦所制。

    房間佈置得極盡奢華卻絲毫沒有顯山露水的富貴俗氣。想來這個皇帝給月華的待遇八成也是妃級以上的了,青寶酸酸地想著。她進宮不久也曉得各階妃嬪的待遇是不一樣的,品階森嚴。

    「人長得美的就是好,如果是月華被那什麼屁卜算算出是合適招魂的祭品,皇帝老兒也肯定捨不得對你下手呢。」她忍不住冒出一句含酸帶諷的話來。

    感覺月華的手突然頓了頓,又繼續輕柔的擦著葯,青寶沒來由心頭一陣怨氣,又想起自己的境況,嘴巴更不留情:「但以色伺人,色衰則愛絕,漢朝李夫人的話可在理了,特別是皇帝那種人,你的待遇怕是不下於那絕世佳人李夫人了,但你可要有準備啊,哪天要皇帝要是看上其他人了,那漢朝韓嫣的下場…。」

    「原來青丫頭也知道這麼多典故,看來也讀了許多書。」月華低柔地打斷她的話,彷彿一點沒有聽出她話裡的惡毒。

    「我懂得可多…。」青寶回過頭正要再加幾句,就看到月華臉色蒼白,連那灩漣的朱唇此刻也泛出白來,他看不見青寶動作,手上正依常般溫柔地為她上葯。

    頓時似有什麼梗在喉嚨裡,再出不得聲,她是不是太過份了…可她就是看不得他一副風輕雲淡不爭不鬧的模樣。

    「我…。」青寶正要開口道歉,門外卻傳來喧囂。

    「封大人,您不能進去,皇上有令的…」「那就等皇上下旨罰本官好了。」「大人…。」

    聽那聲音似乎已經近門前,月華反應迅速地拿衣服將青寶一罩,身子已經移到大衣櫥邊,將門一開,把驚惶的青寶輕巧地放了進去,待衣櫥關上時,房門已經被人撞開了。

    「封大人,您這是做什麼?」月華把手擱在自己衣襟上,似正在更衣準備入寢,同時揮手遣退伺候的宮人,那宮人猶豫一下,方才退下。

    封鏡之劍眉微挑,似含深意的看了他一會才道:「聽說月翰林病了,本官特地來探病的。」踏進門後,他順手將門關上。

    「老毛病,我好多了。」說罷,他便走到床邊坐下,不著痕跡地將那盒葯膏隱入袖中。

    月華垂下長長睫羽,撫著胸口淡淡道:「封大人也該知道這夜裡闖進來,於禮不合…。」

    他話音未落,一道紫色的身影已經欺近身前:「我們之間何時守過這禮了?」封鏡之冷笑著,手向他的衣襟抓去。

    月華詫異地瞪大了鳳眸,一掌迅速地擊出,卻被封鏡之早有準備地避過,反而被他扣住脈門,向後一扭,便將月華面朝下的壓制在床上,然後開始撕扯他身上的衣裳。

    「你做什麼,放開我!」月華羞怒之極,白皙的臉上染上紅暈,不停地掙扎著,一頭委地長髮也披散下來。

    封鏡之擒住他的雙手,咬著他耳朵輕佻地笑著:「又不是第一次伺候人,怎麼還使這小性子,嚷出去,到時候倒霉的可不是我。」

    聞言,月華身子一僵,閉了眼,沉月般美麗的眸子裡漸漸冷了下去,也不再掙扎,只是死死扯住自己左肩上的衣裳。封鏡之三兩下便將他那套白衣剝得差不多,露出白玉般美麗優雅的身子。

    可封鏡之卻突然停下了動作冷笑:「那天夜裡救走人的是你吧。」

    月華只躺著不做聲,別開臉。

    「你肩頭的傷是我用柳葉金刀傷的,如幽所制的柳葉金刀傷人後,傷口極難癒合,所以這幾日你才稱病不到未央宮去,你以為你能拖到什麼時候?」封鏡之嘲諷地捏住月華精緻的下頜。

    月華卻依然垂著眼睫,片刻後才一臉淡漠地開口:「封大人想怎麼樣呢。」

    封鏡之頓時氣結,俊美的臉上閃過怒氣,一把扯過他狠狠地貫到地上:「別瞧著我們憐惜你,便蹬鼻子上臉了,你使性子前,先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一個玩物罷了,不知好歹。」

    說罷,便徑直氣沖沖地摔門去了。

    青寶早半傻在衣櫥裡,大氣不敢出,腦子裡亂成一團麻,只有一個念頭——完蛋了,暴露了,怎麼辦?

    等封鏡之走了好久,才慢慢地從衣櫥裡爬出來。呆呆看了看門口,又看看依然衣裳凌亂,伏在地上纖白身子半露的月華,心裡突然疼了一下,蹲在他身邊,侷促地開口:「你…不要緊吧。」

    月華白玉般的肩頭上,一道血痕隱隱滲透出紗布。長長的髮絲盤在地上,半遮了那蒼白絕美的臉,他眼睫微微顫著,看不見眼中神色,啞著嗓子道:「不要…不要看我,走開。」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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