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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宮殺之——隆寵 文 / 水墨悠然

    金黃挑繡九龍的透明鮫綃帳飄飄蕩蕩,一年景綾紗宮燈透著曖昧的紅,女子破碎的嬌吟聲迴盪在古雅的內室裡,間夾著男子的喘息。優雅的身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曲線後,他利索地從嬌媚的女體身上翻身而起,立在門外的總管太監連公公輕輕叩門後,動作輕巧地帶著端水盆的太監、宮娥們進來。

    昭充容坐起身子,纖手搭上他白皙溫暖的胸膛,吐氣如蘭:「陛下,今夜讓臣妾伺候您可好?」底下伺候的老宮人眸光未動,定定躬身立在小葉紫檀的龍床旁,得寵宮妃提出這樣的要求也不是一個兩個,但是…

    「昭兒,你現在不是在伺候朕麼?」天子的聲音低柔悅耳,似心情不錯。「陛下,人家說的是一整夜…。」手心頓失了溫暖,昭充容怔怔地看著依坐在另一頭的天子,未央宮寢殿的燈永遠是極其昏暗的,昏暗到即使貼到面前也幾乎看不清人的臉,可是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一頭的人是怎樣的冰雪天姿。

    入宮兩年,她沒敢正眼看過自己的夫君,只因為那樣的冷冽姿容氣勢,讓人目光只及下頜,便要低頭,還有那一頭瑰異莫名的銀色的流水長髮,更是一種禁忌。

    可就是那樣清冷凜冽的天子,只要稍稍一點悅色,便能讓人心神迷醉,想著總有那麼一天,自己也能得到他真正的垂青,能在他身邊有一席之地。

    這個人會是她麼?

    「昭兒,朕很喜歡你這張小嘴的嬌吟,但也記得你和你哥哥一樣聰慧靈秀。」慵懶尊貴的人影只淡淡一句,便不再開口。

    司徒昭兒雖然性子潑辣,但心思卻冰雪玲瓏,她垂下首輕道:「臣妾越矩了,但只是貪戀陛下的親近溫存罷了。」說罷,也不拖延,麻利地倒退著爬下龍床,讓宮人伺候穿衣,背脊挺得筆直。

    待到層層羅衣穿好,青絲只隨便拿根絲帶在腦後一扎,她款款在龍床前一拜:「臣妾告退。」聲音裡竟帶著賭氣的意味。新進伺候的宮人瞧見這昭充容竟這般倔強,心頭無不暗笑,陛下性子冷,最不喜妃嬪粘鬧癡纏,看來這娘娘是要犯上意了。

    哪知熙聖帝沉默片刻,竟緩緩開口:「你這小性子還真是…罷了,你不是喜歡賢妃的那兩隻流蘇麼,讓尚服局的人給簌玉殿送去一副便是了。」

    「陛下說什麼便是什麼,昭兒謝恩。」昭充容再拜,語氣裡帶著一分嗔意,三分嬌態。

    連總管照例端上一碗葯,她伸手接過慢慢湊到唇邊,眼裡透出一絲怨氣和無奈,正要仰頭灌下。

    那悅耳的聲音又響起,這一次竟似含了笑:「葯涼了,就別喝了。」

    昭充容一愣,仿似看見無數煙花在自己眼前爆開,燦爛而絢麗,光芒萬丈,神志瞬間恍惚,身子卻似有意識般已跪下去:「謝主隆恩。」她不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欣喜若狂。

    臨出殿門,她的笑依然掩都掩不住,眉梢眼角溢出絲絲歡愉。宮人們看她的眼光又多了幾分諂媚,誰知道這位娘娘會不會生下大統繼承人呢,天子子息單薄,統共也只有一位公主,而且還是外頭的女子承歡養下的,一直養在西行宮。

    惟獨連總管的神色依然似一湖深潭,有禮而疏離,連著他手下兩名大太監都是一色的淡漠。昭充容瞅見了,也不以為忤,滿心沉浸在歡欣中。

    看著殿門的肩輿,她無聲的笑起來,總有一日,那裡會是一頂鳳輦,她回首望了望幽暗的內殿,一如總有一日,她會站在天子身邊,抹去那個傳奇女子的烙印,畢竟死人拿什麼來跟活人爭呢?眼前的還是宮裡這些活生生的女人們最危險。

    她剛坐上軟轎便瞧見一頂白色緞轎被抬進殿前,連總管和兩名大太監竟親自迎了上去,輕聲叫道:「月翰林,陛下在內殿裡候著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施施然從轎子裡出來,由連總管引往內殿而去。

    昭充容頓時眉頭一擰,只覺得一陣噁心,冷哼著閉眼休息,隨意眉眼又舒緩開,罷了,哪朝哪代的天子都有這麼些癖好的,不過是一個玩物而已,連她的對手都算不上。

    「娘娘,您方才怎麼敢頂撞陛下,頭也不梳地?」伺候著的貼身宮女碧溪有些後怕地小聲問。昭充容冷笑:「你懂什麼,陛下喜歡的就是我這性子。」還有那直挺挺的背影和簡單束起的發,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

    她的哥哥是陛下最寵信的虎嘯營統領大將,也是陛下最親信的臣子,知道關於當年那段往事還有那個逝去的人許多事…。

    他媽的

    「皇上讓她留了?」眉眼清美的佳人依著欄杆餵魚,波光流溢的美目似無雙明珠,一頂碧芳點翠冠將烏雲青絲束起,一身碧色窄袖束腰胡服,腰間垂著吹雪銀鈴,細細碎碎巧無雙,亭亭玉立若翠荷。

    清芳憤憤不平的道:「是,還賜了她和娘娘一樣的九尾翠鳳流蘇簪呢!」那九尾翠鳳流蘇乃正一品的四妃以上品秩才能戴的。

    「哦。」雲賢妃應了一句,隨即笑道:「清芳,咱們遊湖去!」身邊伺候的兩名太監應聲下去準備小舟了。

    「娘娘,你都不急麼,若是…。」清芳是跟著雲賢妃最久的大宮女,看著主子受寵,自己也連升了尚宮,自然最著急這些事。

    「若是什麼?清芳,這些年裡宮裡得孕的人不只一人吧。」雲賢妃嬌懶地伸了下腰,看向一池幽幽碧水。

    清芳一聽,心下也瞭然,沒錯,這幾年裡,皇上身邊不像剛登基那些年一點消息都沒有,總有那麼些妃子得了聖眷,不用服葯,也有喜訊,但總是空歡快一場,連那個進宮多年的蕭淑妃,也是懷了孩子才晉了妃位,只可惜懷胎兩年最後生下來的是個死胎,還招惹了不少不詳的風言他媽的,末了孩子沒了,整個人也半瘋不傻地被鎖在含芳殿裡。

    倒是雲賢妃,也是宮裡的老人,從不爭什麼,安分守己,卻平步青雲,一步步由采女做到現在的位子。

    太監們把一隻精巧的八人雕花船拉來了。「清芳,快下來罷。」雲賢妃當先跳下船,招呼清芳,轉頭將手裡的小食扔到水裡,那些肥碩的錦鯉便湧上來沒命地搶奪,不停翻出白白的肚子。

    「也不曾短了你們三餐,怎麼就搶得那麼賤呢。」她勾起一個笑,悠悠看向天邊的浮雲。

    清芳膽戰心驚地爬下船,沒聽清楚她說什麼,只傻傻地:「啊?」了一聲。

    他媽的*

    昭充容聖眷正隆,宮裡的人精都估摸著這位怕是要晉妃位了。

    「哼,晉妃位,我倒要看看你這隆寵得幾天?」青寶扯掉自己頭上的碎末草葉,笑瞇瞇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小瓶子。

    「小青師傅,你這幾日有看到水心師傅嗎?」虛雲急急地衝過來,差點撞上剛從草叢裡鑽出來的青寶。不動聲色地將小瓶子塞進袖子裡,青寶搖頭回道:「沒看見。」

    「怪了,水心師傅的那尾玲瓏錦再不喂就要死了,她不是最小心那寶貝的麼,怎麼也不交待一聲就被調走了,前幾日韓道兄也不知被調哪裡去了,屋子裡的東西都收拾了,可不告訴我一聲!」虛雲嘟噥著轉了個方向往青虛殿去了。

    青寶原本也不也留意,只是聽到他提起那玲瓏錦,突然記起來那是水心師傅極其看重的活葯魚,非常珍貴,她看得比命還重要,連碰都不讓他們這些人碰的,怎麼會放任那葯魚瀕死不理?又想起那個和虛雲同屋的青城山小道士,也是好些日子沒露面了,東西竟不知道何時收拾的乾乾淨淨,但他師傅卻還時常出現在青虛殿。

    她眉頭皺起來,聯想到最近這些日子自己師傅的怪異行徑,心頭打了個突,突然瞄見明安的師傅左右小心張望一番,低著頭急急往外走,卻不是青虛殿的方向。青寶眸光一閃,裝作散步,悄悄地跟了上去。

    七拐八彎,那師太竟然是往泰安門的偏門而去,那裡是太監雜役們出宮採買的小門,來來往往的各宮各局採辦正在門前等候查驗令牌。正想慢慢靠上去,她眼角餘光突然瞄到一抹月白的色的身影,款步上了一頂白錦緞的轎子。

    她眉毛一顫,心突突地狂跳起來,那身影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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