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你快饒了我吧！我服了服了呀！」老黑嚎得沒人腔兒，頭擺得跟中風後遺症一樣。
「你們在鬧什麼！」
外面忽然傳來寇長兵大聲的喝斥！
眾人趕緊各就各位，蹲蹲坐坐地低頭剝起了大蒜。楊光和黑夾克交換了一下眼色，他把手裡的碗放到牆角，若無其事地回坐到原處。
這時，寇長兵光當一推鐵門走了進來——
「寇管教！他打我啊！」老黑聽到寇長兵的聲音，立即像還魂兒，爬起來指著楊光直嚎兒。
楊光沖寇長兵笑笑：「寇管教，你相信我會打人嗎？都是這小子欺負別人，還在人家背上燙字兒！」
「好了，都別說了，一會兒縣政府的領導要來視察看守所新上的監控設備，你們馬上集合！」寇長兵看看楊光，臉上有了點兒笑意，「楊光，剛才我聽我們所長說了，說你是個文化人，懂文明，這個號你帶吧，讓他們在號房裡站成兩排，現在就去，行嗎？」
「沒問題！」楊光沖老黑笑笑，又回頭看看胖子，「你只管放心去，這兒交給我啦！」
「好。」寇長兵也笑了笑，轉而又對眾人一繃臉：「都聽好了，以後這兒就歸楊光負責了，要是誰不服從管理……」
說到這裡，他又特意沖老黑一撥下巴：「我也聽說你的表現最近很過分，你要好好反省一下，不然……」說完，寇長兵哼了一聲，走了。
聽到寇長兵關上鐵門走了，唐傑、黑夾克等幾個人都抿著嘴站到了楊光身邊，其他的中間派也自覺地站到了楊光這邊。
老黑雙腳跺地：「我靠！我的錢白給他花了！」
「集合！」楊光平靜地下達了指令。
9點半，縣裡的幾個領導坐著小車帶著縣電台、電視台的兩個記者來到了看守所。因為見不到楊光，雷婷本來是沒心來的，但架不住趙鵬一次次電話暴催，只好來了。等她到地方的時候，眾人已經參觀完了各個監捨，正從監區走廊往監控室走，雷婷就跟著也過去了。
監控室是一個大的電視牆，分割成18個小視屏，一個視屏就是一個監號，在電視牆前一站，所有監號裡的動靜就可以一目瞭然。
所長趙鵬熱情洋溢地給所有的人挨個介紹著各個監號的基本情況，雷婷站在一邊，了無興趣地偶爾拍一張照片。
「這是第15號監所，關押的全是重點犯人，」趙鵬指著左上角的一個視屏，「他們是監控的重點對象。」
「都是什麼樣的人呢？」一個男記者插了一句。
「什麼樣的都有，殺人，強姦，黑社會，對了，還有個懂電腦的。」趙鵬說到這裡也很感興趣地笑了，「聽說他還會懂什麼推拿，會給人看病。」
「什麼？哪個人？」雷婷心頭忽地掠過一把霜刀！
「嗯……你們看，就是這個人，只有他是站在那一排人的旁邊——」趙鵬指著視頻說。
「咦，這不是政法書記陳思民的新司機嗎？」一個人吃驚地說。
雷婷猛然凝神一看，驚詫地「啊」了一聲，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她已經跑出了監控室！
楊光很不習慣這樣週五正王地站著，好在還有一群人被他指揮著。當羊不好，頭羊嘛，自然好些。
「滋……哎呀……」站在最後面的唐傑忽然皺著眉呻吟了一聲，想動還不敢動。
「怎麼了大伯？」楊光抬眼看了看攝像頭，趕緊問。
「癢啊……哎呀……癢得要死……」唐傑苦笑著，攥了一下拳，想撓又不敢撓。
「癢個屁，你是三十浪蕩歲兒的寡婦啊你！別給號長找麻煩！」老黑裝著洋腔冒充理解萬歲，討好地笑望楊光。
「那你趕緊去放風場撓撓吧大伯。」楊光根本不看老黑。
「這行嗎？別讓管教看見為難你啊？」唐傑咬著牙，腿操著腿。
「去吧，沒事兒。」楊光語氣淡然。
唐傑說了聲「謝謝」，彎腰小跑去了裡面的放風場。
「光光光！」外面忽然有人大拍鐵門！
楊光一愣，以為是管教，突然聽到有人大喊：「楊光！是你嗎？是你嗎？！」
「雷婷？！是我！我在這裡！」楊光驚喜交加，跑向門口，「真的是你嗎？」
「該死八回的，你怎麼進這兒來了你！」雷婷拍著鐵門叫罵，眼淚都流下來了。
「我他哥的被人冤枉了啊！快想辦法讓我出去！」
「好，你等著！我馬上給丁立打電話！」雷婷說著登登而去。
楊光鼓腮吐了一口氣，沖神色各異的十幾個人說：「你們好好混，我快出去啦！」
「老大，你都進來了還有女人給你跑門子，真牛!」老黑沖楊光一挑大指，眼熱得要死。
楊光笑笑：「你的女人呢？」
「跑啦，聽說我一進來她就跟人跑啦，孩子也帶走了。我出去就是一無所有啊，活著真他娘的沒勁！」老黑低下頭，腳跟兒踩腳尖兒。
「你是怎麼進來的？真是在黑社會混的嗎？」楊光有意追問，他一直對省城那幫加害自己的黑社會耿耿於懷。
「是的老大，我就在習常市的黑道上混。三年前我們老大把人家的腿給擰了，我頂他進來的，異地關押，判罷沒再到外地勞勞，唉，再熬半年就能出去了。」老黑搓著手，說不出是感慨還是興奮。
「你們黑道上互相都有聯繫嗎？比如和省城黑道上的？」
「我是沒有，不過，我們老大應該有。有事啊老大？」老黑兩眼嘀溜轉。
「沒事兒，這不是閒得嘴疼嘛。」楊光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楊光，有人提你！」寇長兵忽然在門外喊了一嗓子，隨即開了門。
楊光心裡一喜，以為是丁立帶人來了，應聲就往外走，出了門問寇長兵：「誰提我？」
「是交警隊的李隊長提你呢。」寇長兵難掩幾分幸災樂禍。
楊光這才想起昨天王達特意安排要重審自己的事，在心裡暗哼了一聲。
雨，還在不緊不急地下。出了監捨，一股寒氣讓楊光全身發縮。他抬頭看看天，心境卻早已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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