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身子往後一撤，剛想給這小子一拳，就聽外邊有人喊：「你們幹什麼？」
楊光扭臉一看，鐵門上的一個小方洞裡露出半拉臉，是個警察，就收了手。
一個怎麼說也得近六十歲的老警察打開鐵門走了進來，問老黑：「怎麼回事兒？」
「報告郭管教，這小子進號就打人！」老黑惡人先告狀，指著楊光大聲嚎叫著。
「是嗎？」郭管教盯著楊光問。
「當然是！你們說是不是？」老黑兇惡地掃著屋裡的人。
馬上有五六個人是啊是啊地附合，但楊光發現，除了唐傑，挨打的大個子和黑夾克也沒吭聲。
「你叫楊光是吧，我聽寇管教說，你很凶，真的嗎？」郭管教沖楊光走了一步，威嚴地問。
「郭管教，我爺爺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相信你們年齡大的人都會從事實出發。」楊光巧妙地討好著郭管教。
「你這小傢伙倒是挺會說的。」郭管教臉上有了一絲笑意，「你們最好都聽話點兒，在我值班期間不要惹事兒。我們警察也是平常人，我年齡這麼大，胃又不好，一生氣就胃疼，吃藥都沒效。要是我難受了，我會給你們好臉色看？安？」
郭管教剛說到這裡，眉頭一皺：「胃又犯酸了，還硌硌唧唧地疼。我得回去躺一會兒。老黑，一會兒大蒜拉過來之後你再負責把任務分分，各人干各人的！」說完，郭管教用手按著胃就往外走。
楊光決定抓住這個機會，他鼓足勇氣追上兩步，準備給郭管教撒了一個謊：「郭管教，你說你好胃疼是嗎？」
郭管教停下來，有點兒不耐煩地說：「對，十人九胃，沒啥好法兒。」
「我爺爺是老中醫，懂推拿，我也跟他學了點兒，對各種常見病都有效，不信你問問唐大伯還那個高個子？」
「他說得不錯，剛才這位兄弟的確幫人治好了兩個小病。」黑夾克搶先幫了腔兒。老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黑夾克沒敢再往下說，低下了頭。
「噢？是嗎？我們看守所的這幫老民警身上淨毛病，你要是真有招兒，那還真不錯哩。不過……」郭管教還是有點兒不太相信。
「不信你可以試試呀？」楊光很坦然地看著他。
「好吧，走，跟我來吧。」郭管教領著楊光出了15號監所。
聽著兩人的腳步聲消失了，老黑罵了一聲，撲過去照黑夾克臉上就是一巴掌：「靠你媽！敢幫那小子說話，有你好受的！」老黑打完了，在所有人跟前走了一趟兒，「你們給我記住，我是號長，我說了算！我和所有的管教都有關係！你們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就讓管教關你們禁閉，斷你們的口糧！」
楊光跟著郭管教進了二樓的辦公室，郭管教往椅子上一坐，捂著胃部問楊光：「你小子真懂？」
楊光：「當然了。我要是越治越疼我不是找不自在嗎？金鋼鑽不敢稱，起碼鐵鑽頭算一個吧？」
「呵，你小子，嘴兒真的很會說呢。」郭管教笑了，「來，先給我推拿一下試試吧。」
「你得躺床上我才好動手呢。」
「你小子不會趁機暗害我吧？」郭管教開著玩笑，正猶豫，又進來一個老民警。他這才笑了，沖同事一揚胳膊：「老羅，這小子說他會推拿按摩治胃疼，你給我看著點兒。」
「是嗎？有這本事？」民警老羅狐疑地打量著楊光。楊光衝他點頭一笑：「羅管教好。」
「那，感冒能治嗎，鼻子不通氣？」羅管教用力吸了吸鼻子，囔著鼻子問楊光。
楊光想了想：「可以呀。這個太簡單了，你自己就可以治。」
「咦，是嗎？」老羅的興趣一下子就來了，「快說說我聽聽！」
楊光讓老羅坐下，問他：「羅管教，你哪個鼻孔不通氣？」
「右邊。」
「那你用大拇指抵住左耳垂兒下邊一點這地方——」楊光伸手用拇指頂住他左耳垂下邊的一寸半的地方，「這叫頰車穴，用拇指抵住，以感到有酸脹為標準，按上十幾秒鐘就應該有效果，你自己試一下吧。」
楊光鬆開手，老羅帶著幾分新奇用左手拇指摸索著按住耳垂下邊那地方，邊按邊問：「要是我左邊的鼻孔不通氣呢？」
「那就按右耳垂的下面的頰車穴。如果兩個鼻孔都不通氣，那就同時按好了。」楊光胸有成竹。
「咦——通了通了！慢慢地就透亮啦！」老羅吸著鼻子，驚喜地看著郭管教。
「是嗎？有這麼神嗎？快給我試試！走，裡間兒！」郭管教說著走進裡面的休息室，楊光暗暗高興，跟進去，讓郭管教往床上一躺，先給他按摩小腿腓骨下端的陽陵泉穴，這個穴可以止住胃酸。
「我看犯罪記錄，說你是交通肇事逃逸是嗎？」郭管教有點兒關切的意思了。
楊光歎氣，開始拉同情票：「郭管教，如果我說我是冤枉的，你肯定不信。但我本人好歹也是大學畢業，好歹也是……車又有保險，如果我真軋傷了人，我會逃跑？」楊光差點兒說出他是政法委書記的司機，但一想到現在陳思民並不在縣城，而且說出來現在只會給陳思民抹黑，就忍住了。
郭管教嗯著，對眼前的這個年青人疑犯越來越有好感：「那你就請個好律師，找找對自己有利的證據。好人死到證家手裡，想冤枉一個人，完全有可能啊……嗯，真別說，我胃裡這會兒舒服多了……」郭管教笑著半瞇著眼。
「來，郭管教，我現在給你按摩中脘穴——」楊光解開他的上衣扣子，在胸骨下端肚臍的中間找到這個穴道，用手掌輕輕地按壓起來。
「你進到這地方來真是可惜老啦……」郭管教感慨起來。
楊光苦笑著，更加細心地按推起來。他知道，和管教們搞好關係對自己對付老黑、走出看守所十分重要，就像秤鉈之於秤桿兒。
就這樣推拿了五六分鐘，郭管教舒服地長噢了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拍著楊光的肩膀，連聲說好，從裡間走進辦公室，剛坐下，所長趙鵬帶著股冷風快走進來：「老郭，叫你聯繫的事兒說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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