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得火盆扣頭,汗都滲進眼角了,辣得睜不開眼。楊光用滑溜溜的手背擦了一把,看著罰款單上執行人「寇長兵」那三個字,心裡的那份酸楚和憤恨就別提了。楊光知道,一定又是王家給自己使的壞,鎮子上的人都知道,王三保給副縣長開車,關係廣得很。
楊光站到路邊的大桐樹下,看著車流人流,仇來恨去地又想到了王大保,馬上開始監聽——
「哈哈哈……對頭兄弟,就是這樣!……」
「到時候他要是去要車,就說車鑰匙丟了,讓他多跑幾趟好好作作難!……我咋看他咋不順眼,老覺得我們王家出這幾檔子事都跟他有關係……對,我就是要把他逼得全家離開清河鎮我才心靜……好了,我得去縣裡一趟,有大事兒……」
王大保說到這裡就沒有聲音了。
媽的,老子非和你鬥爭到底不可!楊光嚓嚓幾下撕了單子,決定不跑摩的了!
他正想攔一輛摩的趕回清河鎮,一輛白色的轎車忽然在他身邊停下,車門一開,是靳建成,他笑著示意楊光上車。
楊光湊靳鎮長的車回到了清河鎮,下車之後直接去了趙勇的修配部。因為之前楊光已經處於監聽趙勇的狀態,所以,他一進門又給趙勇偽裝上了,讓趙勇慢點兒說,他好對口型。
「怎麼不拉客了?」趙勇吐了煙頭問楊光。
楊光就簡要說了自己剛才的遭遇。
「日他娘!」趙勇氣得光吵當把扳子扔到地上,「你打算再幹點兒啥?」
「跟你學修摩托車吧?」楊光的心態正得很。
「學是可以,你這大學坯子弄這也太委屈了吧?」
楊光低吼道:「囉嗦個屁,先幹著吧!」說完,往地上一蹲,抓起個扳子就卸起了螺絲。
剛幹了一會兒,一個戴墨鏡的青年人滿頭大汗地來到了修配部,中等個兒,黑背心,大褲頭,雙臂各刺一條青龍,一看就是個二流子貨。趙勇一見來人,上前一把拉住,興奮地拍拍他的肩膀,指著楊光說了幾句什麼。楊光知道趙勇在向那人介紹自己,就沖那人點頭笑笑。那人也摘下墨鏡,沖楊光笑笑,一雙眼睛滴溜轉,夠聰明的。
那人來到之後,就一直紮在屋裡沒出來,一直到天掃黑,楊光才看見他打著呵欠出來,和趙勇耳語了幾句,就一直朝鎮子北邊走去。
一直幹到天黑透,楊光才在修配部湊和了晚飯,一身油氣地回到了家,簡單洗洗就躺到了涼席上,累得塌腰陷胯的,他打算早點兒睡。楊光把四肢攤開,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透過樹葉,仰臉看著天上的星星,真是無聊又無奈。幾隻蚊子不停地繞著楊光飛,一會兒一咬,弄得楊光坐臥不安,根本睡不成,於是乾脆坐起來竊聽,他要先聽聽王大保這個混蛋在幹什麼。
楊光啟動監聽步驟,王大保的說話聲馬上傳了過來:「……小乖乖呀,這回我可把放心了,我的副鎮長已經批下來了,明天上午我就去鎮政府正式報道了,聽說姓靳的都快氣死了啦哈哈哈……」
他媽的,沒想到這小子的副鎮長真就弄成了,真是興鱉不興龍啊!楊光氣得直咬牙。
「他氣也是白氣。我還得想個辦法治治他。……哎,小乖乖呀,要不,你出馬吧,去勾引他,只要你幫我辦成這件事,今年我保證叫你當上婦聯主任,咋樣兒啊……」
「……你一定要把握好火候兒,不能叫他拱了你的白菜心兒……嘻嘻嘻……」
楊光聽出來了,王大保和趙勝利的騷老婆吳艷美在一塊兒浪蕩呢。
「快脫了小乖乖……好辦,你瞅他哪天加班,給他送茶過去,裡面放上春藥,把他哄上床,搞個錄音,不信他從此不聽我的話……哎呀小乖乖……快點兒撅起來……我受不了啦……」接著,楊光就聽到了王大保粗重的喘氣聲。原來,只要是被竊聽者身上發出的聲音自己都可以聽到呀……楊光聽得心裡熱哄哄的,不由得一翻身趴到了涼席上,身子下面硬得硌人。楊光有心中止竊聽,可人的本能讓他又不忍停下來,結果,就聽到那邊王大保越干越賣力,他這邊卻是越聽越上火!楊光,已經有月把沒享受男女之歡了。一想到以前和林小夭的風流韻事,那種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不過,楊光打算幫幫那個靳鎮長,他感覺,那人不錯。
恰在這時,楊光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了,抓起來一看,是雪純的:哥哥,我在大門外,開門。
楊光嚇得一激靈,趕緊中止竊聽,用手捂了捂下面跑過去開門……
楊光拉開院門一看,只見雪純懷裡抱著一個圓圓的黑東西,剛想說什麼,雪純胳膊一探,已經把一個西瓜送到了他懷裡,用手輕輕按了按他的肩膀,轉身跑了。抱著涼涼的西瓜,楊光偷偷笑了一下,心裡說這樣也好,省得擁抱雪純時自己的下面碰住她的身子,要不然顯得多色鬼多尷尬呀。
美人送瓜,一定要吃。楊光抱著瓜進了屋,打開燈,掂刀就切,刀都抵到瓜上了,忽然一皺眉,心裡接就著就是一熱,只見黑色的瓜皮上刻著幾個白森森、核桃大小的字:哥哥,堅強些。乖乖心疼你。
看樣子,自己的車被扣的事雪純已經知道了。楊光歎歎氣,拍拍瓜,想著王達的胖圓臉,手起刀落,把瓜斬成了兩半兒!
第二天一醒楊光就趕到了趙勇的修配部,問他是不是知道靳鎮長的住處,趙勇說,聽說他住在鎮政府裡的第二排房,具體位置不清楚。他還問楊光找鎮長幹什麼。楊光笑笑,只是說有事,就去了鎮政府了。其實楊光是想給靳建成提個醒,他覺得這個鎮長人不錯,不能讓王大保這小子禍害他。
楊光果然在鎮政府第二排房最西邊的一間房子裡找到了靳建成,當時他剛涮完牙,看到楊光找過來,很吃驚。
進了屋,楊光低聲直言:「靳鎮長,我聽人說,有人想瞅機會在茶水裡放春藥給你喝害你,請一定要注意啊。」
靳建成一愣,剛想說什麼,楊光誠懇地說:「靳鎮長,請你不要多問,其他的我不方便多說。相信我就注意些,不相信就當是個笑話。」
靳建成點點頭,拿起筆在紙上寫了「謝謝」兩個字。
楊光轉身要走,靳建成又拉住了他,在紙上寫道:你父親是我很敬重的人,你的不幸我也聽說了。今後有什麼打算?
楊光笑笑:「剛開始學修摩托車。」
靳建成又寫道:如果你聽力沒有問題,我打算讓你當我的司機呢。現在,鎮政府想招一個臨時的勤雜人員,只是工資不高,一月七百,你有興趣嗎?
楊光略一想,眼睛一亮:「好啊,多謝靳鎮長。」
靳建成寫道:工作不算累,打掃各科室衛生,分發報紙。另,剛置辦了一個圖書室,因為裡面有電腦,晚上要住在那兒值班。如果你同意,下午兩點半就來上班吧。
「住圖書室?好啊,沒問題!」楊光高興壞了,有書看才好呢。和靳建成說了再見,楊光高高興興地回去了,走到半路就給雪純發了短信,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雪純連回了幾條祝賀的短信,比自己考了一百分還要高興,那是一種來自少女的最純真的祝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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