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無稀?他在隔壁?
不可能,木無稀怎麼可能會在隔壁?她剛才從上面掉下來的時候,沒有百丈起碼也好有幾十丈,她可是掉了很久,才掉到地上的!
他哪裡會有那麼快就到了隔壁!
匡,匡,匡,匡——
又是一陣鎖鏈拖動的聲音,這聲音這樣的清晰,難道這堵石牆?
她往石牆上摸索了一會,果然摸到一個鑲嵌在石牆上的鐵環!
鐵環從對面牆透了過來,說明,這面牆,並不厚實!
「楚環!你給我出來!我木無稀,要將你碎屍萬段!碎屍萬段!」
在她查探的時候,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如同在自己的耳邊吼著一樣,震得耳朵嗡嗡響。
這下,她更加確定了,這面石牆,很單薄!
這個人說自己是木無稀,那麼上面的那個俊俏的人人口中仁善的,整個鵬州城的姑娘都芳心暗許的與雨國的猛虎王龍玄囂相勾結的木無稀是誰?!
「喂,你說你是木無稀?你是說你是歸鵬莊的莊主木無稀嗎?」夏凌仙忽然不想那麼快離開了,竟然碰到了這樣奇怪的事情,她不探查清楚,會心裡覺得彆扭不安的。
隔牆裡的人,似乎沒想到這邊會有人,匡匡匡的聲音又抖響了一陣,那滿含怨恨和憤怒的聲音又響起來,問道:「本少就是歸鵬莊的莊主木無稀,你是誰?」
聽他說自己是木無稀,夏凌仙便更加好奇了,道:「你是木無稀?笑話吧!」
誰知,薄牆的那頭一聽,馬上就怒了,吼道:「本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錚錚鐵漢,叫木無稀,自然就是木無稀,用得著騙你這小女娃?!」
「你尚未見我,又如何得知我是小女娃?」夏凌仙勾唇,此人的性格,真不好。
那頭沉默了一下,道:「聽你的聲音,頂多就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娃,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為何不信本少是木無稀?」
有什麼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夏凌仙沒有捕捉住,她道:「你先別管本小姐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的,你說你是木無稀,你可有什麼證據嗎?如今,這地牢的上面,歸鵬莊內外聚集了無數的靈力修為高手,木無稀莊主如今可是在歸鵬莊上面舉辦金鵬大賽呢,還請來了夢遊大陸上的四大頂極門派的長老們坐陣。我們剛剛在外面招過照面,你怎麼可能會是木無稀,你騙人的吧?」
那木無稀一聽她這樣說,好像急了,鎖鏈匡匡匡聲作響,也不與她辯說,連連吼道:「楚環,楚環,楚環你這個輩鄙小人,你竟敢冒充本少,竟敢冒充歸鵬莊莊主!竟敢以本少的名義去請四大門派的高手,楚環,本少要將你碎屍萬段!」
夏凌仙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敢情,上面那個歸鵬莊的莊主是假的?
楚環?姓楚?
眉頭輕輕地皺了兩下,別怪她對這個楚姓非常不感冒,主要是因為庚桑國的谷王楚谷曾經給她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你說你是歸鵬莊的莊主,你有什麼證據?我看你是犯人吧,不然,怎麼會被鎖在這地底石牢裡?反正本小姐是跟上面的那個木無稀打了一架,才中了機關,掉到了這裡來的。」她隔著牆抱胸道。
隔壁好一陣的匡匡聲,喘大氣的聲音,顯然是氣炸天了。
「小女俠,你說你是跟上面那個冒名頂替的木無稀打了一架才掉到這裡來的對嗎?這麼說來,你的靈力修為應該很高了。你來把這堵牆給震開,看到了本少,你就會知道,上面的那個木無稀到底是真還是假的了。」
其實夏凌仙是相信他的,畢竟,她方才掉進來時,聽到了全是罵上面那個假的木無稀的話,沒人哪個被關在地牢裡的犯人會無聊到自言自語地那樣吼鬧的吧。
除非是仇大恨深。
她勾唇一笑,道:「本小姐是沒有什麼靈力修為,不過,這面薄牆嘛……對了,你知不知道這個地下石牢的出口?上面那個木無稀在本小姐掉到這裡來的時候,就派了人下來捉本小姐。如果你知道怎麼出去的話,本小姐還能想方設法打爛這面牆,救你一起逃出去。」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也不知道,那本小姐就不浪費那個力氣了,還是留著力氣,等著跟上面那個木無稀派下來的人幹架了。
那頭沉默了一下,道:「這地下石牢,本來就是歸鵬莊的秘密,身為歸鵬莊的真正少莊主,又怎麼會不知道出入口?小女俠,只要你破開這面石牆,把本少放出來,那麼,本少就能帶你出去。」隔壁裡的聲音,平靜一點了,卻隱約現出急切。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說話算不算數呢?萬一我救了你,你一掌將我給劈死在這裡,那我豈不成了那救蛇的農夫了?」夏凌仙還耍了個心眼,想要他的保證。
原本還以為自己掉到這地下石牢裡來,最快也得花費上好一頓功夫才能解決,她掂了掂別在腰間的藥包,防身的毒粉毒藥不多了,能省就省了。
但是,如果她救了這個木無稀,他言而無信,出手襲她,她就用這些毒藥來對付他。
「小女俠,我木無稀,不是楚環那種忘恩負義的叛徒!此次你若把本少從這個石牢裡救出去,日後,你就是歸鵬莊的上賓!只要有任何差遣,我木無稀願捨命相陪!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隔壁的人發誓一樣。
這個世界的人,跟她前世的世界不一樣,這裡的誓言,說出去就會被雷神給記住,若違誓時,就由雷神來懲罰,劈
死為止!
至於是不是有雷神這種東西存在,沒有人見過。
但,如果雷神是不存在的,那為什麼這裡的人修練靈力,每修一級,就會被它劈一劈呢,所以大家都是相信。
而且,以前也有過違背誓言的人,被雷神劈成肉漿黑炭焦屍的案例。
夏凌仙心中暗喜,信心也堅定了幾分,道:「好,一言為定!你讓開一點,以免傷到你!」
「好,小女俠,我木某說話算話,今日逃出生天,你,就是我歸鵬莊的上賓!我木無稀的主人!來吧!」隔壁一陣匡啷聲,鎖鏈拖動到了另一側。
夏凌仙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是一條彎曲的通道,左邊一面是薄牆,牆的那邊關押著木無稀;右邊是石壁。
她返回到水潭邊,與那面牆估計約有十丈左右,將袖珍竹筒暗囂對準了那面薄牆。
距離太近,如果徒手的話,銀針的威力發不出來,還不如用省省內力用幽冥閣主給她的東西呢。
她都沒有想過,這東西是這樣的好用,居然比她的天心訣七重功力打出去的力量還要強悍。
倏倏倏——
絲絲絲——
三十枚銀針,一放一收。
轟轟轟——
那面薄牆,頃刻間倒塌出一個缺口,搖搖曳曳的暗淡的光芒照了過來。
「小女俠,你真是太棒了!居然沒有動用絲毫的靈力,就將這面牆給破開了一個洞!」夏凌仙從洞口而入,對面一道人影,衝她驚喜地道。
她抬頭一看,七八條金鋼所製的鐵鏈,從那人的身上穿過,鐵鏈的另一端緊緊地鑲嵌在石壁上。
昏暗的光線下,那人逢頭腦垢,模樣已經看得不太清了,只是那又眼睛,又大又圓,明亮無比。
一身的血衣,那些血,是從鐵鏈穿過他身體的地方流出來的,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帶動著鐵鏈的晃動,新流出來的血,覆蓋住那舊了的血跡,痕跡斑斑,若不是方才與他有對話,此刻的夏凌仙一定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一個已死的血人。
在那些血跡的浸染下,依稀可以看到此人身上衣服的布料是極為上等的華錦。
一般的絲布棉帛,經不起鐵鎖的磋陀,早就裂開,而只有密度極厚極貴的華錦,才能經久不化。
上面的那個木無稀真是夠狠的,把人當成畜牲一樣地關押,那鐵勾子,勾住了此人的雙肩胛,雙腿骨,雙腕骨,前後穿透,還有一條粗大的鐵鏈鎖住他的腰部,她方才隔著一面牆聽到的匡匡聲,就是那腰部的鐵鏈拖動的聲音。
如此慘狀,夏凌仙只看一眼,便不再看第二眼,將一個活人生生這樣折騰,真不知道要有多大的仇恨,才會這樣做。
「看來,本小姐破了牆看到你了也沒有用。你身上的那些鎖鏈,無一不是千年寒鐵精練而成,我手中一無刀刃,二無靈力,如何救你?」她別開眼,抱著胸,問道。
那雙明亮的又圓又黑的眼珠子緊緊地盯著她,又怒又氣又笑又得意,總之,什麼樣的情緒,似乎都能從他這雙眼珠子裡看到,他喘一口氣,道:「楚環那只白眼狼,為了折磨本少,將鎖住本少鐵鏈的鑰匙就放在此間石牢對面的格子裡,讓本少看得著,碰不到,解不開這些鐵鏈,天天拖著這鐵鏈子在這裡發狂怒罵。不知他知道隔著一面牆,還能出現一個人來救我,他會是怎麼樣的後悔!小女俠,那打開本少身上鐵鏈的鑰匙就在那格子裡,你去拿來,打開鎖頭,我便領你出去!」
夏凌仙聽著暗暗驚悚,這樣折磨人的手段,真的是那個如沐春風一樣俊俏的木無稀所為嗎?哦,不該叫木無稀,該叫楚環。
不過,從他將她一掌就打下了這地底石牢裡來,就知道他不是什麼仁善的好人,而是心腸毒如蛇蠍的偽善。
「那個楚環,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把你關在這裡,而自己冒名頂替你。難道,歸鵬莊裡的人都是死的麼?連自己的莊主都認不出來?」夏凌仙邊打開鎖鏈邊問道。
「楚環那小人,是庚桑國人,兩年多前,本少一次外出獵鵬,碰到他時,他全身傷痕纍纍正在逃命。他說他是庚桑國的皇族,因庚桑帝準備給他封王管理一方疆城,便被自己的兄弟追殺,好不容易逃脫了,請本少救他一命,以後以命相報答。」
夏凌仙點了點頭,庚桑國的皇族,的確姓楚。而姓楚的皇家人,手段的確卑鄙,她可不是見識過背後偷襲的谷王,楚谷了麼。
「本少一向仁善,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慈悲,便命人將他救了回來。因為氣味相投,他又是庚桑國的皇族,本少一向交遊廣闊,從此,便與他兄弟相稱。同吃同睡同住同玩,好得就像一個人一樣。因此,歸鵬莊裡的很多機關地牢他都知道。而現在你我所處的這間石牢,是歸鵬莊中只有莊主才能知道的地方。這個地方從來都沒有關過人,卻沒想到,如今本莊主倒是成了這間石牢被關的第一人。」
說到這裡,木無稀自嘲一笑了一下,夏凌仙給他解開的,是雙肩胛帶勾的鐵鏈,解開了鎖頭,她又幫他揪出勾子,疼得他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氣。
「你是怎麼被關到這裡的?」夏凌仙從懷裡掏出止血藥粉,撒了一把上去,剛剛被取出勾子的血肉模糊的左肩胛馬上止血癒合。
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小姑娘的身上居然有這樣奇妙的靈藥,木無稀那明亮的眼光又是驚喜地閃亮了一下,帶著感激之意,繼續道:
「一個多月前,
莊裡有人說鵬山峰上看到一隻金鵬,本少便帶著歸鵬莊的眾人前去捕獵。但是,本少卻在那次的捕獵中受了重傷昏迷!而醒來的時候,就是如今這個境地了!」
夏凌仙繼續解開他的右肩胛的鐵鏈,問:「他把你關到這裡來之後,難道歸鵬莊裡,就任由他指揮了麼?你手下的人,不會試著尋你?」
「他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術,所以定然是早已易成本少的樣子,才能坐穩莊主之位。再加上他心機手段都極其毒辣,只怕對他有所懷疑的莊裡的與本少息息相關的從小陪著本少一起長大的奴僕們,應該被他暗殺掉,或者打發出莊了!至於其他的婢僕,平日裡又不得近本少的身邊來,只憑容貌認人,如何能識得穿他的詭計?」木無稀怨恨滿腔,但也許是因為他是個本性良善的人,雖然恨怒,但是說這些的時候,卻沒有多少戾氣。
夏凌仙前世對心理有過研究,能夠通過一個人的言行舉止推測出他的品格氣量,如今木無稀被人如此慘忍對待,還能保持心平氣和,沒有急切地叫喊她動作快點,也沒有怒急攻心地想著一解脫就馬上去找那個假木無稀報仇血恨,心量夠大,胸懷夠廣,是個能做大事的人。
「你被關在這裡多久了?為什麼你****吼叫,都無人前來理會?」每解開一條鎖鏈,她就問一道問題,然後站著等木無稀回答,等他答完,再解開下一條鎖鏈。
「方纔不是說了,這間石牢,只有莊主才能知道。本少與他好到同穿一條褲子,又如何會防他?只帶他過來一次,便被他記住了。平常又如何會有人能到這裡來?」木無稀道,隨著一道道鐵鏈的打開,他的情緒平穩了很多,那發光的眼珠子掠過隱忍的恨意。
楚環,等本少出去,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夏凌仙皺了皺眉,將他腰間的最後一道鐵鎖打開,道:「出去了之後,還是把這裡給填平了吧!正氣浩然,義薄雲天的歸鵬莊,不該有這樣陰暗的地方!」
木無稀艱難地咧了咧唇,笑了笑,避開話題,試著向前走動兩步,雙掌一攤,馬步一扎,一團土黃色的靈力,在他的身上浮動閃現,道:「你的傷藥真管用,被禁錮了一個多月的靈力,如今又有了!」
「如若不是楚環那廝,穿胛勾骨,阻礙本少靈氣的運行,這區區寒鐵鎖鏈又豈是本少放在眼裡的!」
「等本少出去,定會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報仇血恨!」
說罷,一提氣,一揮掌,那在夏凌仙的眼裡看來的千年寒鐵精鐵居然在眨眼之間化作靡粉!
這靈力,隱隱有突破武尊四級中階的意象!
她後退了兩步,道:「既然你恢復了靈力,我們趕緊走!否則,一會那個假木無稀帶了人衝進來,你剛剛癒合的身體,只怕不是他的對手!」
那假木無稀,靈力修為,應該不止是武尊四級中階!開玩笑,夢遊大陸上的七國二十一城的皇族封城的王爺,城主們,哪個靈力修為低於武尊五級!那個聽說最不成器的谷王楚谷的靈力修為都武尊七級中階了,那楚環又怎麼可能僅僅停留在武尊四階!
她不想知道木無稀以後有什麼打算,準備如何對付楚環,在她的眼裡,現在逃命要緊,楚環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她本想提點他一句,但見他此際殺意正盛,不想多生枝節,便又道:「方纔你說會帶我離開這裡的,現在,馬上帶我離開吧。」
木無稀點了點頭,道:「請小女俠恩人隨我來!」
二人方才動身,石牢的外面,一道強悍的起碼超越木無稀的武尊四級中階的靈力威壓,遠遠地撲面而來,欲將這一方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