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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假夫妻》章 節目錄 【V004】杜決的第九任 文 / 獨孤衛

    程諾回到家,放下了包,換了拖鞋,想著去臥室拿著睡衣去洗澡。

    才打開臥室的門,就出狀況了。

    她一眼就瞧見杜決那廝正光著身子,大概也是剛洗完澡,正要拿著內褲往腿上套。

    程諾這麼一開門,杜決一個踉蹌,撲通一下子跌在床上了,倒在床上了,他還不忘拿著尚未穿上的內褲護住要害,「程……程諾你這女流氓!怎麼不敲門吶!」

    程諾本來想關門的,可是他這麼一叫喚,她乾脆把臥室的門又打開了,光明正大地盯著杜決的雙腿瞧。「有啥好害羞的,又不是沒見過。」

    這話杜決老說,可落在自己頭上,就不是那個味了,「你就在那瞎扯吧,什麼時候見過?」

    「哎呦,這可是老歷史了,次數多得我都數不過來,最經典的一次吧,我把褲子貢獻給你的那次!」

    說起那次,杜決也無話反駁了。

    程諾饒有興味地支著胳膊架在門框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著,她驚奇地發現,杜決那麥色的皮膚,竟然泛起紅暈了。

    「杜決,你真害羞吶,稀奇啊。」

    程諾越說,杜決越窘,他咬牙切齒地回敬一句,「你快給我出去!再看……再看信不信哥直接撲過去?」

    程諾一怔,而後瞧見杜決壞笑兩聲,那廝一手捂著要害,竟然站起身子,就這麼張揚地向她走來了。

    這人要是沒臉沒皮起來,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

    「砰!」

    在杜決距離程諾一米之遙的地方,後者把門關上了。

    程諾拍拍胸口,其實她除了瞧見杜決那廝的身材好得出奇外,也沒瞧見啥限制級的。可他陰森森地往她的方向走那會子,著實讓她緊張了一把。

    半分鐘後,杜決在裡面吆喝了聲,「愛妃,進來!」

    程諾亂噁心了一把,打開門,發現杜決身上除了套了件挺大挺寬鬆的沙灘褲外,也沒別的遮蓋物了,現在也不見他矯情什麼。

    隨手拿了自己的睡衣,程諾轉身又要出去,杜決懶洋洋地躺在床上,開始找茬了,「噯,你不是說要晚回來麼,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程諾瞪他一眼,「我想早回來,不行?這可是我家!」

    「哎呦!」杜決皺了下臉,「行,你家,我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容易麼我。——噯,諾諾,不對啊,這時間……電影都沒演完呢吧。」

    「懶得跟你廢話,我去洗澡。」

    程諾才走一步,就被杜決用一隻腿給攔住了,那傢伙甚至是彎著腳丫子,用腳踝的弧度勾住她的小腿,硬是把她給勾到床邊去。

    「來來,坐坐!」等程諾挨著床邊了,杜決這才坐起身,用手抓著了程諾的胳膊,拉向自己,「我說今兒怎麼瞧著有點不一樣呢,耳朵上這倆閃亮亮的,玻璃的?」

    杜決說的,自然是程諾耳朵上的倆耳釘,之前碰面的時候畢竟黑,他沒瞧清楚,更何況,之前光顧著在意高銘的手去了。現在一瞅,才覺得這倆小東西就跟高銘的手一樣,很礙眼。

    程諾甩開他的大手,「什麼眼神,玻璃有那麼璀璨麼?」

    「程諾,你就噁心我吧,還璀璨……,高才子送的?」

    「明知故問!」

    杜決哼了聲,似笑非笑地問程諾,「高才子很好嗎?」

    程諾想了想,很客觀地回答,「挺好的,作為男人,是挺成功的了,也挺紳士。……當然,偶爾和我政見不同而已。」

    杜決不關心後半句話,前半句就夠他鬱悶的了,「那跟他在一起,你覺得開心嗎?」

    開心?

    真說不上。

    論自在,更是敵不過她和杜決,不過,這些話程諾不會說。

    「還可以吧,你是愛情專家,你給分析分析?」

    杜決慵懶地躺回了靠枕上,「哥可沒空給你分析這個。」

    「是啊,你的時間都用於自己的愛情大業了。」想起杜決那愛情史,程諾就覺得心裡一酸,「不知道繼小晴之後,又是哪位妹妹能有幸成為你的第九任?」

    杜決本來興致缺缺的,可程諾這麼一問,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今晚喝酒,左梅梅跟他說的話,其實,他本人是沒往心裡去,可不知怎麼,就對著程諾說了起來,「你說,這男人要是吃回頭草的話,會不會很掉價?」

    杜決盯著程諾的小臉,其實純粹是想看她反應的。

    卻不知,這句話在程諾心裡起了不小的波瀾,「回頭草多著呢,你想吃哪棵?」

    「哪棵好吃吃哪棵,諾諾,你有什麼意見?」

    杜決問得有點小心翼翼,其實他巴不得程諾回一句否決的話,可不想,程諾竟然近乎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說道,「如果真回頭了,就好好待人家,回一次頭容易,再回頭,恐怕就找不到那麼好的了。」

    聽那話,竟似別有所指。

    杜決直接地想:左梅梅那女人該不會對程諾說了什麼吧。

    「噯,噯!你給我停下。」杜決叫住要走的程諾,「你你……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是找不到那麼好的,你指誰啊?」

    程諾回頭,三言兩語地掩蓋了真意,「不是你說的,哪棵好吃吃哪棵麼,如果不好,會讓你回頭啊。」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臥室,徒留杜決自己在那瞎嘀咕:聽她那意思,似乎又不是別有所指,哎呦,程諾這女人,太狡猾了,一點頭緒都抓不到!

    就這樣,他自己翻來覆去地,直到程諾盯著濕漉漉的頭髮回了臥室,杜決還沒想明白呢。

    程諾瞅著在床上疑似打坐的杜決,嘴角一抽,「幹嘛,入定啊?」

    「諾諾,哥問你個事,今兒一定要問清楚,不然哥睡不著!」

    瞧他說的,還挺嚴重,程諾拿著干發佈擦拭著那頭短髮,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說吧,啥事?」

    「在你心裡,到底怎麼看哥這個人的,嗯?」杜決說著,鬆開了盤起的雙腿,跪坐在床上,往程諾那邊挪去,難得體貼地奪過她手裡的干發佈,亂無章法地在程諾的腦袋上揉了起來,「瞧你吧,之前長頭髮多好看,現在跟假小子似得。——噯,你倒是說啊,怎麼看哥這個人的?」

    說著,他把自己的臉往程諾的面前一湊。

    程諾驚了驚,微啟唇瓣地與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對視。

    杜決本來很想得到那個答案的,可被程諾這麼一瞧,之前的求知慾突然就變了味道,他近乎失控地盯著程諾粉嫩嫩的唇,而後,目光似有自我意識一般,順著她的睡衣向下看去。

    因為高度的落差,正好可以看見睡衣領口處洩露的隆起曲線,他輕輕一蹙眉,「程諾,你沒穿內衣啊。」說這話時,他聲音沙啞地要命。

    程諾回神,雙手立馬交疊成一個防備的姿勢。

    杜決搖搖頭,「丫頭,現在擺出這姿勢來,是不是晚了?哥要真想動你,你覺得就你那細胳膊細腿的,是哥對手?……還有啊,你不穿內衣……,不對,你昨晚還穿了來著,你……」

    「你你你……你什麼你啊,你有完沒完了?」程諾承認自己大意了,平時防範措施做得齊全,可今兒不是因為在洗澡時,魂不守舍地想著他是不是要跟左梅梅舊情復熾的事麼。

    杜決以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不對,你今天很不對勁!」

    程諾臉紅了,心虛地想著,這傢伙還能瞧出她在介意他跟左梅梅的事來?

    「程諾!」杜決突然就大喝一聲,「你老實交代,是不是跟高白臉做什麼壞事了?」

    「……」程諾無語:她還真是高估了這個男人的智商。

    「來來,哥檢查檢查。」杜決說著,人就光著膀子地湊過來了。

    又檢查!這事是能檢查出來的麼?「杜決,你借口耍流氓的吧。」程諾攏著領口,就要往床裡面躲。

    杜決長腿一伸,就把程姑娘給絆倒了,從來沒發現,床上打架,別有一番風情,上次就意猶未盡的。

    「程諾,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再說了,你現在可還跟我是夫妻呢,別亂給我戴綠帽子啊。——來,讓哥檢查檢查,這女人的第一次……,你老實交代,做壞事了沒?」杜決說著,那手不規矩地就直奔程諾的大腿探去。

    「姓杜的,你再來,你就是違反協議!」

    在杜決看來,程諾可真夠可愛的,這時候還能想到協議。「上次不是解釋了麼,檢查身體不代表動手動腳,來來!」

    明知對方虛張聲勢,程諾還是夾緊雙腿,「杜決,你就仗著咱倆熟,欺負我呢是吧。你……你給睜大狗眼,看看我像那麼隨便的人麼?」

    杜決眨眨眼,很認真地點頭,「像!你跟我不還打kiss了麼?你就是一披著羊皮的狼,十四歲就把我初吻給奪走了吧,嘖嘖,女流氓!面對高銘,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呢。」

    這秀才遇到兵,大概就是這麼回事了。

    杜決他就是天生顛倒黑白的高手。

    程諾忍無可忍,「我跟高銘可純潔地很,連接吻都沒有呢!」

    「少來,你跟哥撒謊也太輕車熟路了些!」

    「事實就是事實,這事我跟你有什麼謊好撒的?」

    「臭丫頭,當哥沒看見吶,那晚上給你送湯麵,他明明就親你了……」杜決的聲音,戛然而止。

    杜某人自知失言,默默地轉過身去,面壁思過去了。

    程諾則被震得不輕,好半天,她才慢吞吞地坐起來,不敢置信地問,「那天,你電話裡說沒買好面,……是騙我的?」

    「……」杜決不吭氣。

    「你給我打電話那陣子,已經到我辦公室門口了?」

    「……」依舊不吭氣。

    想起那晚回來後,杜決對她失控地上下其手,原來竟是因為這個……

    因為她在電話裡撒了謊,因為她辜負了他的一份心。

    「那你幹嘛不明說啊?」這一點,程諾不解了。

    杜決粑粑發,左梅梅晚上的話,不期然地又冒了出來,——「你也別總藏著,偶爾發洩出來,才不會得病。」

    於是,他幾不可聞地苦笑一聲,「這原因,程諾,你真的就想不出來麼?」

    ……

    此事之後,杜決那男人又鬧彆扭了。

    一個晚上留給程諾一個後背,第二天一大早地就去上班,晚上等到程諾要睡覺了,才回來。

    程諾知道自己理虧,對於那晚杜決的最後一個反問,她想了整整一夜。

    她不想自戀的,可是,杜決那話,結合他曾經酒後的失態,怎麼看,都像是他對她有點那種意思的。

    這讓她難掩激動,卻又不得不冷靜頭腦地將這個結論反覆推敲,她甚至是想到了杜決要跟她假結婚的初衷,說是要報復小晴什麼的,可假婚這麼久了,也沒瞧見他怎麼提過小晴什麼事。

    程諾開始魂不守舍了,上班也心不在焉的,開會時,高銘的安排她都沒有聽清。

    雖然,在她的愛情理念裡,她要找一個愛她多過她愛對方的男人做人生的另一半,可如果那個人是杜決……如果那個人是杜決……

    她不知道了,理智似乎變得薄弱,她現在就像個傻姑娘似得,雀躍地只想去找杜決攤牌,問個明白。

    可杜決卻像是在迴避她。

    一個晚歸之後,竟然連晚上回了家,都悄無聲息地躲在沙發上睡覺。

    程諾納悶,誰說女人心,海底針?在她看來,杜決的心思更是詭異莫測。

    程諾發現,面談是不可能的了,這樣也好,她本就不是那種對愛情直白外向的人,面談不成,那就短信求證!

    「杜決,我媽問你今晚有沒有空,她讓我們去她那吃晚飯。」拿父母當幌子,這招有奇效。

    不想,杜決回了一條,「今晚有空,不過,我有事要跟你說,咱們去外面找家餐館吧,在你媽家不方便。」

    程諾不淡定了,「行,你定地點和時間。」只要能攤牌,哪裡都成,她想著,估計杜決也是要跟她坦白的吧。

    為了這頓晚飯,程諾工作都不上心了,高銘要約她吃晚飯,也被婉言拒絕了。

    待她緊趕慢趕地到了那家餐廳,杜決已經到了,正在那翻開菜單呢。

    壓抑著要微笑的嘴角,程諾故意面色冷清地走了過去,「你挺早啊。」

    杜決的視線從菜單裡抬起,挺冷淡地應了聲,而後又垂下眼皮,「有什麼想吃的,點吧,哦,還有一個人沒來,就快到了。」

    程諾一怔:還有一個人?

    「是麼,誰啊?」

    杜決再抬頭,視線掃過程諾的身後,眉頭一挑,「呦,說曹操曹操到了。」他抬起手來,揚了揚。

    程諾回頭,那個「曹操」,竟然是左梅梅。

    什麼時候起,他倆見面地這麼頻繁了?

    左梅梅瞧見程諾二人,笑呵呵地小跑過來。

    杜決看著,卻用不大的聲音對程諾說著,「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先說說你的事吧,高銘這人是挺不錯的,人長的帥,還是個小領導,最重要的是,在你『已婚』的情況下,還肯跟你來往,雖說你『已婚』這是個假的事實吧,可就沖這一點,我敢說這世上沒幾個男人能做得到,所以,好好珍惜吧,同樣,左梅梅也是那種不忌諱我『已婚』的那種難得的女人,所以……,用你的話來說,錯過了,可能就找不到這麼好的了。」

    話音剛落,左梅梅就走到面前來了,銜接地這麼緊湊,快到讓程諾連品味杜決的話的時間都沒有。

    「程諾,你也到啦。」左梅梅放下了包,坐在了杜決的同側。

    程諾只能微笑,入座,天知道她那抹笑擠出地是多麼艱難。

    而杜決則接過左梅梅的包,放在了座位的裡面,之後就攬住了她的肩,用他慣有的那種懶洋洋的語氣,笑對程諾,「諾諾,哥吃回頭草了。」

    這話明明是杵著左梅梅在,作秀的。

    可程諾還是覺得一口氣就這麼卡在了喉嚨裡,半天沒有犯上來。

    原來,她的理解還是錯的。

    大概,那晚上杜決臨睡前的那句話,只是覺得:他把她當朋友,可是她卻重色輕友地無視了他這個朋友,所以,他怒了,失望了,卻不知怎麼懲罰地,便對她動手動腳起來……

    真是可笑啊。

    她怎麼就忘了,他們是太熟了,真的太熟了,熟到這輩子他對她是擦不出什麼愛情的火花來的。

    「回頭草」左梅梅白了杜決一眼,「聽你這話,怎麼這麼兒戲啊?」

    「愛情這東西,本來就是很戲劇化的,兩天前你陪我喝酒的時候,能想到現在跟我湊一起麼?」

    程諾還在微笑,笑容已慢慢僵化:原來,那晚她和高銘去看電影的時候,他們就一起吃飯喝酒了,是不是在那個時候,他們就舊情復熾了?

    左梅梅也感慨,她看向程諾,由衷地說道,「是挺突然的,其實現在我都感覺不太真實,就跟你倆假結婚似得……,而且,我答應地也突然,哎呦,程諾,我一定是有病。」

    杜決贊同,「是啊,有病,你對我有相思病。」

    「噯,杜決,你別太囂張啊!」

    「這是事實啊,那晚是誰醉醺醺地跟我說,她高中時是真心喜歡我的?」

    是誰?當然是左梅梅。不僅是高中時,可能現在,都是非常喜歡。——程諾逕自在心底補充了這麼一句。

    左梅梅被說中心事,臉紅了,她有些心虛地看了眼程諾,而後對杜決掄了掄拳頭,「越說越囂張了啊。」

    杜決無視她的拳頭,又把視線落回程諾微笑的小臉上,他的眸光一冷,「前兩天,諾諾還問我,啥時弄個第九任的,現在第九任就來了。人家都說,九九歸一,這還真有點道理,我是從不吃回頭草的,可逢九怎麼就吃了呢?」

    左梅梅覺得他是強詞奪理,「那將來,你的第十任又怎麼解釋?」

    杜決瞥了一眼程諾,而後端起杯子喝水,不清不楚地嘀咕,「沒有第十任了!」

    程諾心裡一個咯登,這是什麼意思?

    左梅梅也是一陣心悸:她可能成為杜決的最終歸宿?不,不太可能,杜決他心裡有人的,如果不是為了看清自己的感情,她也不可能這麼快地答應重新和杜決交往,可是,不可否認,杜決的這句話,讓她升起幾分奢望,說不定……說不定她和他就真的走到最後了呢,都這個年紀了,誰不是奔著要結婚的前提去交往的呢?

    當然,兩個女人都猜錯了,杜決所謂的沒有第十任,是要將那個位子給程諾留著了,他不迷信,可是也覺得十是個好數字,十全十美啊,有了程諾這一個,他再不會去想別的女人了,其實,這麼多年,他壓根也就沒認真地去想過別的,除非……除非他還能夠找到另一個可以真心打動他的,只是,可能麼?

    像是自言自語,杜決又稍稍抬高聲音,重複一句,「真的沒有第十任了!」

    程諾聽著難受,很難受,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的嘴唇都快顫起來,那種強忍著要哭泣的輕顫,嗓子裡像是堵住了石頭,近乎痙攣地疼。

    她呆不下去,她看不下杜決和左梅梅說笑,聽不了杜決說得那些,這麼多年來,她沒聽他對誰說過這麼煽情的話。

    她垂下頭,掏出手機來給高銘發短信,——「如果,我現在想跟你一起吃晚飯,還來得及麼?」

    杜決抬眼,看見了她的小動作,他放下水杯,盯著她的手機問,「你很忙啊?」

    程諾笑笑,「沒,隨便跟朋友聊聊。」她想離開,可是如果由她開口主動離開,難免顯得她小氣,左梅梅不知道會怎麼想,她只希望……只希望高銘能給她個電話,只希望有個人能出現,帶她離開。

    左梅梅聞言,笑著打趣,「朋友?男朋友吧,是高銘麼?」

    程諾點頭。

    杜決見了,直接來了一句,「既然你忙,那你就先去忙吧。」

    他竟然下逐客令!?

    左梅梅瞪了一眼杜決,「說什麼呢,菜馬上就上了,你可真奇怪。」

    程諾的面子再也拉不下來,是繼續坐在這裡,還是順著杜決的話,揚長而去?

    要是平時,她肯定二話不說地起身而去,用一種很拽的姿態,可是現在……

    在程諾的自若快堅持不住的那一刻,高銘打電話了。

    有一種釋然和感動,讓程諾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她側頭接通了那個電話,與此同時,心底裡決定,自此徹底忘了對杜決的那份情。

    程諾走了。

    一個微笑之後,她拿起了挎包,「真不巧,有點私事,你倆慢慢吃,改天我請客,再給你倆道賀啊。」那話說得很輕鬆,笑容也自在。

    看著她的背影離開,杜決終於也沒那麼自在了,他暗暗握住筷子的手,幾乎就要把那雙筷子單手折斷,第一道菜適時端了上來,杜決面無表情地把伸出筷子,「甭管她了,咱倆吃吧。」

    左梅梅點頭,總覺得哪點不對勁,可是,卻一時想不透徹。

    箇中滋味,想必只有杜決自己最清楚,他這是兩天前被程諾刺激了,而且,每當他被刺激的時候,他都會做混事。杜決也是男人,杜決也愛面子,可兩天前程諾識破他將湯麵送過去卻遭拒絕的事實後,他覺得沒面子了,也覺得自己在程諾的眼裡是個笑話,他也有自尊的。

    所以在說完那句變相的表白後,有些不甘不爽的他,又擺了程諾一道……

    杜決也覺得自己挺抽抽,這種近乎報復程諾的方法,連他都覺得幼稚,可到最後他才發現,自己報復的,只是自己而已。

    學生時代,杜決每和程諾吵架一次,每對她失望一次,每發現程諾對哪個男生特別一次,他都會去找點事來折騰,比如:去衝動地交個女朋友,再比如,將自己想要留給程諾的項鏈,送給別人。

    杜決做混事,決定來得快,後悔也快。

    以項鏈一事來說,當他把那櫻桃吊墜的項鏈給了別的女人之後,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最放不下的,還是只有程諾,所以,他又厚顏無恥地在跟那個女人分手的時候,又把項鏈給要了回來,不要別的,只要這個項鏈。

    包括左梅梅那次。

    程諾沒心沒肺地要給他和左梅梅拉線,杜決一氣之下地同意了,後來,他又偷聽到左梅梅和程諾的談話,程諾那沒良心的,說她這輩子都絕對不會喜歡上青梅竹馬。

    杜決更氣,衝動之下地就將項鏈送給了左梅梅。

    還有大三那年,封婷得到那項鏈,只是因為前一晚,程諾和一個男生在外面過夜,徹夜未歸……

    他杜決就是這麼情緒化的一個男人,而可笑的是,他那麼情緒化,卻能夠把自己的真心一直遮著,而且遮得嚴嚴實實。

    ……

    程諾感激高銘的及時出現。

    可感激不代表她會主動投懷送抱,甚至是以身相許。

    事實上,一個晚上她都沒吃兩口飯,在杜決面前,她說要同高銘一起吃,而在高銘面前,則說之前剛跟左梅梅吃過飯。

    晚上更沒有什麼夜生活,她借口有些累,便讓高銘提前送她回家了。

    打開客廳的門,房間裡一片漆黑。——這是應該的,杜決才跟左梅梅重修舊好,應該多享受下二人世界的。

    程諾為這個認知難過,她藉著洗澡的時候,低聲哭泣,想壓抑都壓抑不住,不知為何,杜決和左梅梅走在一起,這讓她比以往杜決交的任何一任女朋友的時候,都要難過,大概,因為這還關乎她的一個好朋友。

    噴灑的水流一次次沖洗掉程諾的眼淚,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浴室裡呆了多久,直到身上的皮膚全都被熏得通紅,腦子一片暈眩的時候,她才裹了浴巾從浴室裡走出來。

    打開衛生間的門,一眼瞧見,杜決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他也會抽煙!?

    程諾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還不到晚上十點,「你……這麼早就回來了?」

    杜決沒抬頭,狠狠地猛吸一口,「怎麼,巴不得我晚回來,你好把高銘往家裡帶?」

    程諾氣結:這麼變態一男人,她當時怎麼就眼拙地喜歡上他的?就因為自己貢獻了初吻?

    「杜決。」

    「有事你就說。」

    程諾咬了下唇,眼裡閃著堅決,「咱們把那個假結婚的協議解除了吧。」

    杜決的身子一僵,慢慢地回了頭,近乎惡狠狠地盯著程諾,「你說什麼?」

    「解除協議,提前解除!」程諾一下子有種鬆口氣的感覺。

    「為什麼?」

    程諾覺得好笑,這答案應該是顯而易見的吧,好,非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的話,「那個,我和高銘之間……不想再拖了。」

    杜決哼笑一聲,口氣不善,「我說呢,嫌我拖累你太久了,是不是?」

    程諾聳肩,「正確地說,應該是咱倆彼此拖累才對。」

    杜決有種自己打了自己的臉的感覺,他搓了搓下巴,而後將煙頭一下子摁在了茶几的玻璃桌面上,「好,很好!程諾,你好樣的,你非要把我氣死才高興,是不是?」

    說著,他蹭得站起,一腳踢上了茶几一角。

    「砰!嘩啦!」

    因為那力道太大,茶几被踢出好遠,而上面擺放的玻璃茶具,則無一倖免地跌落在地。

    程諾一個哆嗦,沒來由地想起杜決學生時代打人的樣子,有點後怕。杜決發起狠來的時候,真的很嚇人,她現在有些悲觀地想著:杜決應該不會對假老婆的她,出動家庭暴力吧。

    「你過來!」杜決一手叉著腰,一手向程諾招了招,顯然氣憤未平的他,呼吸都有些劇烈起伏。

    程諾哪敢過去,「有……有話就這麼說吧。」

    「**!」杜決輕斥一聲,便自己大步走過去,瞧著程諾後退,他三兩步地逼近了,雙臂一伸,將只穿著浴袍的她困在了自己和牆壁之間,「程諾,跟哥一起,就這麼讓你難以忍受麼?」

    程諾緊張地不行,耳朵嗡嗡的,哪裡聽得明白他在說什麼,「我……」

    「為了一個你才交往沒幾天的男人,你真的就將咱倆二十多年的交情拋諸腦後了,是嗎?」

    程諾有點明白了,談友情啊,果然,她果然是自作多情地誤會了,他生氣,真的只是因為覺得她見色忘友,覺得她有異性沒人性。

    「哪……哪能呢。」

    杜決死盯著她,盯著她因為沐浴後而泛著紅暈的小臉,一隻手臂慢慢地從牆邊撤離,轉而移向程諾的頸項,扣住、收緊。

    「真想把你掐死!」

    這一幕,多麼似曾相識,上一次杜決送完湯麵的那晚,他喝多了,也有這麼一個舉動。

    同樣的理由,同樣的盛怒,只不過是醉與不醉的區別。

    程諾心底苦笑:友情!

    大手還在收緊,緊到程諾有些感到呼吸困難的時候,杜決停止了動作,而是轉而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可惜,我捨不得。」

    在程諾的眼裡,杜決此時的表情是複雜的,諱莫如深。

    當她想要進一步探視的時候,杜決已經鬆開了她的下巴,轉了身,語氣冰冷地說道,「解除協議,可以,我當初答應你的東西,也不會收回,只不過,我也有條件。——你再堅持一個月吧,不,應該說就二十多天了,就像是最初約定的那樣,做滿兩個月,給我點時間善後,也別讓我媽太早難過,就算彼此要搞出點『離婚』的先兆什麼的,也需要時間的,是不是?」

    「……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程諾也不好堅持。

    是夜,看著自己手機裡的倒計時,程諾無比心痛地將倒計時提前了三十天……

    ……

    同居生活,進入了一個新紀元。

    程諾和杜決,現在真的如協議所說的,二人各自幫助對方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並且彼此相安無事、互不侵犯地過著各自的生活。

    只不過,每晚的同床同寢,還是一如既往的習慣,也似乎因為是習慣,竟然誰都沒有提出要變更一下,買個新床什麼的。

    年輕人談戀愛,那對象是好找的,可是杜媽媽一把年紀的,想要找個稱心如意的,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程媽媽一方面自己無聊,另一方面是著實熱心,給杜媽媽找了好幾個候選,可到頭來,杜媽媽還沒瞧見照片呢,杜決和程諾也還沒發表意見呢,就先被程爸爸給否決了。

    程爸爸的理由也不少。

    「這個人長得不行,連老杜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程媽媽直接反擊,「老杜那樣子有什麼好?別給我提老杜,提他就窩火,長著桃花眼,一把年紀地亂勾搭小姑娘,現在這年紀找男人,是靠長相過日子麼?」

    再換一個人,程爸爸搖搖頭,還是不滿意,「年紀太大了,一看就奔七十了,毛病肯定不少,到時阿葵真的跟了他,是過去當老婆呢,還是當保姆呢?」

    這一點,程媽媽無話反駁,同意pass。

    第三個,程爸爸乾脆把眼睛閉上了,「瞧見他眼角那顆黑痣了沒?——克妻!」

    見這陣勢,程諾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自己艱難的戀愛道路上,杜決就這麼百般挑剔地趕走了她一個又一個追求者。

    現在自己的父親也如是,程諾恍然地明白了一個聽起來很詭異的道理:原來男女之間,真的是存在純真的友情的,而這種友情最經典的地方,就表現在為異性朋友的擇偶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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