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車,什麼鬼車?」
「就是拉鬼用的車。我聽我爺爺說過,這種車是專門拉鬼魂用的,開車的也是地獄裡的陰司,開起來的時候輪子不著地。我爺爺說,其實那整輛車就是用高粱稈和紙紮成的,輕的風大點就能飄起來。如果有活人不明真相上了車,開車的陰司就會直接把人拉進陰曹地府裡去。」
「早幾年我們那就有一個人,回家坐的客車在半路上壞了,等車修好,再開到了車站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整個車站都沒了人,他等了大半個小時候,好不容易來了一輛出租車,就想也沒想鑽了進去。」
「走到半路上,他越坐越覺得不對勁,他明明報了地名的,可是這一路開過來,道路看著一點都不熟。更古怪的是他還感覺車身出奇的輕,風稍大點就刮的車身亂晃。再一看那司機,這才發現他臉色白的跟張紙似的,還伸著一尺多長的紅舌頭,為了掩飾,過不多大會,就要用手把掉出來的舌頭重新塞回嘴裡。」
「那人小時候也聽過老人們講這些典故,一看就知道自己不小心上了鬼車了。他強忍著裝作沒看見,等那開車的陰司又一次用手把舌頭塞進嘴裡,顧不得他的時候,就猛然拉開車門,一下子跳出了車。只是他到底還是慢了一點,臨跳出車的時候,被陰司在腿上抓了一下,雖然他成功跳出了車,但是整條腿一瞬間覺得像過了電一樣一陣刺痛。」
「那人據說只覺得當時腿麻了一陣,過不不多大會就沒事了。他也沒在意,可是沒過多久就不對勁了,被陰司抓過的那條腿每天半夜十二點後就開始發涼,然後就是一陣一陣針扎一樣的疼,而且疼的越來越厲害,疼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到最後疼得他都直打滾,可到醫院一查,就是查不出毛病,好好的一條腿,沒倆月就這麼瘸了……」
「這就是我們前莊發生的事,那人腿瘸了後不能再出去打工,就在我們初中門口開了個拉麵攤子。我上學那會就經常在他的拉麵攤子上吃麵,上次春節回家的時候,我還見過那人來著,腿到現在還是瘸的。劉隊長,你怎麼坐上了那種車啊?」
「沒有那麼邪吧?我也沒跳車,也沒見那車把我拉進地府裡啊!」
「劉隊長,你趕緊把他找你的錢拿出來看看,是不是都變成冥幣啦?」
「看個屁啊,他直接就收了兩百,根本就沒找錢!」照劉澈看來,劉錢龍故事裡的那個人與其說是被陰司傷了,倒不如說是在外面打工的時候,傷了腿的可能性更大。
「劉隊長,你到底坐的是什麼車?」誰知道這時候李前進也湊了上前來問,劉澈看了他一眼,心說你也不會認為我坐的是鬼車吧?
「沒什麼,就是一輛白色的麵包車。」
「白色麵包車?」李前進聽劉澈這麼說,卻是沉思了一陣才又問,「那,有特別的地方沒有?」
「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外面看著跟咱們下午坐的那輛就差不多,最普通的那種,你要說特別的地方……就只有一點那車上的空調怎麼開都不熱,一路上差點把我給凍僵了。車開起來的時候確實有點飄飄的,有好幾次我都覺得跟飄起來了一樣,我想應該是雪大路滑,再加上風又比較大的緣故!但車座位是很結實的,我專門摸過,坐在上面一點都沒事,絕對不是高粱稈扎的……我說你別這麼看著我好不好?好好的,都被你看得我心裡都發毛。」劉錢龍隨著劉澈的講述,眼睛瞪得越來越圓,最後兩個眼珠子瞪像貓頭鷹一樣,一眨不眨地盯著劉澈,劉澈本來不怕的,被他看得都心裡發虛了。
「劉隊長,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今天晚上,太邪!容易出事!」劉錢龍怎麼能不害怕?先是碰到個已經死了的人,後來好不容易證明那其實是個活人,現在倒好,竟然又發現了個更恐怖的,自小就聽老人傳說的鬼車,可憐他從小就是聽這種故事長大的。
「不行!車有問題,人總是個活人吧?」劉澈知道今天這事就這樣放過,自己這輩子就別想心安了,再說,想著別人靠自己倒霉發財,劉澈以後睡覺都會睡不著,如果能抓到張平,往公安局一交,就算不能撤銷自己的處分,也絕對會收回他的賠償金。
李前進也說今天的事情處處都透著古怪,今天不弄明白,以後怕是更沒機會,二比一的情況下劉錢龍只能少數服從多數。
三個人沿著張平的腳印繼續追蹤,很快就下了大路,穿過一條小巷,又來到了小鎮的另外一條主幹道上,不過追到這裡三人就不能再追了——腳印在這裡已經完全被大雪掩埋。
雪又下大了,經過這會子的追逐和剛才的耽誤,現在劉澈向周圍看去,四處都是白茫茫的坑坑窪窪一片,以劉澈的眼光看來幾乎所有的地方看起來都是一樣的,甚至連他們來時候的腳印都已經有點快分不清了,實際上要不是李前進有經驗,就劉澈、劉錢龍兩人的話剛才就沒辦法追蹤了。
「這他媽的雪,跟神經病似的,一會大一會小!」沒多大會風夾著大雪讓劉澈連腳下的路都看不清,走起來一腳深一腳淺,而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雪花一個勁往脖子裡鑽,一鑽進衣服裡就化了,劉澈覺得自己的衣服領子都濕透了。
「先去那邊躲躲!」這種天氣別說劉澈,連李前進、劉錢龍這種西北本地長大的都沒怎麼經歷過,自古以來對付這種大雪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李前進衝前方指了指,就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個賣早點的攤子,用石棉瓦、磚頭搭的前出到街面上的大棚那樣的建築,正好可以躲避風雪。
三人頂著雪花急急火火的跑進棚子,雖然室內外的溫度一樣,但磚牆阻擋了風後,頓時讓人覺得跟進入了溫室似的。
「我操,這他媽的,還專門往我脖子裡鑽。」劉錢龍一邊大罵,一邊躬下腰,抓著領子使勁抖,劉澈看到隨著他的抖動,竟然有大片的雪花掉出來,「哎呦,都掉到我後背上了。」
「少雞毛子狗叫,把人都吵醒啦,過來讓我看看!」
好不容易抖掉渾身的雪花,三人一邊跺著已經麻木的腳,一邊開始合計——張平凌晨一兩點出門,應該不是回家,他要是出去辦事,就肯定還要回來,這麼大的雪,那十有**就還要走熟悉的路回去。在這裡守株待兔,抓住他的可能性很大。
棚子明顯就是個臨時搭建,要是放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早就因為違章給拆掉了,棚子一角堆了半人多高的一堆木柴,有樹枝、樹杈,好像還有個拆散的桌子,柴堆裡還有個桌子腿,靠著棚子邊緣處是個磚砌的灶台,灶台再外面是一堆已經燒成白色的爐灰。
劉錢龍在灶台上摸了摸,就說灶台還是熱乎的,灶膛裡應該壓著火,可以生個火取取暖。
劉澈衝他擺了擺手,這棚子後面還連著幾間房子,十有**是住了人的,到時候把人驚動了就不好了,而且生了火,這樣的黑夜裡隔老遠就能察覺到,到時候提前讓張平發現了,可就壞了大事了。現在這棚子的情況就是最好的,不但遮擋住了風雪,燈光也照不進了,在這樣的雪夜裡,除非走進棚子,否則外面根本就看不見裡面有人。
可是三人這麼一等,卻再沒了任何動靜,雪夜的大街上,寂靜的甚至能聽到雪花掉落地上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雪又一次變小了,街上的景物逐漸清晰起來,劉澈打了個哈欠,掃了一眼棚子裡的其他人:李前進仍然睜大眼睛看著大路,劉錢龍卻是倚著熱乎乎的灶台已經快睡著了。
劉澈掏出手機,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三點半,已經足足過了一個半小時了,三人來時的腳印早已經完全被大雪掩埋,要不是有巷子做參考,回去的路恐怕都找不到,「他可能走了別的路,咱們回去吧?再過兩個小時就要起床上班了,現在回去你們還能睡個囫圇覺。」
昨天凌晨五點多起床,到現在已經接近二十四小時沒睡了,劉澈也覺得困了,但他並不擔心自己,他明天就算下井也就是到井下轉一圈,中午還能在辦公室睡一覺,李前進、劉錢龍兩人明天可要在井下要干一天活的,別他們再因為睡不好,出了事故。
「回去?好啊,李班長……」劉錢龍本來已經睡的迷迷糊糊的,一聽說要回去立馬就醒了。
「噓!」這時卻見李前進忽然沖兩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要出聲!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