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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節 能把人逼哭的工作 文 / 岸上漁家

    宣佈完對劉澈的處罰決定後,兩位集團公司領導就走了。朱副局長還順帶拿走了那半截斷錨桿和那半截鐵鍬,臨走時沖李平安使了個眼色,又看了一眼劉澈。

    目送兩位領導離開後,李平安又把劉澈單獨留了下來,「回去之後要交代好職工,知道嗎?」

    「知道。」

    「就說我說的,那天的事誰敢出去亂說,一律開除處理。」

    「嗯!」劉澈點頭答應。

    「能把所有的職工都安全帶出來,這件事你是有功的。按說公司該給嘉獎你,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啊,你也要理解公司的苦衷。而且說到底,還是自己你帶隊期間出的事故,所以希望你不要有什麼怨氣。」

    「我明白。」

    「行,你是大學畢業生,也是黨員,覺悟還是有的!」李平安擺了一番官腔,見劉澈答得乾脆,還令人滿意,這才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又一臉推心置腹似地表情說,「不要擔心嗎,你還年輕,以後還有機會,明白嗎?」

    「李礦長,您放心,我對公司的處理心服口服,都是我自己惹的禍,沒什麼好怨的。」劉澈趕忙表決心。

    「好!」李平安見劉澈確實比較上道,決心表的越發讓人滿意,這才真正放心,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然後又說,「咱們那荒郊野地的來一趟市區也不容易,兩個小時後,公司大門口集合,一起坐車回礦上,你要有什麼東西想在市區買的,就趕緊去買,別耽誤了車。」

    「李礦長……我想去醫院看看王長慶。」劉澈猶豫了一下說。在兩個多月前的那次冒頂事故中,掘進二隊一共出現了一死一重傷兩名職工,死的那個是張平,重傷了的那個就是王長慶。

    那場事故後,經過緊急搶救王長慶的命是保住了,但冒頂時一塊大石頭卻砸斷了他的腰椎,他這輩子恐怕都站不起來。

    去張平家那是給人家一家人傷口上撒鹽,劉澈想自己去了肯定是被人打出來的結果,就看張平那身板,他家裡人肯定塊頭也小不了,劉澈豎著進去,得被人打的橫著抬出來的結果。但劉澈一直都想去看看王長慶的,只是一想到王長慶躺在病床上起不來的樣子,劉澈就不知道到時該怎麼面對他和他的家人,幾次想去都沒成行,一直拖到了現在,可是今天再不去看看,那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了。

    劉澈就瞭解到,王長慶被搶救過來之後,就被送到了最好的市人民醫院康復理療中心做復健,他那種病不會這麼快有什麼起色,算起來現在應該還在理療中心。

    「去看看他吧,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李平安拍了拍劉澈的肩膀,「他的事也不是你想造成的!這樣吧,你也不用跟我們一起回礦上了,我給你半天假,你順便也去街上轉轉,散散心,給自己買件新衣服。別耽誤了明天上班就行,前一段時間我估計你的壓力也不小。」

    「謝,謝謝,李礦長!」兩個多月了,第一次有人給自己說這樣的話,雖然僅僅是幾句場面話,卻一下子說到了劉澈心坎裡,劉澈一時沒忍住,眼淚直接就撲索索下來了。

    「你看你,眼窩子還這麼淺。去吧,去吧!」

    集團公司的辦公區離市人民醫院很近,劉澈卻沒有直接去醫院,而是繞了個圈去了最近的建設銀行。在自動取款機前,先取了一萬,想了想又取了一萬,才把兩沓錢都塞進口袋。路上,藉著買水果的機會,劉澈又特意多要了個黑塑料袋,把那兩萬塊錢都包上。

    劉澈已經想好了,到時候見了人,自己就把錢和水果一扔,趁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轉頭就走。身後的王長慶一家是感激自己,還是罵自己,就全由他們吧,反正自己也該。

    說起來王長慶是個在煤礦上難得遇見的厚道人,幹活不偷懶,生活上不找茬,給什麼活幹什麼活,從來不講條件。但越是這樣,劉澈心裡就越是難受,他還不如尖酸刁滑一點,平時喝點酒,再惹點事,劉澈心裡說不准還能好受點。

    劉澈不明白老天爺這是怎麼了,怎麼淨趕著老實人欺負,不是說好人有好報的嗎?王長慶一家現在正是老的老小的小,他家裡一個老娘已經七十多了,兩個孩子大的一個正在上高中,小的一個初中剛畢業。王長慶是家裡唯一的頂樑柱,但就是這麼好端端的一個人,卻在自己手底下給帶廢了,想起他的事劉澈的心怎麼能好過?

    還好出事之後,公司就跟他轉成了正式工,不過他才四十多,現在就癱了讓他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啊?

    劉澈滿腹心事的來到市人民醫院,來到康復理療中心一問,沒想得到的回答卻是:「王長慶,是煤礦送來的腰被砸斷的那個吧?我們康復理療中心確實收治過這麼一名病人,不過,半個多月前他已經出院回家了。」

    劉澈一瞭解,原來王長慶來到理療中心後,剛剛做了一個星期復健,發現沒什麼效果,就嚷嚷著要回家,一直嚷嚷了一個多月,每天跟醫生磨,醫院實在被他鬧煩了,就給他辦理了出院手續。

    聽到這裡,劉澈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已經做好了準備挨罵的他,心裡頓時覺得有些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劉澈在等候區的椅子上呆坐了半個小時,卻又站了起來,卻沒有出醫院,而是向另一個病區走去。既然來了,劉澈也沒準備白跑一趟,劉羅鍋師徒也在這家醫院裡住著呢,他還有一件事情沒弄清楚吶。

    礦上不可能把他們師徒和劉澈他們一起安排到集團公司總醫院,讓來來往往的各級領導看,索性就把他們弄到了市人民醫院,反正這裡的醫療水平比劉澈他們公司總醫院還好,也省得這老的老小的小師徒倆叫總醫院的那幫庸醫弄死嘍。

    劉澈找漂亮的小護士打聽了打聽,就找到了劉羅鍋師徒所在的病房。走進病房一看,就見那老駝子不在,只有他徒弟李樂一個人正趴在病房裡愁眉苦臉,劉澈一看這樣子,心說正好,撿著時候來都不一定能趕這麼巧。

    「看什麼呢,這麼苦大仇深的?」劉澈一把拍在李樂背上。

    「劉哥,你來了!」李樂被突然拍了這麼一下嚇了一跳,一看到是劉澈,卻又立刻興奮地跳了起來,「幸虧你今天來了,要是明天,我們都出院了。」

    「怎麼,還捨不得走?我看你這不是活蹦亂跳的都好了嗎。」劉澈把原本給王長慶買的水果順帶就遞給李樂,「你師父的身體怎麼樣?」

    「早好透了,就是醫生一直不讓我們出院,說怕萬一有後遺症,能有什麼後遺症啊,不就是想多收倆錢嗎?劉哥,你吶?」

    「你都好了,我能不好嗎?你這是在看什麼吶,我看了都替你覺得難受?」劉澈把李樂手裡的書拿過來一看,卻原來是一本《歷年高考英語真題集》。

    劉澈一問才知道,李樂今年高考落榜了,別說本科,連專科線都沒上,正經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沒收到,民辦學校的通知書倒收到了好幾個,不過李樂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學校,他不甘心,準備來年重考,還想再拚一拚,現在正在努力複習呢。剛剛正對著幾個英語題怎麼想也想不通,看到劉澈這個正經大學生一來怎麼不是一臉興奮?

    劉澈聽李樂這麼一說連忙擺手,也許大學剛剛畢業那會還成,當時為了過英語四級,把英語詞典都背爛,但這幾年工作下,就再也沒有接觸過英語,能忘的早就忘完了,也不知道當年學校逼著費那麼大力氣學來有什麼用?

    「劉哥,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呀?」李樂聽劉澈這麼說也沒失望,反而更來了興趣。

    「還能是哪個學校畢業的?礦大唄!」

    「呀,中國礦業大學,名校啊,我要是能考上就好了。」李樂一臉羨慕地說。

    劉澈聽李樂這麼一說倒樂了,還是第一次聽人說礦大是名校的,「礦大算什麼名校啊?也就是混個211,985弄的還是個『優勢學科創新平台』,不值錢,在有些人的排行榜中,都快跌出前一百名了。」

    劉澈記得曾經在網上看到過這麼一個排名——中國十大悲劇專業:第一採礦,第二選礦,第三礦建……都是礦大的主要專業啊,劉澈猜他們校長如果看到這個排名恐怕會哭。

    「不是吧,可我怎麼聽說,市裡的那些大老闆好些都是你們礦大出來的,你們公司的大領導也都是礦大畢業的呢?」李樂滿臉不解地問。

    劉澈心說你也不看這是哪,這是個什麼地方?就是一座煤城啊!煤礦多,採礦、礦建的也多,礦大能做到這一點,一則是因為礦大幹的就是這個,二則全國也就是礦大這幾所院校幹這個,礦大是這些學校裡唯一一個211,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才是悲哀吶,不過這些話劉澈不能跟李樂說。

    別人一個勁誇自己的母校,自己也不好一直去損,而且一想也是,礦大在全國也確實算挺出名的一所學校,不過就是名聲不怎麼好而已,「除非你真喜歡礦上的工作,而且還能忍受得了長期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工作,否則啊,我建議你不要考那些礦呀、油啊之類的專業。你要真想考大學啊,我建議你往經濟發達的地方考——長三角,珠三角,都行!」

    做採礦這一行的,劉澈現在的情況還是好的,最起碼他還能在一個小城鎮待著,劉澈有些同學工作的那些個礦,那才叫一個悲劇,聽他們描述起來,簡直就是生活在人類明之外——四周上百公里範圍內,除了一個礦,別說城鎮,連個村都沒有,無論朝哪個方向放眼望去,說的好聽是自然風貌,說實話就是荒涼的好像史前一樣。

    更悲劇的是那地方還沒有任何公共交通工具,所以除非自己有車,否則就算有休息機會,一年到頭也仍然只能窩在礦上轉悠。想想在一個方圓只有一平方公里的地方,每天往返於宿舍和辦公室,不是吃飯、睡覺、下井,就是下井、睡覺、吃飯……這樣的生活一天兩天那叫忍受,一個月兩個月那叫煎熬,再長了就是把人往瘋裡逼。劉澈和幾個同班同學偶爾有機會聯繫上的時候,有些人說著說著都哭了。能把一個大老爺們憋哭了,那是多苦悶的生活才能做到。

    采油的也好不到哪裡去,劉澈有一個高中同學,大學的時候學的就是采油,畢業後就被分配到了大漠裡的油井上,也是成年累月的就在荒漠中心守著那麼幾口油井。他們那幾口油井上的人,還不如礦上的人多呢。

    李樂聽劉澈這麼說,立時來了興趣,他成績不好,最近一直在琢磨能不能在報考大學上找個捷徑,同樣的分數能上個好點的大學,可他本人在這方面沒有經驗,而他師父別的方面還行,偏偏在這點上也不能給他任何幫助,今天好不容易見到劉澈,立時就像找到寶藏一樣,李樂拉著劉澈,「劉哥,你就給我說說唄!」

    「行啊,不過你也得給我說說,井底下的時候,你們把那撮毛聞來聞去到底是什麼名堂。」

    「公平交換,沒問題,不過你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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