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殺生丸第一次把那個人抱在懷裡的那一天。深夜,樹林在黑暗裡凝結為一個龐大而柔軟的整體,靜靜地臥在大地上,不發出半點聲音,只有靜謐的夜風偶爾輕輕拂過林間,帶來呼吸般輕柔的細微聲響。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擁著早已沉沉睡去的愛人,就連不管是由於身為感覺極靈敏的犬妖還是由於一直以來過著野外生活鍛煉的結果從而一直睡得十分警覺的殺生丸,竟也極其難得地進入了深沉而安謐的睡眠。
並且,還做了一個夢……關於,他的,不,應該是他們的,未來。
「受死吧,奈落!」永遠都穿著那身火焰一樣鮮艷又招搖的火鼠裘的犬夜叉大聲吼著,高高地躍到半空衝著奈落狠狠地劈了下去!
而作為一直以來都讓所有人頭疼不已的超級大反派,由於又吸收了眾多的妖怪而變得越發的醜陋噁心的奈落卻沒有那麼容易就被他消滅。
儘管奈落已經在先前的一輪艱苦戰鬥中受了無法動彈的重傷。但他畢竟還有個陰險無比的頭腦——面對著犬夜叉的刀鋒,奈落龐大身體的某個角落裡突然猛地伸出了一隻粗大的觸手,一把捲起了跟在犬夜叉身邊的那個名叫做戈薇的女生擋到了自己身前!
滿心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了的犬夜叉一下子傻了,連忙硬生生地扭轉了刀鋒,劈倒了旁邊一排很是無辜的樹木。他卻只能恨恨地瞪著奈落,齜著牙:「奈落,你這卑鄙的傢伙!快放了戈薇!」
白癡!奈落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怎麼可能輕易放開?
正像殺生丸心裡想的這樣,奈落看著犬夜叉,很有興致似的冷笑著:「犬夜叉,你在說什麼夢話?還是你真的覺得我奈落會傻到放了戈薇,然後乖乖被你一刀砍死?」「混蛋……」犬夜叉似乎是真的沒了法子,捏著拳頭,一副想要發作的表情。
沒等犬夜叉那愚蠢的腦袋想出什麼解決的方法來,殺生丸已經按捺不住地高舉著斗鬼神,幾個跨步便出現在了還緊緊抓著那「救命稻草」的奈落面前:「奈落,你還是乖乖地下地獄去吧!蒼龍破!」
「住手啊!殺生丸。戈薇!」一下子領悟了殺生丸想要把戈薇和奈落一併解決的意圖,犬夜叉急得連冷汗都快流下來了,大吼著衝了過來!
卻有一個人比他更快——黑色的人影不知從半空中的什麼地方躥了出來,帶著火焰的短刀只一劃便乾淨利落地切斷了奈落的觸手!失去了支持的女孩戈薇猛地往下落去,伴著尖叫聲。
然而,長長的尖叫聲只不過開了個頭,那黑影卻已經抱著下落的女孩又一次消失在了半空中!而同時,殺生丸的蒼龍破也已經到達奈落眼前了!
「啊啊啊……怎麼,可能……」滿臉震驚和不甘地喃喃著,一直以來,讓所有人傷心傷身、勞心勞力的大反派奈落終於在殺生丸的劍刃下化為了粉末,消散在空氣中……
「哦啦,終於死掉了!我就說嘛,果然是我家殺生最厲害了!」帶著遮也遮不住的燦爛笑容,黑髮黑衣的青年突兀地出現在眾人身後,懷裡還抱著似乎是一臉茫然的女生。大咧咧的明快口氣一下子驚醒了仍舊有些不敢相信奈落已經死了的眾人。
歡樂的氣氛瞬間蔓延開來,大家甚至來不及理會各自身上的傷口,就那麼笑鬧了起來。
殺生丸把刀收回腰間,轉過身來,正對上那鬼鬼祟祟地靠近著的傢伙狡黠的雙眼,不由得便抿起了嘴角:「你在做什麼?」
「呃,沒什麼。」迅速地收回手來抓了抓頭髮,穆宸一臉的正經。「是嗎?」殺生丸也懶得和他計較,逕直伸手把人攬到懷裡就要低頭吻下去。
穆宸嚇了一跳,伸手來擋他,卻反而被他握住手親了親手背,臉上當下便泛起了大塊的紅。尤其是在他發現後面原本笑鬧著的那一夥人突然沒了聲音的時候:「大家都在看著……」
殺生丸反而把他摟得更緊:「讓他們看。」「喂!」穆宸拚命地扭頭想躲開他的襲擊,卻沒想過掙扎起來動作太大反而更加引人注目。半天沒吃到,殺生丸也有些氣惱,壓低了聲音湊到穆宸耳邊:「再動一下,我就在這裡把你給辦了!」
「嗚……」這下子,穆宸不敢動了,乖乖地閉了嘴巴讓他親。
「咳,那個,殺生丸。」大概是再也忍不下去了,犬夜叉刻意地咳嗽了幾聲,向他們走了過來,「奈落終於死了。你們,嗯,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殺生丸本來是不太想被打擾的,可惜穆宸一聽到犬夜叉的聲音就把他給推開了,他只得冷著臉看向自家那即使到現在關係也實在稱不上多好的弟弟:「我們怎麼打算不關你的事吧?犬夜叉。我……」
殺生丸火藥味十足的話還沒說完,站在他身前的穆宸猛地抬手給了他一肘,同時向著犬夜叉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啊,這個,打算什麼的,大概是要繼續旅行吧,殺生他還要追求越發的強勁呢。」
「這樣啊……」犬夜叉點了點頭,一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表情,倒是一直在旁邊聽著的戈薇適時地開了口:「這麼說,你們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了?那小玲呢?她也跟著你們嗎?」
「我當然是要跟著殺生的。」殺生丸很是滿意地看到穆宸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至於小玲……」說到這裡,穆宸卻是沉吟了一下,回頭看了殺生丸一眼,才頗不確定地說道,「我的想法是想讓她留在村子裡,畢竟她是個人類,又不像我一樣有自保的能力,跟著我們是很危險的。而且,她還小,現在就決定一生實在是太早了,還是應該先讓她接觸正常人的生活方式,等她長大了再選擇是否要跟著我們。」
穆宸這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一時間眾人都只能點頭,反倒是他自己還有些不夠堅定,撓了撓後腦勺:「當然,還要先問問小玲自己的意見……」
寧靜的樹林,陽光透過樹木枝葉間的縫隙在地上投下一個個圓圓的光斑,有微風輕輕吹拂著,帶動起一陣陣「唰唰」的輕響聲,伴著蟲兒偶爾的聲聲鳴叫,只襯得樹林裡越發地幽靜了。
依舊是一身黑衣的青年躺在樹蔭下,大概是睡著了,半天都沒什麼動靜。而在離他不遠的樹叢裡卻不斷有「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響傳來。
距離尚有些遠的殺生丸很是費了一番力氣才從綠色的灌木裡分辨出那一直忠心跟著他的小妖怪那綠色的細小身形——似乎是在採摘野果蘑菇什麼的。說起來,太陽就快落山了,是該吃晚飯的時候了。倒是那小子竟然還在睡,實在是……
呃,不過他昨晚好像確實是沒怎麼睡……猛然想起自己才是罪魁禍首,殺生丸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默默掩面……
「嗯?都這麼晚了啊?」在他停步的這麼個當口,樹蔭下的青年卻是動了下胳膊,緩緩睜開了眼睛,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濃濃的倦意,「邪見爺爺,殺生還沒回來嗎?」略掃視了下周圍的環境,青年很快便確定了現在的狀況,逕直扭頭看向邪見所在的樹叢。
小妖怪邪見那慣常的嘶啞聲音傳了出來:「當然還沒有!話說,穆宸你竟然能一覺睡到現在?你真的是正常的人類嗎?該死!要不是因為你在睡覺,我就能跟著殺生丸大人一起去挑戰那隻貓妖了!都怪你……」
穆宸已經跟著殺生丸這麼久了,當然早就聽慣了邪見的各種碎碎念,這時聽了這麼一大堆抱怨,他臉上卻還是帶著溫和的笑容,一邊起身一邊慢悠悠地回話道:「這可不能怪我啊,還不都是因為殺生他不讓我睡覺。要抱怨的話就去找他好了。」
「你……」邪見一下子語塞,在層層綠葉掩映下的綠色臉龐上漸漸透出越來越深的紅色來——小玲被留在村子裡,一同旅行的就他們三個人外加一隻「啊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不管殺生丸和穆宸隱藏得多麼嚴密,邪見都不可能發現不了他們每晚的「活動」。
更何況……圓圓的大眼睛幾乎是滿含悲憤地狠狠瞪著樹下一臉無辜地伸著懶腰的青年,邪見覺得自己的鬱悶簡直要化成煙從頭頂冒出來了——更何況,這對該死的狗男男壓根就沒有半點隱藏的心思好嗎!誰能理解總是被當成空氣的他(和啊嗯)的心情啊!看看看,那傢伙笑得那麼奸詐!肯定是在炫耀吧!絕對是在炫耀啊!這不就是□裸的炫耀嗎?
大概是長久的郁卒突然轉化成了憤怒,望著穆宸那一臉無辜的燦爛笑容,邪見只覺得自己的嘴似乎突然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就算在一起了又怎麼樣?反正人類很快就會死了!」
空氣在一瞬間凝滯,正向啊嗯走去的黑衣青年也猛地停下了腳步,回身看了過來,眼睛驚訝地瞪大了,臉上的笑容也被微微的驚愕所代替。
糟了!就連說出話來的邪見,心裡也是無比的震驚。要知道,他和穆宸雖然總是吵吵鬧鬧的,但向來處得都很不錯,像這樣揭人傷疤的話……
「嗯……對呢,人類的壽命一向都不長的。」難以置信的是,這時,穆宸臉上卻又露出了一個笑容,不復之前的燦爛,卻依舊很溫柔。
什麼?
「人類的壽命一向不長?」當殺生丸問出這話的時候,距離這句話從青年嘴裡吐出來已經有了好一段不短的時間,足夠讓這不幸愛上人類的妖怪大爺構想出許多反駁的話。
正瞇著眼愜意地曬著月亮的青年微微一愣,繼而卻是笑了:「哦啦,你聽到了?那要記得幫我教訓一下邪見哦。誰讓他說了實話呢?」
「難道不是嗎?人類啊,不管多麼努力地延長壽命,卻都無法與妖怪相比。殺生,我總是會死在你之前的,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儘管如此,我才要更努力地愛你。把對你的愛,充斥滿我的整個生命。這樣,即使只有短暫的時間,對我來說,卻也是永恆。」
月光下,青年帶著他招牌式的溫柔微笑,烏黑的眼睛,亮得像是要滴出水來。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
上課要遲到了!!!!
不好意思,我又說話不算數了……以後要是我再說「明天如何如何」的話,大家千萬不要相信我……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