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深夜,森林裡萬籟俱寂,不知是因為萬物都正好在此時休息,還是由於無人敢打擾那大樹下、衣物堆中交頸沉眠的一對……
彷彿有極輕極細的聲音伴隨著微風飄過,□的皮膚似乎感受到一陣冰涼,下意識地探手想把身邊的人勾進懷裡,卻一下子撲了個空!便猛地睜開了眼睛!燦金的眼瞳裡竟沒有絲毫的睏倦與疲憊,只有,望到身邊空無一人時瞬間聚集起的,狂風驟雨……
由難得的毫無顧忌的沉睡帶來的好心情現下都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直蔓延到口腔裡的苦澀,一句話不說就消失這種事情,看來那傢伙已經做得很習慣了啊……歎了口氣,殺生丸坐起身來,身上不知何時被蓋上的衣服滑落了下來。
哼,比起不聲不響地做這種事,殺生丸倒是更寧願那傢伙能把他叫醒,好歹道個別。那麼,他的心情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糟了……
「嘩」,從樹林深處傳來的某個極細的聲響讓他站起身的動作和滿腔愈發嚴重的埋怨都一併僵住了!嗯,說起來,他好像就是被什麼聲音給吵醒的吧?就是這個嗎?
這麼想著,殺生丸心裡似乎又升起了一抹非常不可能的希望,隨手抓件衣服披著,轉頭走進了樹林。
越走近,細微的水聲便越發清晰,襯得這樹林的夜晚格外寧靜。轉過最後幾棵遮擋視線的樹木,一塊如明鏡般平滑無缺,如寶石般反射出粼粼光芒的湖泊驀然躍入眼簾,包括那在湖水的懷抱中愜意劃著水的黑髮男子。
這傢伙……瞬間不知道湧上自己心頭的是什麼感覺,殺生丸搖了搖頭,舉步走了過去,唇角卻不知為什麼,竟開始不受控制地漸漸上揚。
「殺生?怎麼突然醒了?」穆宸可也不是普通人,沒等殺生丸走到湖邊便已經發現了他的動靜,轉頭游了過來,帶著燦爛的笑容。
蹲□平視著這傢伙,殺生丸盡量像從前那樣擺著一張冰山臉,冷著聲音:「你在做什麼?」穆宸完全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轉眼就已經游到了岸邊:「我睡不著,正好發現了這邊有個湖,所以來打發下時間……
見殺生丸微微挑起了眉,穆宸終於嗅到了空中的某種氣息,笑容變得尷尬起來:「呃,難道說,你是被我吵醒的?」他已經盡可能地放輕了動作,不過,在水裡聲音畢竟是難免的,而自己家這位的耳朵又實在太靈……
「你說呢?」
果然,殺生丸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地這麼說了句,一副隨便的樣子。但穆宸就是能感覺到他正在生氣,連忙游到岸邊,探出了上半身:「抱歉啦,殺生。不要生氣嘛。」
殺生丸低頭看著他,眼裡的神色很是高深莫測,突然卻開了口:「穆宸,過來。」「呃,怎麼了?」不會被打吧?頂著心裡很是濃重的不詳的預感,穆宸硬著頭皮乖乖地湊了過去,然後……
「你再敢給我一句話不留就玩消失試試看!」近似於惡狠狠地這麼說著,殺生丸猝不及防地伸出了兩根手指,用力掐住了穆宸的半邊臉頰擰來擰去!
「啊!疼疼疼……」躲閃不及,同時也是不敢躲閃的穆宸被逮了個正著,被掐得半邊臉變形的同時嘴裡還口齒不清地嘟囔著:「對不起嘛,殺生。我只是怕吵醒你……以後不會了……」
殺生丸這才放了手,瞇起眼睛看著他:「真的?」「嗯嗯嗯,我保證!」顧不上揉揉自己似乎有些腫了的臉,穆宸連忙舉手發誓,「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自己消失掉了,真的!」穆宸是真心的,他會盡力實現自己做出的每一個承諾,包括,克服一切,和殺生丸在一起。
「喲!大家好啊!」帶著滿臉很是不合時宜的春風與分外燦爛的笑容,穆宸猛地推開了那扇飽經風霜卻不知為什麼一直沒被換掉的大門,語氣格外的活潑愉快,「一日不見了,大家有沒有想……呃,我……」
坐在桌前的男人聞聲抬起了頭,微微一愣後扯起嘴角,送過來一個露出八顆牙的標準笑容:「喲,這不是穆宸嗎?我可真是想死你了。我就說你這個小兔崽子肯定在這兒嘛,這兩個不要命的傢伙居然還想騙我……你說是不是很可笑啊?」
順著他的目光往旁邊一掃,穆宸很輕易地便見到了他口中的兩個「不要命的傢伙」——皇和七組的組長平頭君——正並排坐在沙發上,低垂著頭,一副小學生挨訓的標準姿勢。
又把目光挪回到前方霸佔了皇的專屬座位,還帶著一臉一看就絕對沒好事的燦爛笑容的男人身上,穆宸很是勉強地也扯出一個笑容,目測著自己和書桌的距離,一邊不著痕跡地緩緩往後——「別退了,你跑不了的。」
被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意圖,穆宸一邊在心裡往象徵著眼前這傢伙的小人身上插著針,一邊「嘿嘿」傻笑著往前走進了那扇「地獄之門」:「啊,那個,我怎麼會跑呢?好久沒見了,我也是很想念你的啊,司長。」
眼前這男人,二三十歲的樣子,穿著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繫著深色的領帶,一張白淨削瘦的精英臉,只恨沒能添一副金絲邊眼鏡。而且——穆宸可以拿他的人頭來賭——他那雙被桌子遮住的皮鞋百分之二百擦得光亮無比,乍一伸出來絕對能秒殺一票狗眼!
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假象!假象!
這男人可是時空司的司長!是除冥府以外唯一一個能顧連通各個世界並插手進行管理的私立機構的老大!
也是在當年各界的一片混亂中出現,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得到了時空守護者的許可,先後跨越了壓根數不清的多個世界和時代召集到了包括穆宸和皇在內的元老們,並帶領著他們最終建立起了時空司的,一切的創始人。
這麼霸氣的一個人物怎麼可能就像現在一樣整天穿得像個普通的白領精英一樣走來走去?還整天閒著沒事就對人笑?(這是什麼邏輯?)
咳咳,其實,司長大人是一個很不拘小節的人,向來信奉武力至上,和他的屬下,尤其是元老們都處得挺好,平時都是嘻嘻哈哈、打打鬧鬧、罵罵咧咧的。但是,一旦他穿成了這副一絲不苟的騷/樣,尤其是還帶著噁心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的時候,就意味著……
「想什麼呢?笑得那麼開心。說出來分享一下呀,穆宸。」聽到這溫和的詢問,穆宸心裡的不詳預感便又濃厚了不少,猶豫了一下,果斷雙手合十低頭道:「對不起,司長,我錯了,你還是罵我吧。不要再笑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話一出,沙發上並排坐著的裝死二人組紛紛抬起了頭,向穆宸投來了兩個敬畏的眼神。
司長換了個姿勢,抬起手撐著下巴,依舊笑著:「怎麼?我笑還不對了?難道非要我哭,你才甘心是吧?穆宸!」吼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他猛地一拍桌子,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倒總算是不笑了。
皇又抬頭看了過來,目光裡出人意料地竟然有些擔憂,嘴裡還下意識地喃喃著:「我的桌子……」這個重桌輕友的傢伙!
恨恨地想著,穆宸也換了個姿勢,痞痞地站著:「別這樣嘛,司長,這桌子還是挺貴的。呃,這個,我錯了。我不該違反任務守則,不該不聽命令滯留在那邊,更不該,真的喜歡上動漫裡的人……」被狠狠瞪了一眼,穆宸不敢再鬧,連忙低頭檢討了起來。
聽他檢討著,司長冷哼一聲:「你這小兔崽子倒是挺清楚的嘛,可你怎麼就是不知道改呢?好言好語勸你你不聽,還給我玩陽奉陰違那一套……丫的長膽子了是吧?」
穆宸低著頭,一言不發——經驗表示,當司長開罵的時候,你永遠只能連屁都不能放地乖乖聽著,大概等上個三五小時,罵爽了的司長就會大發慈悲地放你走,順便給你收拾善後。而一旦你插了嘴……不好意思,你恐怕只能等一天以後再自己收拾善後了……
然而,今天有人違背了這個規則。
不是穆宸,他正在自己心裡努力紮著小人。也不是平頭君,他的資歷雖然很長,權利也很大,但在屋裡這三個元老面前實在是說不上話,因為這三個人都絕對不會聽他的……
皇站了起來,看著司長,聲音平穩,態度恭敬:「司長,什麼時候起,喜歡一個人也是錯誤了?」
司長一愣,穆宸也一愣,平頭君徹底愣住了。
「我罵那小兔崽子呢,你個熊孩子又來搗什麼亂?」大概是因為皇的神情不太像以往那麼鎮靜,司長的回話也很是冷靜,「我說他錯這兒了嗎?他丫的難道不是錯在什麼都沒和我說嗎?惹了麻煩還自己端著,只會給我惹更多的麻煩!」
穆宸又是一愣,乖乖道歉。緊張的氣氛瞬間緩和。
司長咂吧下嘴,突然又補充道:「你小子還有一點錯了!喜歡誰不好,偏去喜歡注定被推的大反派!你是嫌我不夠麻煩是吧?」
詭異的寂靜。
皇咳嗽了一聲:「這個,穆宸喜歡的是殺生丸。」
「啊?什麼時候變的?」
不知道為什麼,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呃,我好久沒更新了……對不起大家……
最近……怎麼說呢,我似乎是徹底低谷了,每天最多擠出五十個字……
已經快要徹底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失去寫字的能力了……
每天都想放棄和逃避,但想到被坑了的大家,咬咬牙還是決定繼續更新。
大概還有不到二十章,這文就會完結,對等更新已經絕望了的各位可以一個月以後再來看……
吸取教訓,我下一篇文絕對要全文存稿!